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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人为造英雄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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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张良深呼了一口气,直接道:若要良前往秦国不难,只是如今有两桩事,良心中暂且放不下,一为韩国如今被魏、楚二贼所灭,良父死二国之手,若秦王可替良报此仇,并助良匡扶韩室,良必定毫不反抗,随阁下前往。”他话一说完,流云一双眼珠便落到了他脸上,一言不发,张良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如今不过是还不及弱冠的少年,远不及后世所传言的那般,这会儿虽然比之同龄人聪慧许多,不过在流云目光下,后背依旧微微一寒,他原以为流云对此心下不满时,谁料流云已经开口:“主公既要一统天下,自然不会错过魏、楚二国。”他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有反驳张良之前所说的匡扶建议韩王室的话。既然嬴政欲一统天下,又如何会重新将刊国扶起来?这并不是与张良谈条件的问题,只是嬴政目标之中所做的一件事情而已。张良听他这样说,便苦笑了一声,流云又接着道:“更何况不论你愿意与否,主公交给某的任务,只是将你带回。”若他欲反抗,便要强行带其走,张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场面顿时便冷了下来。

    他不开口说话,流云更是话少得可怜,张良最后叹息一声:“墙倒人众推,如今良能得秦王看重,原是喜事,不过良势单力弱,可是父仇不共戴天,不论如何,秦王若能助良灭魏、楚二国,只要良能亲自出手,亦心愿足矣。不过此次楚将项燕乃是逼死良父之人,此人凶悍勇猛,良欲散尽千金聘阁下助良杀此人!”他说这话时,下意识的看了身后床板之上被布掩盖住的人一眼,眼中露出坚决之色,回头又冲流云深深拱手:“此乃良之私请,若阁下同意,如今这府邸,连同良祖父时便传至下来的珠宝美玉,尽数赠送于阁下。”

    “若全用此物使某杀人,舍弟之体如何下葬?”流云并没有答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了张良一句。从这尸体身形看来已过十岁,此时纵然孩童乔折率极高,不过长到这样大也该是正经入了谱又记了名的人,总不该就这样葬下了,也要赔入珠宝玉器等物,另该再使仆人陪葬才是,张良却是说将全部家财相赠只求他杀项燕。

    项燕此人乃是楚国大将祖上追源究底,乃是周公旦长子伯禽之后,项氏人在楚国之中人多势众且在楚国之中地位极高,其父乃是安平候项承,项燕乃是其长子,项氏一门出身显赫,当年声势虽然不如春申君,不过门下食客幕僚亦是众多项燕地位亦高,亦有传说其自身便是精通剑术,没料到此时不过是攻个韩国,楚国之中派出的人竟是他,也不知他如今究竟属何派之人。若是以前,为了取得这一千金而可用来查知亲姐下落,流云早便答应了,不过此时嬴政既知他有亲姐,必定已知其姐在何处,财物对他来说便不如之前珍贵,他要做的,如今只是将张良带回去,只盼自己多做事之后能得嬴政看重,最后赏他姐弟二人在有生之年相见罢了,因此便摇了摇头:“某奉主公之命,若是主公有言,便是不消你出千金,某定刺杀此人。可主公若未吩咐,某只是要将你带回咸阳而已。

    既然大张旗鼓派了人过来寻找自己,张良虽然不知自己有何出众之处得秦王政看中,但此时他既派人过来,便肯定没有杀自己之心,反倒是要招自己为他所用,没有出名而受人看重,张良心中亦是生出一股微妙之感,更何况此时不是自己再犹豫之时,自己父亲张平乃是与韩路同出计联魏、楚二国出兵南阳之人,韩路已死,可惜其家人性命亦未得幸免,此时自小到老,几十颗头颅此时便高挂于门墙之上,门下食客大多逃的逃,降的降,忠心的早已陪韩路上了那黄泉,此时自己家暂时虽未有事,不过是因为张氏一门在韩国之中名望深重,可越是如此,张氏就留不得。

    张良心中清楚,他门下虽有食客,其中亦不乏忠心者,但却并不是魏、楚二国之人对手,自己虽自小有聪慧,亦有学过剑击之术,只是懂的不过皮毛,就算勉强保存已身亦是勉强,若无人相助,他恐怕出新郑亦难,此时流云上门,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机会。虽说流云并未答应替他报仇之事,但张良心中亦是明白,因此也没有犹豫,就怕迟则生变,楚、魏二国最多容他几日便是极限,断然不会使张氏留根,囡此这会儿随流云走乃是最好的事。

    这样一想,张良也没有再犹豫,当下便答应了流云,只是让他稍待片刻,自己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召了一大群人进来。流云跪坐着没有动,那些人过来时警惕似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试探着道:“不知阁下有何证明,乃是秦王邀请小主公前去,秦王又如何证明他并不会加害于小主公?”

    流云眉头皱了皱,懒得与他们多加废话,直接道:“不知张良何德何能,使主公费心思,令某前来混入新郑,多此一举救张良出城?”若是不救张良,张良虽不一定会死,但要逃出去亦是极难,更何况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又非像张平这样的已侍两代韩王的名相,又如何值得嬴政赔上一个人材前来救他?那人被流云这话问得面色一红,退了下去没有开口,接着另有人道:“既如此,某家也愿随少主公前往咸阳。”

    “请便,只是出城之时若有事,某定不会相救。”流云这话说得极不客气,那人窒了一窒,瞪了他一眼,嘴里只道不用他相救,也跟着退了下去。张良见此情景,眼中神色更定,当日便指挥着人将自己弟弟尸体裹了,又带了家中财物等,张家祖上两代人皆为相,在韩中声望极高张平为人既宽容大量,且又极公道,待人以和,因此三百食客之中,竟有大半都愿随张良前去,只是这样多人一块儿离开难免惹人注目,因此约定分开行事,只待往后在咸阳之中再行碰面便是。

    当夜流云便领了张良出府,与张良同行的,乃是一个名为姜别的剑客,此人年约三十岁许,身材高大,满身彪悍气息,眼神懒洋洋的,不过流云从其身上却是感受到一股威胁感,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这才想随同张良一块儿前往咸阳,流云也并无意见,事实上此人若是不拖后腿,甚至还对他有助的话,他便没有再赶人的必要。财物等只挑最为贵重的带在身上,另一些不易带走的,便都打包了,由剩余诸人一并带走。流云一出门来,这会儿没了顾忌,当下便掏出腰侧内暗袋中的瓶子,分别倒了三粒褐色丹药出来,分别递于张良与这姜别之手,这姜别满脸警惕之色,张良倒是毫不犹豫的一下子将药丸扔入口中,这姜别顿时神色大变,轻声道:“主公如何能随意吃下此物,须知药从口入,若此人心怀不诡……”

    “姜先生且放心便是,若这位侠士有意相害,又何必大费周折等到此时?”张良冲他微微一笑,只摆了摆手。自今日决定离开之后,众人便都认他为主,此时对他俱改了称呼,那姜别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见流云看也没看自己一眼,顿时心生恼意,也跟着将这药丸扔进了。中。见他二人都吃了药丸,流云这才又重新取出瓶子,示意张良二人捂住口鼻,这才将大门露出一条缝隙,将那瓶口塞子取下,把瓶子挪到了外间。

    一阵风刮过,不多时外头便接连传来‘扑通扑通,的倒地之声,在这夜间显得尤其响亮,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又响起了这样的倒地声,有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不多时外头便已经没了声响。流云将瓶子收了回来,连忙拿塞子堵上,那头张良已经憋得面色通红,却见流云没有移开手,自个儿也不敢乱动,过了许久,流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手移了开来,张良见此,也跟着挪开手,只是空气中一股浓郁到令人反胃发吐的恶臭之味,直熏得人头晕眼huā,四肢无力。他张嘴干呕了两声,流云又递了一粒药过去:“吃了罢!此时正是离开之时,不过府中众人须得在此时一并离开,迟则生变。”他这样一说,再想到之前外头的倒地声,张良脸色一沉,便冲那姜别点了点头,姜别背着尸体,转身便往屋中冲了过去。不多时几百人便都冲了出来,个个身上背上早已准备齐全的物件,这些人数量庞大,此时张氏府邸之外的人虽然被解决得干净,不过若一齐离开仍是容易暴露目标,因此决定兵分几路各自凭本事出城。

    张良脚步跌撞跟在流云身后,三人一齐朝那城门边行去,流云一路早已经取了腰侧缠着的牛筋勾拿在手上,挑了自己前日时进城的方向,还未上楼,那角落里便陡然之间冲出一大群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流云连忙将手中匕首露了出来,身影冲了过去,还未开刺,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已经慌乱道:“莫动,莫动。”他定睛一看,被自己制住的人正是早晨时便欲跟在他身后,那名为韩刘的人。

    “某早知壮士欲出城,特意候在此处,只盼壮士能顺手救某一命,某必感激不尽!”他说完,僵硬着身子,小心的挪开了头颅,伸手冲后头招了招,那人群之中一个年约二八的少女正朝这边看了过来。流云乃是练武之人,对女色之事并不如何上心,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那姜别亦是年纪已长,同样也是练武之人,虽觉得这小娘子貌美,不过只看了一眼,便也跟着别开头来,唯有张良,他年纪最少,正是心中懵懂之时,冷不妨一见少女,月光下只见她容貌秀美,一张脸蛋儿还带了惶恐之色,弱质纤纤,楚楚动人,却觉得心里既生出一股保护之欲来,又忍不住怦然心动,多看了她几眼。

    “小女淑子,如今十六之数。”那韩刘见流云表情未动,顿时有些着急,只是一说出淑子之名,流云听过便也罢,面色冷静,可张良与姜别二人面色却是齐齐一变,顿时冲韩刘怒目而视!

    这个情景韩刘如何能看不出来,他也并非蠢人,只是事关性命之下心内着急,这会儿一见张良举动,又想到流云为何而来,此时他要出城,必定是已经完成了目标,这年轻人一听淑子之名便神情剧动,恐怕十有八九便是自己那未来女婿!几乎只是一瞬间,韩刘心中便已经改变了主意。流云既是前来救张良,又对淑子美貌无动于衷,如此倒不如利用张良将自己一家人救出去,说不准还容易达成目标得多。

    他眼珠转了转,便目光落到了张良身上:“此乃便是某那贤婿罢?多亏流云侠士救出子良!”他说完,冲流云福了一礼。韩刘早前便看得出来,流云这人话并不多,若是无意义的,他不一定会开口,此时赌了一把,果然见流云看了没看他一眼,虽然态度十足藐视,但他心内却是松了一口气。

    张良神色微动,只是又看了那少女一眼,却见少女脸颊微红,心口的怒气顿时松了一下。不管韩刘是否说的实话,不过目前来说,这样也最容易下得了台,至于他另有打算之事,往后再算想来也是不迟,不过他一心想着重建韩王室,为的便是这个已经消失了一段时日的先韩王之弟,更是自己未来岳父之人,此时见他如此不堪,心中失望,竟然只冲他福了一礼,也没有开口多言。唯有姜别,在听到韩刘后来所说之话时,脸色稍微缓和了不少,倒是冲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