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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在粗大的骨节上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兽爪轻轻落在雪地上,兽爪非常宽大,于是带起宽阔的阴影落在雪兔上。雪兔在这只兽爪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这肥大的兔子忘记了逃跑,只得全身发抖,伏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兽爪在雪兽的尸体上划动着,显然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当爪子经过时,会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线。
爪子像是个挑剔着食物的孩子,它把雪兽的尸体,皮毛、肉块、骨头、内脏一一挑飞。最后只择选了一段粉红色的肠子,然后用两根爪子轻轻夹起,再送到一张诱人的小嘴里。
透过爪子的间隙,雪兔惊恐地发现。拥有这恐怖兽爪的并非这原始森林中哪一种异变兽,而是个人类!
女人。
红妆妖娆的女人盈盈站在雪地中,她的身体大部分都能够称得上是人类,除了异变成兽爪的右手。就是这条手臂,把强壮的雪兽凌空扯成了碎片。同样是这条手臂,轻松地拣选出雪兽最柔软的部分并将之送入嘴中。女人细细咀嚼着,她闭着眼睛,时而从鼻孔中发出低低的“呻吟”。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有点像吸食着毒品的瘾君子,或者像在灵肉交融中攀上了高氵朝的巅峰。
不可否认,这一刻她是愉快的,享受着食物给她带来的快感。可下一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跟着把血水混合着肠子碎片一口喷到了雪地上。女人狠狠甩手,兽爪表面的鳞片飞快退去,骨骼不断缩减,从细胞乃至基因发生微妙的变化,最终还原成一条雪白的纤纤手臂。
她用手抹了把嘴,跟着尖叫道:“贝齐。我们究竟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老娘都快呆成原始人了!”
尖叫带起圈圈气浪,吹得雪花飞泄,在树林中形成若干次回响。仍渐次消失。
片刻后,有身影自树林里缓缓行至。戴着牛仔帽的男人。一手按住自己头顶的帽子,生怕给风雪带走般小心呵护。身上是干净的衬衣,衣领下打着黑色的领结。下身则是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厚实的黑色皮靴包裹了男人小腿的部分,并在雪地上留下个个清晰的脚印。
外罩一件茶色呢绒长风衣的男人,另一手倒拖着把老式木柄猎枪,就这么懒洋洋走到女人的跟前。
“你的耐性都跑哪去了。佩德芬妮。不过呆了几天你就忍不住了?”牛仔斜眼看着女人,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佩德芬妮伸出手指轻佻地点在牛仔的下巴:“我的确是忍不住了贝齐。你又不和我做,我都快忍不住找头雪兽来干了。”
露出恶心的表情,贝齐扫开女人的手低声骂道:“你这荡妇。想找什么东西做随你的便。你只要记住,我们的任务就是呆在这里。不让其它生物过去,也不让其它东西离开。”
“可前几天你还不是放走了那些鱼人。”佩德芬妮吃吃笑道。
“那是次意外。”牛仔瞪着同僚,目光如同暴阳般炽烈。过得片刻,他的目光才渐渐收敛:“好吧。我承认那次大意了,而且显然我们人手不够不是吗?”
“说起人手。”佩德芬妮恨恨道:“大人就不应该把艾丽丝那骚货留下来,或者让我杀死金那小子再走也不迟。看看我们其它几个可敬的同僚,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呢。”
“大人留下艾丽丝,为的就是把金那小子从这世界上抹掉。何况这次行动。本来就没有想过让艾丽丝参加。”
“艾丽丝那个女人会杀了金?笑话,那女人可是光明正大在我眼皮底下放走了那小鬼!”佩德芬妮显然想起某次不愉快的经历,声音立时提高了八度,仿佛旧时代百老汇舞台上那些正引歌高唱的女高音。
贝齐用枪口顶了顶自己的帽沿:“得了吧,那是因为你在场。相反,当只剩下艾丽丝一个人的时候,她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边是寄托了亡弟思念的傀儡,一边是宣誓效忠的大人,艾丽丝懂得取舍。”
“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她。别告诉我,你和那活死人有一腿?”
“我不用了解她,我了解的只是人性。这是没有选择下的选择,也是大人留下艾丽丝的原因。当然,以你那满是交[配]和杀人欲望的大脑是不会了解这些。”
佩德芬妮一把捉过贝齐的衣领:“你的意思是老娘胸大无脑了?”
贝齐毫不客气把目光落在她巍峨的双峰上:“很显然,不是吗?”
“妈的!”佩德芬妮怒骂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有奇异的气流拂过她的脸庞。
气流呈带状不断涌动,带动着风雪拉向了西面的森林。森林的那一边,渐渐出现另一道身影。高大的身影,带着如同远古洪荒般的巨兽气息,在无数条带状气流的拱卫下,如同一位王者。
“怎么会?”
佩德芬妮先是惊讶,然后放开牛仔并准备行跪拜礼:“大人,您...”
身体还末曾跪下,肩头就给牛仔抓住。贝齐叹气道:“所以说你胸大无脑,大人怎么可能在这里。”
在佩德芬妮睁得通圆的双眼里,牛仔朝前方喝道:“班恩,如果不收起你这套骗人的把戏,我不介意赏你一发灾炎!”
那什么王者的威严立时荡然无存,连带状的气流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风雪中的身影由高大到矮小渐次变化,然后传来一把飘忽的男人声音:“好日不见,贝齐你还是那么没幽默感。”
“我的幽默感是要看对象的,可惜你不是。”牛仔拉了拉帽沿,风雪好似又大了些。
佩德芬妮的周身卷起强劲的气流,女人咬牙切齿地尖叫道:“该死的班恩,你的魔术打算玩到老娘身上吗?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扯下你那玩意喂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自己再变出一条命[根]子来!”
风雪里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披着连身斗蓬的旅人。他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风雪到了他的附近总会盘旋一周,在他脚边制造出淡淡的雾气,让他看上去就像踏烟而来。旅人拉下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削瘦的脸孔。几乎秃顶的头上几根黄色的毛发稀疏地随风飘动着,那快凸出眼睛的浑浊眼珠不时旋转着,看上去就像某种怪物的眼睛。长且尖的鼻子上写满了刻薄两个字,而薄如刀削的嘴唇无疑和宽厚仁慈这类字眼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