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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在夺回刚丢掉的城镇村落时,发现整个曾经被占领的区域没一个活人,无数的炕头被炸烂;开始我们以为那是鬼子搞的屠杀,后来才知道那是整个村镇的百姓和鬼子拼光了;八年里从北到南到处都有这样血性的人们,是他们的血性让鬼子对我们的领土望而却步……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扬州城里到处火光冲天,天蒙蒙亮鬼子的轰炸机就来了,只要见到城内有醒目的建筑就投弹,还没到中午城内已经被炸得一片破败,城外的工事也被炸得面目全非,缪澄流已经三次换了指挥所了。
由于在晚上吃的亏太大,到了白天日军战术改变了,除了动用汽艇从运河进入配合作战外,完全占领的空中优势也展开作战。因为这里离南京很近,日军把包括教练机在内的飞机全部投入作战,每一处占据要冲的国军阵地都只能硬顶,借着各种视障转移的游击部队也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空中侦察下。转移的部队除了动向全部落入鬼子的掌握中还必须承受着一轮轮的空袭,伤亡非常惨重,扬州郊外每一处荒野上都可以见到横尸的国军官兵和百姓。
“报告钧座,曹长官派人前来联系……”一名传令兵匆匆赶进指挥部。“轰隆”一声巨响就在传令兵进来后炸到屋外,呛人的硝烟味瞬间弥漫了指挥部……
“字呈缪将军台鉴……”参谋拿起曹小民的来信断断续续念起来,缪澄流听得不耐烦一手夺过去瞟了一眼然后狠狠盯了那个参谋一眼:“台鉴台鉴,你以为我没见过曹将军的书信吗不跳字。那个参谋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
那是曹小民的亲笔信,因为无人代笔他自己那一手“草书”当然不是一个同样大老粗出身的行伍参谋可以迅速认得出的,至于那行文更是让参谋觉得有点无礼而给他修饰了一下。
“缪军长,我部已经安排不少难民有序撤退,待到中午应该已经安全;五十七军弟兄可以快速向东北转移然后转回东南,利用各种工事摆脱敌军追击。如敌军继续狂妄连夜追杀,当可再折其一臂……”缪澄流心想你曹小民竟然敢教老子打仗?有点好气好笑,但是昨晚一战从城外那些借助各种复杂地形构建的工事和完全与工事相匹配的战术又不得不让他有些心服。
其实对于曹小民被蒋介石实质指定为苏北游击总指挥一职他是心里很是不忿的,心想论资历这苏北还有谁能高过自己?就是蒋介石见到自己也不敢轻易指手划脚,(缪澄流曾是西安事变东北军谈判代表,和当时国府几乎所有元老和当权派都是平起平坐的人物)但这个曹小民倒好,一开口就是教自己打仗不过他也见过曹小民的不少公文,知道这个“从小当学徒”的苦孩子“文化不高”,公文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没什么礼数,也就见怪不怪了。
“城里的百姓撤离得差不多了吧?”缪澄流赶紧问那些负责后勤和杂务的参谋们。
“昨晚开始大家就撤离了,听说来的是第六师团,原本没打算走的人也连夜动身了,现在扬州城里还滞留的百姓还不到三百人……”参谋的报告没说完,缪澄流不禁仰天长叹:“战火之祸民,竟至如斯”他同样亲历从江阴一路后撤,南京大战中逃离的几十万难民过江有至少三成是在他的防区经过,百姓逃难的悲凄景况还历历在目彷如昨天
“报告钧座外边有父老求见……”一个传令兵进来了。“呜昂~”屋外头顶的鬼子轰炸机飞过,轰鸣的马达声把传令兵的后半截话声也淹没了……
“老朽等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和老朽一样滞留城里的都是不堪跋涉的老弱妇孺,我等请将军成全,发放炸弹为三军断后,全我等为国抗战之忠烈壮举……”
什么?这一群百姓竟要为三军断后?没听错?缪澄流嘴巴都张大了……
“老朽等皆闻这日寇六师团所到之处,奸yin掳掠,杀戮无度,今日年老体衰实已不存生志。五十七军仁义之师,死战以存百姓,我等又岂能袖手旁观;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击,尚可为杀贼略尽绵力……”老人家是代表所有没离开的百姓的表达他们的意愿的,他们商量过,觉得只要鬼子进城必会到处抢掠,他们就要暗中藏好炸弹,装作坐以待毙的样子然后等鬼子近前与敌同亡这样一来不光可以多杀些鬼子,还可以让城里大乱,为撤离的军民拖延时间。
一日夜间,缪澄流两度泪流披面,从军以来可从未试过缪澄流用衣袖一擦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传令,给我抬二十箱手榴弹进来,让军械师一起来,教百姓用炸弹”
“报告钧座,仪征失守”又是一道紧急军情……(仪征此时是属于扬州的仪征县。)
“杀给给”随着冲锋声,潮水般的鬼子涌进县城,水银泻地般向每一条街道铺开。野兽们扑向每一处紧锁的大门,用枪托砸、用军刀砍、用脚踹……
“好一朵***,呀,好一朵***;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忽然一阵清新的女孩儿歌声传来,让人为之一醒,也让禽兽们两眼放光,成群的鬼子蜂拥而上纷纷向传出歌声的院落奔去……(自从有了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说之后,好多地方都说这首歌出自自己的地方,但可以肯定告诉大家这首江苏民歌实际上源于扬州,是扬州清曲的传统曲牌之一。)
耳边响着的是女孩的歌声,脑中出现的却是乡亲告别的情景,仪征的周老爷一生爱财,讨了八房姨太太,在地方上名声并不好。但是在得知第六师团要打来时,周老爷忽然把深埋园中的家财交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和几个族侄,让他们带大家逃难,往重庆逃……
“都是乡亲,你们就别计较什么钱财了,这路费都咱们周家出了吧,记得一定要到重庆去,别途中又赖着不走了……”周老爷回想着自己平生第一次的慷慨,回想着平生第一次迎来的无数感激目光……
“六儿,怎么?你不舍得我老头子吗?为什么要留下?”周老爷看着跪在面前的六姨太,难得一脸慈祥:“你也陪了老头子半辈子了,唉,苦了半辈子了你,怎么还想跟着我死呢?”
“当年我卖身葬父,如果不是老爷慷慨,只怕老父……那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陪着老爷一辈子了……”六姨太也已三十出头了,不知不觉已经在周府过了十几年,随着七房八房娶进门,虽然她唱得一口好清曲,但也不那么受宠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却留了下来,只因为当初自己许的一个愿。
“再说,我这小脚女人要走能走到哪去?还不拖累大家吗不跳字。没有眼泪,也没有哀愁,六姨太就像平日里说笑一样,带着甜甜的酒窝。
六儿原来这么美周老爷眼睛湿了,回顾一生他发现自己欠别人的太多了……怎么十几年来就没真正对六儿好过呢?
“我再为老爷唱清曲吧……好一朵***,呀,好一朵***……”清越的声音响起,眉梢、眼角还带着十几年前的少女娇羞,六儿的扬州清曲唱得真好……
“轰”“轰”“哐”“哐”砸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很快院门被砸开了,禽兽们一拥而入庭院中一个老人和一个**正在对坐着唱着小曲,身周点着一盘盘的檀香……
“花姑娘”禽兽们怪叫着向着庭中的老人和**扑去……
疯狂的一群禽兽眼中只有花姑娘,没人留意老人在看见他们扑上去的时候狠狠地拽动了一根绳子,院中的四个两人合抱的大花盆底冒着的青烟被檀香的烟雾掩盖了……“轰隆”震天价一声巨响,古老的庭院化为瓦砾……
评话、清曲、弹词、滩簧……留守的人们尽情地欢乐,仪征的街道上不时可以听到从各处深院高墙内传出各种作乐的声音,然后就是粗暴的撞门声,接着就是惊天一炸……老人、那些被人在背后指点笑话的小脚女人、实在不忍抛下走不动的家人的孝子孝女们,用他们最后的欢乐yin*着敌人,然后拉了撤退的军人给他们留下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弦
仪征只是第一处,后边还有无数的城镇等着第六师团的禽兽们,但这次它们没有施暴的机会,它们撞上了最不屈的人们这些曾经充满活力的城镇乡村,在得知来的是鬼子出名的野兽军团后,作出了她们的选择,她们愿意化身为死城
(作者:在真实的抗战史上,这样用自己最后的欢乐或者其他手段吸引鬼子过去自爆杀敌,最后整个地方拼杀殆尽的城镇真的有,其中以广西和湖南、安徽一带较多……)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