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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古尔泰要先攻心,大勇便由他先攻心,攻城要等两个炮兵千户赶到才能进行,在此之前,大勇是不会发一兵一卒攻打沈阳城的。既然如此,就让莽古尔泰玩一玩好了,有效果更好,没有效果也不打紧。只要拳头够硬,人心这东西是随时都可以变的。
不过大勇却是不止一次听说莽古尔泰虽在金国位高权重,但却有勇无谋,说白了就是一粗汉,因此对他这大老粗能搞出什么夺人心的檄文出来,大勇还真是好奇,便叫吴赫寅到莽古尔泰营中取一份檄文来看看。
大勇要檄文,莽古尔泰自然不敢不给,忙叫笔贴式取了一份交于吴赫寅带回。
拿到檄文之后,大勇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为啥?因为那上面的破蝌蚪字他是一个不认识。
“这是什么玩意?”
“回将军,这是他金人的文字,满文。”
“这他娘的跟鬼画符一样也叫文字?”大勇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扔给吴赫寅:“你认得吗?”
“小人在岳托手下跑腿,各衙门都要打交道,自然是要学习他们的文字的。”
“读。”见吴赫寅识得满文,大勇也不废话,直接叫他念给自己听。
“是。”
吴赫寅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张檄文,上下扫了一眼,便念了起来:“沈阳军民须知晓,先汗临终有遗诏,继吾为汗者,不能是以强凌弱之人。若以此种人为国主,必获罪于天。一人之见识,何能及众人之见识,今尔八子为王,凡事当共议之,或可减少失误。继吾为汗者,心须纳尔等之言,不得独专。若不纳尔等之言,不遵善道,八王可另立纳尔等之言者为新汗。”
“等等...”
吴赫寅正要继续往下念时,大勇却打住了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吴赫寅手中的檄文,大是奇怪道:“这莽古尔泰脑子坏了吗,本帅听说这檄文是用来声讨揭发罪行,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的,这开头尤其重要,怎的却不听莽古尔泰骂洪太半个字,反把他爹给搬出来的?这事跟老奴有啥关系?”“许是另有用意。”吴赫寅不好解释这个问题,询问大勇是否接着念,大勇自然摆手让他继续。
这往下再念了一段,大勇这才恍然大悟,对莽古尔泰也是刮目相看。原来莽古尔泰在檄文上开头先抬出他爹的遗诏,是要从根本上否定洪太继位的合法性。
洪太这大汗不合法,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履行先汗遗诏,在兄弟推举下继位为汗后,便立即逼死了先汗生前最宠爱的大妃阿巴亥,还为了推翻四大贝勒议政,借口一些小过圈禁了兄弟阿敏,接着又排挤他莽古尔泰,不仅夺取他的部众,还削他的爵位,最后竟然陷害他莽古尔泰要弑君,杀兄弟妻子,硬是生生逼反他莽古尔泰。观洪太继位后所做所为,无一合先汗遗言,试问这等人如何能做大金的可汗。今他莽古尔泰率兵攻打沈阳便是要执行先汗遗诏推翻洪太,另择贤明兄弟继位大汗。
当然,莽古尔泰不忘为自己洗白,他在檄文上说,他并不是降明,而是和明军达成协议,请明军助他推翻暴君,事后明金双方永结和好,双方再不彼此攻伐,从此大金子民再不必如洪太时穷兵黯武,可永享太平。
自然,檄文大段是痛骂洪太的,也不知莽古尔泰从哪整来的黑材料,把洪太骂得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禽兽,甚至还说洪太为逞yínyù,竟然逼迫他的姐妹进宫受辱,还隐隐点出当年大妃阿巴亥就是不愿被洪太侮辱而被他借口先汗遗言活活殉葬的。总之,洪太在没有成为大汗前就恶行累累,成为大汗后罪行更是罄竹难书。
全文听完后,大勇哈哈笑了起来:“这檄文是莽古尔泰自己写的?”
吴赫寅也笑道:“小人听说他帐下的白佳素有文彩,估摸是出自于他之手。”
檄文出自何人之手,大勇不关心,笑完之后看了眼吴赫寅:“你认为这檄文写得如何?”
“多是捕风捉影之事,虽是恶毒,但只能蒙骗无知旗民,对金人上层应无多大影响。”吴赫寅的评价相当客观,对这檄文的评价远不如莽古尔泰自己认为的那般。
“能够蒙住无知旗民就行了,难不成还真指望一檄而定沈阳城不成。”
大勇没了兴趣,摆手示意吴赫寅下去,吴赫寅却犹豫一下,没有离开,反而说道:“大帅,小人以为咱们也可以学学莽古尔泰。”
“学学莽古尔泰?什么意思?”
“这檄文是莽古尔泰所发,完全就是站在他莽古尔泰的立场说话,所以就是旗人怀疑他所说的,也不会真的就和洪太离心离德。将军也不必指望单凭这檄文就能让沈阳不战而降,但要是咱们暗地里也散些风声出去,对破城虽然无助,但对沈阳以外的金人可就大有影响了。要是cāo作得当,八旗上下说不定就真和洪太离心离德了,届时兄弟内讧也不是不可能。”一口气说完后,吴赫寅顿了一下,“只要洪太兄弟之间相互猜忌,进而反目成敌,将军还怕没有上下其手的机会吗?”
闻言,大勇眼睛一亮,一下来了兴趣,催道:“你说说看,咱们要散些什么风声出去,又如何才能叫他们兄弟反目?”
“就说努尔哈赤临死前是要将汗位传给多尔衮的,结果叫洪太给抢了去。至于让大妃阿巴亥殉葬的遗嘱,无凭无据,就说那是洪太假造的。杀母之仇,夺位之恨,多尔衮他们兄弟三人会放过洪太?”将自己想了几夜的好计策吐出来,吴赫寅感觉轻松许多,有些兴奋的望着大勇,盼着对方能够接纳自己的计策。
大勇先是一怔,旋即大喜,击掌笑道:“要是如先生所说,多尔衮兄弟三人控制着两白旗,这哥三和洪太反目,八旗可就剩六旗了,妙,妙!”他是越看吴赫寅越是欢喜,这人倒真是有才得很,先前自己倒是小瞧了他。
见大勇对自己态度大变,吴赫寅也是心下欢喜,忙将自己想到的都献了出来,他道:“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现在对洪太恭顺无比,可那是迫不得已。老奴杀了他父亲舒尔哈齐,大哥阿尔通阿、三哥札萨克图,如今洪太又圈禁了他的一奶同胞二哥阿敏,这等杀父杀兄之仇,他心中会无怨无恨?要是多尔衮三兄弟和洪太闹起来,他定不会站在洪太那边,如此一来,八旗就只剩五旗了。要是将军有心的话,破城之后放出阿敏稍加利用,说不得还会有想不到的效果。”
“接着说下去。”满州人的破事大勇没什么兴趣听,也不想知道是真是假,他只想知道按吴赫寅所说办法cāo作,洪太最后手下还能剩下几旗。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他如今背叛洪太,洪太焉能留着他同胞弟弟德格类继续掌正蓝旗,所以肯定要对德格类下手。要是德格类也反,这便算是四旗了,八旗去四旗可就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了。”
“德格类这块得让莽古尔泰赶紧派人联系,一天也不能拖。”大勇忙叫郭义派人去通知莽古尔泰立即派人和德格类联系,这个他却是多cāo心了,早在莽古尔泰在辽阳还没献城时,他就已经派心腹摆牙喇往蒙古去寻德格类了。
安排完德格类的事,大勇又问吴赫寅:“还有两红旗呢?”两黄旗是洪太亲自掌握,打不了主意,故大勇只能想到剩下的两红旗。
“代善自己是正红旗主,他儿子岳托是镶红旗主,将军拿下沈阳之后,对代善倒是能利用一下,说不得正红旗也能从洪太麾下剥离出来。”
大勇却是摇头道:“代善对洪太忠心耿耿,也是洪太的坚定支持者,说降他怕是不可能。”
吴赫寅却笑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代善之所以与洪太关系密切,是因为他的短处在洪太手里攥着。小人听说这汗位本来是他的,但因洪太在暗中下手,将大妃和他私通的事捅了出来,使他险些成了褚英第二,这才失了继承大汗之位的资格。
而且听说那大妃阿巴亥殉葬前,代善嘴唇可都是咬破了的,嘿嘿,将军以为他就真对洪太无怨无悔,忠心耿耿吗?拿下沈阳后,将军可以对外说是代善和莽古尔泰勾结共同背叛洪太主动献城的,而且将军也可向代善许诺助他重夺大汗之位,如此一来,代善有苦难言,不被利用也得被利用了。”
“照这么说,这代善倒是有用,却是不能轻易杀了。”大勇眉头皱起,他先前可是想破城后屠光城中旗人,连莽古尔泰也一股脑宰了的,现在却得重新考虑杀与不杀哪个好处更大了。
吴赫寅没有注意大勇眉头皱起,继续说道:“倒是岳托棘手得很,小人在他身边时就知他与代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反倒和洪太更加亲近,因此想用父子之情说反岳托怕是不可能。”
“无妨,岳托不降也没什么打紧,只要多尔衮兄弟三人和洪太反目就足够了。”
大勇突然想通,人不能太贪心,吴赫寅所献之策只要能让多尔衮兄弟三人和洪太相互猜忌就行了,想将八旗彻底分化瓦解掉,困难度实在是太大,也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办到的。所以杀不杀代善、莽古尔泰等人完全不是伤脑筋的事,只取决于他想还是不想。
“这事你准备何时安排?”想通之后,大勇便想要吴赫寅马上落实此事,他很想早点看到这计策的效果。
不想吴赫寅却苦笑道:“须得将军破了沈阳才行。”
大勇奇怪:“为何?”
“将军把辽南的旗人基本上都杀光了,剩下的也都是些小人物,派不上用场,因此只能等破了沈阳城,从城中旗人中选些贪生怕死的加以利用,不然,这事没法cāo作。”
大勇随口一句:“汉人不行吗?”
吴赫寅反问:“这等金人秘事从汉人口中说出还是从旗人口中露出更加叫人信服呢?”
“呃...”大勇点了点头,没再就此事多说什么,“拿下沈阳后,你便立即着手此事,要用什么人,放什么人走,你看着办就是。至于代善和阿敏,本帅自有主张。”
“是,将军。”吴赫寅有一种受托重任的兴奋感,他意识到只要自己将此事cāo作成功,哪怕成功一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有了。
吴赫寅正要退下,大勇又叫住他,吩咐道:“噢,对了,去告诉莽古尔泰,这檄文最好再来一份汉文的,沈阳城内可不光是旗人,洪太的这些罪名咱们得让这关外人人都知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