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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蔡子安费解,王元枫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伸手握住那个副厅级的警官说:“陈厅长,您怎么来了?”
陈厅长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而看着蔡子安,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蔡建波的继承人蔡子安?”
“哦,我是蔡子安。”蔡子安还不懂陈厅长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天悦集团很有钱,但王元枫刚才还整一副铁面无私、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这位陈厅长为什么反而很把他当回事了?
陈厅长上前几步,主动握住蔡子安的手道:“蔡先生,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只要配合我们做一份笔录就行。”然后就把蔡子安迎进公安局,让人例行公事地问了一些问题……
做完笔录,肩章闪亮的陈厅长笑眯眯地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回去了?”蔡子安迷迷糊糊地问道。
“当然,你要是有急事,我们可以派车送你回去。”
蔡子安带着阿强很没风度地落荒而逃,怎么看都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孩子。
却说陈厅长望着蔡子安和阿强渐渐远去的背影,兀自抽起了一根香烟。
王元枫示意所有人都散去,然后来到陈厅长身旁,疑惑地问道:“陈厅长,怎么回事?”但话一出口又后悔起来,担心是陈厅长收了天悦集团的好处费,所以要对蔡子安网开一面了。
陈厅长苦笑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门子事,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要我们照顾蔡子安一下,你猜猜是谁打来的。”
“难道是你丈母娘家的人?”王元枫半开玩笑地说。这类托关系找后门请求网开一面的事情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次,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陈厅长缓缓地吐出个烟圈来:“你想到哪里去了,哎,是国务院直属的安全部打来的。”
王元枫一听,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
再说蔡子安。他带着阿强打的回到清溪苑之后,发现地上的尸体和伤员都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估计是警察干的。
停好车,蔡子安正要回家,忽然就看见穿着米色裙子的赵晓夕走过来,单薄的身影在晨光下看起来翩然如诗。
“你在公安局那边没事吧?”赵晓夕轻轻地问道。
“我没事。”蔡子安摇摇头。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总之你是个好人。”赵晓夕搓着手说:“来我家喝杯茶吧,我爷爷赵靖也想谢谢你呢。”
“好的,不过不用太客气。”蔡子安跟着赵晓夕回家去了……
一个皮肤发红的老人给他们开了门,然后笑眯眯地泡来了一杯西湖龙井茶。
“谢谢赵大爷。”蔡子安接过茶杯的同时环顾左右:赵晓夕的家并不豪华,但很干净。
赵靖连忙摆摆手说:“你说什么谢谢呢?应该是我得好好谢谢你挺身而出救了我们家晓夕还差不多。”
蔡子安转向赵晓夕说:“你叫赵晓夕是吧?我叫蔡子安,哈哈,你能告诉我,那些来找你麻烦的混混是什么人吗?”
“那些来找我麻烦的混混?哦,他们是莫干行会的人。莫干行会有两个主管,昨天来的那个‘唐哥’是其中一个主管的助理。”赵晓夕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只要提到莫干行会,她就会忍不住害怕起来。
赵靖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赵晓夕连忙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但蔡子安还是好奇地问:“莫干行会?什么东西?”
赵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是长三角最大的黑帮,谁都会卖他们几分面子的。”
“他们也想知道张瑶的下落?”蔡子安对这个问题很困惑:从报纸上的新闻来看,女古董商张瑶似乎经常卖文物给他爸爸蔡建波,而且最诡异的是,蔡建波死后,张瑶就突然神秘地失踪了。
“是这样的,但原因我不知道。”赵晓夕看了爷爷一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坦白地说:“而且……而且听莫干行会的成员说,张姐还偷走了行会的镇帮之宝,来自良渚文化的‘白玉琮’。”
“白玉琮?”蔡子安当然知道玉琮是什么东西——玉琮是一种外方内圆的方柱形玉器,根据《周礼,春官,大宗伯》上的说法,它是用于祭地的,但这还有待考证。
“白玉琮是用一块完整的白玉雕成的,非常珍贵。”赵晓夕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玉琮在我们江浙一带的良渚文化中很常见,但大多是透闪石质的,质地不纯,以青色居多,部分黄色,而白色却并不多见。”蔡子安说完便细细地品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赵靖惊讶地点点头:“你对文物很了解啊?”
蔡子安淡淡一笑:“我是学考古的。”
赵晓夕恍然大悟,然后又继续说下去道:“听张姐说,行会的那块白玉琮的四个柱面上都刻有兽面……”
蔡子安根据常理推断道:“那兽面应该是饕餮(音同涛贴)的脸。饕餮是一种想象中的怪兽,没有身体,只有一个大头和一张大嘴。传说,它是东海龙王的第五个儿子,因为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吃什么,最后被撑死了。”
“啊!”赵晓夕见蔡子安一语中的,不禁捂住了嘴巴:“张姐也是这么说的。”
蔡子安淡淡一笑:“好了,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你的张姐现在在哪。”
赵晓夕又看了她爷爷一眼,然后认真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听说这幢109号别墅是张瑶买下,然后转卖给你们?”蔡子安指了指客厅的大理石地板。
赵靖苦笑着说:“是这样的,所以莫干行会的那些混蛋才会找上门来。”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蔡子安又直勾勾地盯住了赵晓夕的眼睛问道:“你在学校里画的那副画……那对雌雄剑是什么意思?”
“晓夕,你画了什么画?”赵靖也不解地盯着赵晓夕。
赵晓夕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自然说:“那只是我根据古书上描述的‘干将剑’和‘莫邪剑’画的,没什么意思。”
“真地没什么意思?”蔡子安大声逼问道。
“你这样子干嘛?”赵靖有点生气了。
“哦,不好意思。”蔡子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就站起身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
第二天上午11:40的时候。
英华大学的下课音乐照例响起,是一万年不变的《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听得大家都耳朵起茧。
赵晓夕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班上的女生们骚动起来:
“那个人……就是蔡建波遗产的继承人蔡子安?”一个花痴的女生尖叫着。
“是啊,是啊!”另一个花痴的女生附和着。
“看,他在向我们班走来。”一个自以为美丽的女生说。
“他怎么看都不看我们?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女生说。
“人家有钱嘛,哎。”一个没有“钓金龟婿”野心的女生说。
“有钱又怎么样了?我最讨厌有钱人了。”一个有仇富心理的男生插了一句。
“他来找谁?”一个八婆的女生问。
“他怎么好像,好像是要找姓赵的?”自以为美丽的女生小声嘀咕着。
“品味有问题,嘻嘻。”有仇富心理的男生的耳朵非常好使,听见了这句话,立马就接话上去。
……
赵晓夕依旧头也不抬地管自己整理东西。
但同学们口中的焦点人物在她的身边停下脚步说:“晓夕,今天我送你回去。”
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赵晓夕抬起头,感觉有N道妒嫉的目光像匕首一般地向她投射过来。因为,一个瞧都不瞧别人一眼的男生正看着她,还说要送她回家。
那个男生的黑色长发似乎很久都没有修过了,身上的深蓝色的大衣也似乎很久都没有洗过了,但这件大衣的颜色太深,以至于看不出脏或者不脏。
“好吧。”赵晓夕跟着蔡子安走了。
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小的议论之声,什么婊子、二奶、破鞋……
蔡子安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音响都被掐断了。
他带着她进了自己的黑色奔驰,然后拧开了车钥匙。
赵晓夕坐在蔡子安的边上,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为什么要接我一起走?”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罢了,而且我们又住得那么近,我反正是顺路嘛,你说是不是?”蔡子安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说。他的确对这个长发飘飘,背景神秘,而且美丽得像画中走出来一样的女孩子充满了好奇。
至于喜欢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应该还没到喜欢的程度。
他不擅长一见钟情,不会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喜欢上去。
蔡子安把他个人经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说自己是个单亲的孩子,从小跟妈妈一起长大,不过妈妈很要强,只关心她的艺术,而很少关心他。
说完,蔡子安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晓夕一眼:“能跟我谈谈你的个人经历吗?当然,你可以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