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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让我当你小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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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人被投进蛇鼠之后,元祥再也忍受不住,厉声喝道:“卫央,你,你这是甚么刑罚,不怕有损天德么?”

    卫央自始至终双手蒙着眼睛,闻声笑嘻嘻道:“有损天德么?不会吧?我这可是自卫反击啊,要罚也该罚你,先丢下自己兄弟逃跑,又污蔑我这么纯洁的阳光的人,现在又看着自己兄弟生不如死置之不顾,这个,应该比有损天德还严重吧?至于这个游戏的名字么,叫蛇鼠一窝,好兄弟,你说这个名字起地好不好听,有没有水平啊?”

    元祥惊怒交加,破口大骂不迭。

    柴熙和悄悄挪到卫央身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低声问道:“喂,你为何蒙着眼睛?”

    卫央从手指缝里看到这勇猛的很让他有印象的小孩,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别告诉别人,其实,我也很怕看到这样的场面。”

    柴熙和讶然,自从第一个人被丢进箱子之后他就觉着,这个卫央不但脸皮厚,而且还心很黑,可他现在怎么说?居然敢说自己害怕看到这么,这么让人的确不敢一直看的场面?

    心中奇怪,柴熙和手指一指卫央蒙着眼睛的手:“胡说,那你为何又张开手指从一开始就看着?”

    卫央忍不住弹了这小子一个脑瓜崩,这么大声干嘛,让你爹看到我胆小吗?这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和柴荣耍光棍演滚刀肉?

    看柴熙和眼睛一眨一眨的,活脱脱是个跳脱的少年,与他那个清高的兄长绝对不一样,心下生出些些亲近,低声又凑过去道:“别说出去,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玩蛇鼠一窝的游戏。”

    柴熙和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不知打起了甚么主意。

    正在这时,肚子吃地圆鼓鼓的歹徒脑补够自己看不到的黑暗中蛇和耗子和自己做的亲密动作,有一个登时忍不住嗷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地污秽,犹如连锁反应一般,其余两个本苦苦支撑着,同伴这么一带,脱口也大口大口呕吐起来,最后吐的肚子空了,绿色的胆汁都被吐了出来。

    元祥肚子是最不舒服的,他食量最大,可刚吃完就被固定住动都动不得,哪里能有足够的活动去消化吸收一肚子的东西?这边一吐,他肚子里那鸡油残留的油腻和恶心顿时一拥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鼻涕眼泪一起流,也大口大口吐了一地。

    可怜这四个人本来就没了力气,教牢子狱卒们折磨了一天,好不容易吃点饭,本想补充点体力继续和官府硬抗,谁料这会儿肚内乾坤倒转江河倒流,一股脑将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不算,还连带着又流逝了更多的体力,别说有人看着,就算没有人,他们想走出这死牢都难如登天。

    卫央捂着鼻子一只手在眼前摇,实在忍不住这里的气味了,回头就往外走,一边对周泰吩咐道:“周大哥,回头你把这个诬陷我的家伙也丢进去,如果谁受不了先开口证明我是清白的,那就拉出来让他们洗洗澡——哦,是沐浴一下。如果都不招,你就按照这个顺序,用我进来之前教给你的绝招再让他们玩那个游戏,还不招,那我只好用压箱底的绝招了,唔,也是最好玩的一个。”

    周泰茫然,进来之前你何曾对我教过绝招?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卫央在跟元祥等人玩空城计,好办法啊,这小子都快崩溃了,等下只要将他塞进箱子里,再三番五次提醒还有更好玩的游戏在等着他,就不信他不招。

    至于招甚么,周泰心里清楚。

    卫央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拦着他,都上了台阶了,柴荣才让两个扈从带着柴熙和陪同卫央一起回去。

    卫央顿时扭过头来,指着柴荣跳脚骂道:“好啊,柴大官人,你果然在玩我,我还纳闷呢,这王八蛋是怎么知道我名字来历的,原来是你在暗通歹徒啊。你这么狡猾拉我下水,你老婆孩子知道吗?”

    柴荣干咳一声心叫失误,这小子哪里是真受不了了要走,他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一看要走都没人拦,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和歹徒有关系,也证实了他猜想的自己让人把他的名字和大概来历透露给歹徒,从而逼他亮出点真本事的事实。

    居高临下喷完了口水,卫央无限惋惜地对目光怪异站在眼前仰视着他的柴熙和告诫道:“兄弟,千万记住了,身为名人就要珍惜自己的名声,将来长大了千万别学你爹,节操啊,节操碎了一地啊。”

    “卫央,你等等!”吐槽完要出门的时候,元祥艰难抬起头直起腰喊住了卫央,瞪着眼睛恨声道,“我会承认我是诬陷你的,不错,我并不认识你,你这样的无名小卒,我也不屑结交。只不过怀恨你投掷暗器使我身陷囹圄,你,你是与我无干的。”

    卫央耸耸肩:“贱!一开始就这么承认,哪会受这个苦!不过我不会跟你生气,我本身就是个无名小卒嘛,又不想作鼎鼎大名的名人——名人啊,都是节操碎了一地的那种,比如柴大官人。”

    感情他还对柴荣坑他入局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不过,从今往后你可就再也不能安心作你的无名小卒了,卫央,你等着,元祥就算死了,也绝不会放过你。”元祥大口喘息着稳定了一下情绪,盯着卫央厉声道。

    卫央一下抱住了双臂作害怕状:“哎呀,怕死我了——柴大官人,有人威胁我,威胁良民,身为朝廷官员,你管不管?”

    “是么?”元祥蓦然狞笑起来,剧烈咳嗽着,却死死地盯着卫央,“想你这样的鹰犬走狗,心狠手辣双手血债累累,自然早忘了报应是甚么。但死人你不怕,大活人你也不怕么?你这鹰犬走狗,玉清院绝不会让你好过,早晚,早晚你也下地狱来,某等着你!”

    啥?

    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称为鹰犬呢,卫央大是稀奇,忍不住又回身瞧了赠给自己这么高大光荣外号的元祥,毕竟心里有些叹息,就问了他一句:“你叫元祥是吧?我问你,你只自以为替天行道,可昨晚上在驿舍里被你和你的弟兄杀死的那些驿卒兄弟跟你有深仇大恨么?他们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他知道像元祥这类人,其实早已比偏执狂还偏执狂,死到临头自己的这些话他决计不会在心里想那么一想,连声问完也不等元祥回答,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地方。

    出门时候,卫央耳边总响起元祥所说的那个“玉清院”,那是元祥这些人的老巢吧?自己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看来,以后还真会有麻烦了。

    “那谁,你知道这个玉清院是什么组织不?”坐在马上往城外走,卫央觉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回头问一路老盯着他背影看的柴熙和。

    柴熙和稍稍茫然,转瞬眼珠一转,笑嘻嘻凑过来讨好般道:“姐夫,你小舅子我叫柴熙和,我……”

    卫央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骇然打断柴熙和的讨好:“等等,等等,你先别忙,你叫我什么?”

    “姐夫啊。”柴熙和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阿姐被你看光了,你不作我姐夫还想怎么样?”

    卫央一时头疼无比,不过他很好奇,柴熙宁被自己看光光的事情柴荣夫妇应该会互相通气,柴熙宁这么跳脱,又是在这个时代,他们肯定不会跟儿子讲。至于柴熙宁,这么羞人的事情她也定不会跟自己弟弟说,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等他问,柴熙宁得意洋洋主动交代:“前夜父亲神神秘秘的,让我好不稀奇,后来母亲又很郑重地将阿姐叫了过去,我便在门外偷听,你偷看了她的事情,我可都听到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而且够黑够狠,我喜欢,所以,我允许你作我姐夫啦。”

    卫央勒马改正道:“不是偷看,真的,绝不是偷看。”

    柴熙宁挤眉弄眼:“对对对,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

    卫央气结,转身策马不理会这小子了。

    不过,他心里倒有点异样的矛盾,一面是柴熙宁秀美雪白的胴体,一面却本能地拒绝这个世界所有的太过的接近。

    一时间,卫央茫然。

    没从卫央这淘到好本领,柴熙宁哪里会满意,跟上去笑嘻嘻道:“我就说吧,你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对不对?姐夫,你慢点,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呢。”

    卫央无奈又勒马,举起双手求饶:“小祖宗,你饶了我行不行?我真是无意的,你诬陷我不要紧,宁儿可是你姐姐,事关清白,求你饶过她,好不好吧?”

    柴熙和脸色一变,郑重挡在去路上,见扈从们远远跟着听不到两人谈话,放心地道:“你放心,我绝对是好心的,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别说让我帮你打听阿姐的动静,探听她的爱好,就算,就算将来去了原州有人欺负你,你只要报二少爷我的名字,我绝对出面给你摆平。”

    卫央点点头:“好啊——别忙着感谢,你先帮我去劝慰劝慰你阿姐,看能不能让她忘掉前天不愉快的那一幕,然后,作哥哥的绝对有求必应,你要我帮什么忙我就帮什么忙,怎样?”

    柴熙和瞪大眼睛一脸凶狠:“好吧,看来你是逼我使绝招了。”

    卫央奇道:“你有什么绝招?”

    柴熙和冷笑道:“我这就回去告诉母亲和阿姐,就说你觊觎她很久了,买通了我作为内应。少爷我还小,一时糊涂出于好处就把阿姐给卖了,到了渭州邀你在清风亭见面,将阿姐自个儿去北山沐浴的行踪告诉了你,你兽性大发跑去想把生米做成熟饭,虽然未遂,却将阿姐牢牢地绑在你身边了。”

    卫央瞠目结舌,这他妈绝不是柴荣的种,威胁人还威胁地这么光棍的人,满世界除了他自己就数这小子了。

    柴熙和洋洋得意:“怎样?元祥那混蛋诬陷你,你大可以借父亲的势让他开口说实话,但你有办法让二少爷证明你是清白的么?你应当知道,阿姐是父亲母亲的心头肉,他们是相信你蓄谋已久呢,还是相信你蓄谋已久呢?”

    卫央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个诬陷不会成立,我自己都不相信。”

    “没要你相信啊,父亲和母亲信了便好,阿姐信了便好,哦,想讨阿姐当老婆的那些个人信了就好。”柴熙和一点都不担心,满不在乎地道,“况且,你大可不承认,我只管说一句话给他们,就说若非蓄谋已久买通了我这个不懂事的内鬼,你怎样那么巧,正在阿姐沐浴的时候出现在渭州北山了?”

    说罢又冷笑道:“你这口音,决计不是渭州人,当我那么好哄么?”

    卫央半晌无语,被一个小屁孩给拿住了,真给穿越者丢人哪!

    “那你到底要怎样?”无奈之下,卫央只好打先稳住这小子的念头。

    柴熙和学着他方才的动作,竖起食指摇摇晃晃着,一边摇着头道:“你这人,周大叔说武艺很不错,阿姐善良易被人欺负,有你这么个郎君,定然平安。而且你这人很不要脸,为了自己的事情甚么不要脸办法都能想出来解决,这样,阿姐既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又不至教人欺负。慢慢等你与阿姐有了小娃娃,你定会发现我阿姐有多么好,自然愈发离不开她。这样一来,既成全了阿姐的清白,又拴住了你这不要脸的人不至于出去祸害别家漂亮小娘,我更可以就近学你怎样做一个不要脸的人,一石三鸟,多好。”

    卫央冷汗淋漓,这货究竟是谁家孩子?丢出来放风怎么也不派个人跟着!

    翻了个白眼,卫央道:“放着你父亲和兄长不去学,也不想着做个正人君子,既然知道我这么不要脸,还学这做什么?”

    柴熙和满脸不屑:“没事学他们作甚么?整天劳心劳力,说个话也要担心有违圣人教诲,那活着有甚么意思?总之,学他们,累。”

    卫央低着头:“教你这样不要脸的学生,累。”

    柴熙和哈哈大笑,拍手道:“看来,我的无耻颇得你的真传了,是也不是?你这样的无耻,既能自己活地潇洒,又能教身边的人开心,还能时常出其不意解决旁人无法解决的麻烦,姐夫,你不当我姐夫,那可真屈才了!”

    卫央绕过这混蛋,催马急促往城外冲去,风中丢给柴熙和一句话:“要学会不要脸,那可天长日久去了,这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髓,你是学不来的。”

    听他这话,颇以自己的无耻为荣。

    柴熙和一呆,跟着催马跟了上去,大声笑道:“尽管我知道这是你又不要脸的推托,但我喜欢,姐夫哪里逃,你跑不掉啦!”

    卫央一路心想这柴熙和,这小子绝非真要学那点不要脸的精神,看他的家庭就知道,这小子平时是很被长辈收拾的很惨的,可能也没什么朋友,他要找无耻的借口跟在自己身边,一面应是瞧出来自己不愿在柴家多呆,时刻想单甩的念头而想束缚住自己,这是为了他姐姐柴熙宁。而另一方面,估计是瞧着好玩,脾性有点对上了,不想再那么无聊而已。

    快马回到驿舍,门尚未关闭,盘查严格了许多,见是柴荣家二郎,守卫的又叫了柴家扈从出来,两厢对照才放人进门。

    三堂内灯烛明亮,柴宗训在阶下走来走去,见卫央带着二弟回来,往后一看没见着柴荣,忙问:“卫兄,你们怎地……”

    卫央摆摆手:“没事,那伙歹徒从实招了,顺带着也证实了小弟的清白。哦,这是你家二少爷,还给你了。”

    正堂内闻声立在门口静听的柴熙宁轻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柴熙和冲柴宗训挥挥手:“大兄你快去禀报母亲,就说……”

    “就说甚么?可是父亲有甚么嘱咐教你带回来么?”柴宗训看到这个平时便无法无天的弟弟一脸便秘的模样,也没往坏处想。

    柴熙和瞪着卫央,脸上笑嘻嘻的,张着嘴无声比划出“你这个姐夫当还是不当”,卫央气势汹汹和他对视,一副宁可接受诬陷也不受威胁的凛然正气样子。

    最终还是卫央道行高,柴熙和只得暂且认输,只不过进正堂之前挥舞着拳头冲卫央作威胁状,嘴上却很有礼貌地告辞:“夜了,卫大哥,承蒙你一路照顾,明日我再来好好感谢你,你可不能拒绝我的好意哦,免得让人说我爹爹家教不好。”

    他将好好感谢四个字咬地非常重,明显重点不在感谢上。

    卫央嘿嘿冷笑,冲着柴熙和竖起一根中指。

    柴熙和茫然,不懂这甚么意思,但这不要脸的人做出来的动作,又是冲着自己,那自然是不怀好意了,当时也学着竖起中指,脸上的表情都跟卫央一模一样。

    卫央心中一惊,糟了,这小子的无耻已经得到我的六分神韵,长此以往,前途堪忧啊!

    见卫央怏怏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柴熙和眼珠咕噜咕噜转动,脸上嘿嘿地笑,心里道:“想跑?哪来那么便宜,不就是耍无赖么,看咱们谁狠得过谁!”

    进门之后,柴熙宁奇怪问道:“二郎,你与,与卫大郎比的甚么动作?”

    柴熙和接过湿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信口胡说道:“哦,是卫大哥教我的,他说这个动作很是有深意。”说到这儿,柴熙和鬼鬼祟祟左右没看到母亲和长兄,压低声音冲柴熙宁勾勾手,“阿姐,你想知道卫大哥这个动作表示甚么么?”

    “呸,谁好稀罕知道么。”柴熙宁满面红云啐了一口,“这人很,很……”

    “很不要脸是不是?”柴熙宁捏着嗓子缩着脖子怪笑道,“哎唷,你可真了解卫大哥,不过,他方才那动作却着实严肃认真的很哪。”

    见他满面严肃竖起中指往指尖上吹了口气,有点肃然起敬的架势,柴熙宁故作不在意道:“无非作怪而已,能有甚么意蕴,你不说,我也不稀罕知道的。”

    柴熙和蹑手蹑脚走到弯身在水盆里清洗湿巾的柴熙宁身后,突然低声怪笑道:“阿姐你可记住了,卫大哥这动作是在说,柴二郎啊,柴二郎,等我作了你姐夫,姐夫出一根手指也可以将你碾成土灰灰,你给我当心着些。”

    柴熙宁啊的一声,脸红直通修长美好的脖颈,恐怕衣下锁骨也红了,眼看着柴熙和贼笑着跑进偏室内去了,呆呆地半天也没回过劲来,心中乱糟糟的,又是羞涩又有点恼,不知终究是甚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