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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木下胜俊所料,此时的真野赖包确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先是大谷光泰发现了身后的异常,调转方向将真野军阻截在距离二之丸内桥尚有一段距离的一处街道中;紧接着,鹭岛隆义和伊东长实也相继率部赶到,从街道两侧靠近真野军。
如此一来,一千人的真野军瞬间就陷入五千军势的包围之中,在丰臣秀保尚未抵达的情况下,真野军内部也开始躁动起来。
对于真野赖包,伊东长实与大谷光泰、鹭岛隆义有着不同的看法。作为自己的密友和多年的同僚,伊东长实认为真野赖包是被他人所迷惑,这要好心相劝,应该可以回头是岸的。
但是大谷光泰和鹭岛隆义却不这么认为,这两人都是石田三成提拔的年强将领,自然是对石田三成的命令绝对服从。特别是大谷光泰,他对真野赖包究竟如何处置真岛光吉一直心存忧虑和怨恨,从最坏角度出发,那便是真岛光吉已死在真野军刀下,如此一来,对真野赖包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即便真岛光吉只是被囚禁,那活捉真野赖包自然是确保真岛光吉安全的最直接的手段。因此,两人都主张立即依靠绝对的兵力优势一举击溃真野军,生擒真野赖包。
于是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伊东长实却和大谷、鹭岛产生了分歧,这短时间的冲突,无疑给了真野赖包喘息之机。
虽说伊东长实兵力是三人中最少,但他在七手组中的影响力是其他二人所不能比拟的,若是抛下他直接对真野赖包开战,势必要引起以伊东长实为首的大批七手组资深将领的反弹,特别是与同为七手组勋旧的真野赖包交战,这种反弹将更为强烈。
在此情况下,鹭岛隆义向伊东长实提出了一个建议:一方面,允许伊东长实前往真野军中劝降真野赖包,尽最大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另一方面,立即派人前往二之丸请速水守久出马,速水作为七手组的笔头,权威远大于伊东和真野,只要他肯表态,就不用担心军中老将的反对了。与此同时,他还派人请石田三成火速赶来,寄希望于他可以利用奉行笔头的威信,劝说真野赖包迷途知返,从而化解危机。
相对于鹭岛隆义的周密计划,真野赖包心中的想法倒是简单的多: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听从右府的命令起兵,那便是做好和奉行派彻底决裂的准备。此时即便卑躬屈膝地投降,以治部的性格,今后这大坂城内也绝不会有吾等容身之地。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一搏,以此时的决绝,换取将来在右府身边的一席之地。”面对重重包围,真野赖包对身边的将领说道。
此时,就连一向沉闷寡言的青木正重也罕见地出言对真野赖包表示支持。青木正重是青木一重的养子,青木一重在大坂之乱中错误地站在大野治长一边,致使兵败身死。但丰臣秀保并未追求其家人的责任,反而允许他的两个养子青木正重和青木兼重继续作为御马廻的成员参与大坂城的宿卫,并将其安排在了真野赖包麾下。
青木正重对真野赖包等人说道:“卑职所言并非是报答右府的不杀之恩,而是报答丰后守的栽培。诸位也看到了,石田治部短短十几天内便拼凑起一万两千人的七手组,看似重振丰臣宗家的威势,实则是为自己积蓄力量。鹭岛和真岛,这两个家伙只不过是配合前田能登守擒拿了大野治长,便被治部委以重用,从一介足轻一跃成为掌控两千军势的组头,这种用人方式,实在难以说是公平公正。”
“不仅如此,此番吾等被安排防守三之丸的边缘,而鹭岛军则作为治部的亲信驻扎在靠近二之丸的奉行屋敷一带,远近亲疏可见一斑。更让人失望的是,出于对吾等的不信任,他宁肯只在玉造口安排八百人,也要将两千真岛军安插在我军周围。对于这种做法,难道我们要一直忍受下去么?”青木正重的弟弟青木兼重也忍不住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之情。
听了这番话,真野军内部的躁动终于被安抚了下来,上至大将、下至足轻,皆认清现状,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势要完成丰臣秀保交代的任务。
就在这时,鹭岛隆义派出的使番相继抵达二之丸内桥和奉行屋敷。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速水守久非但未按照鹭岛和大谷的设想,亲自赶来劝降真野赖包,反而劝说两人立即解除对真野赖包的围困,将兵力调回二之丸,以增援极乐桥一带的郡宗保。
速水守久其实是有私心的,自石田三成要求他协助自己占据大坂城开始,速水守久便觉得石田三成是在利用自己的威信达成他个人的目的,这在仍对大坂之乱、内臣专权心有余悸的速水看来,是难以接受的。这也是他未按照石田三成指示,率部一同围困真野赖包的原因之一。
此外,他作为七手组的笔头,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和警惕性,鹭岛隆义的请求在他看来,也是对自己的利用,被石田三成指使心中已然有些不爽,如今还要被乳臭未干的小子指挥来指挥去,更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
此时此刻,速水守久内心是有些动摇的,一方面,他担心石田三成事后对自己进行清算,而不得不有所表示;另一方面,他认为从目前情况来看,短时间内是拿不下真野赖包的,且天满桥已然失守,城外的大军随时可能进城,即便短时间内保持兵力的优势,但从全局上看,石田三成的计划难逃破产的命运,自己这时候去劝降真野赖包,绝对是得不偿失。
“还请甲斐守三思!小人来之前,鹭岛大人已派人去请石田治部了,若待会小人只身回去,恐会引起治部不悦……”使番显然对速水守久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若将速水的话如实告诉鹭岛隆义,难保不会被以办事不力治罪,因此他只能搬出石田三成,极力劝说速水守久再三考虑。
“你是在威胁我吗?!”听到使番提到石田三成,速水守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沉的嗓音发出冷酷而又沙哑的叱问。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负命前来,如此回去实在难以向治部和鹭岛大人交代……”
“我知道了,”速水守久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克制地回答道:“你先回去,待会我自有安排。”
见此情形,使番也只好识趣地向速水守久道别,快马加鞭地离开了二之丸。
“岂有此理,”望着使番策马溅起的尘土,速水守久既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堂堂七手组,竟这位这些家伙手中的玩物,实在是有愧太阁的重托!”
“启禀大人,若狭少将(对木下胜俊的尊称)求见!”就在此时,一名武士急匆匆地来到速水守久身旁。
“若狭少将?”速水守久一脸狐疑地问道:“可知他所来何事?”
“说是奉少主和夫人之命,诏令城内军势各自罢兵。少将说他手上有少主亲自花押的止斗教令,大人如果不信,可面鉴真伪。”武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