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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战马飞奔,铁蹄将地上泥尘带起,骑士马后栓了另外一匹战马,双马八蹄踏得地上落叶飞舞。【]
远处是已经开始变红的树林,这里距离阳信已经不远,马上的骑士身穿黄色皮甲,鞍后挂了一副弓箭,背上背了一把黑色刀鞘的长刀,备马上有一只长枪,这是罗烈乞活军骑兵的标准装备。
战马粗重的喘息声令骑士知道,他的马已经到了极限了,不过军情紧急,就算战马累死也要保证速度。
轻轻抚摸爱马颈侧,乞活军骑兵的战马全是最好的缴获战马组成,罗烈的骑兵始终规模不大,平昌之战后罗烈只是将骑兵扩大到了两个校六百人,战马一千五百匹左右,就形成了以侦查为主的乞活军骑兵。
这一支骑兵用途虽然是以侦查为主,但其装备却是最精良的,铠甲是最好的双层牛皮甲,在两层之间要害处有铁片镶嵌,大大加强的防护能力,而重量没有增加多少,战马在前胸和腹侧也有皮甲防护,虽然只是一层,但在交战时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战马了,这也是乞活军战马太少的缘故。
骑兵基本上用的骑枪都是上好的水檀木枪,骑槊因为制作时间得问题还不能大规模装备,但也是加强了骑兵近身的攻击力。
所有骑兵都配有战刀,还不是一把,有备用战刀,都是历次缴获中的好货色,最后就是配备了弓,这种骑弓是比长弓要短三分之一的特制弓箭,比胡人所用的角弓和骨弓的射程远出了五十步,不要小看这五十步的射程。要是马力相当的情形下,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现在的乞活军骑兵虽少。但其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近、中、远程的攻击集于一体,是乞活军中不折不扣的精锐力量。
这骑士是从平昌过来的李铁蛋麾下骑兵,姓池,名海,和李铁蛋兄弟一样,池海也是马奴出身,现在是李铁蛋手下六个队正之一,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是乞活军骑兵中少有的骑术高手。马上英豪,和胡人的骑术不相上下。
看到了那片连绵的树林,池海松了口气,阳信很快就要到了,阳信现在类似军镇。一路上池海遇到了不下三起巡逻士兵。
他身后马鞍上插了一个旗杆,顶端是一面血红色的三角旗帜,这是军中紧急传信的标志,三拨巡兵都没有阻拦,要是胡兵的话,一骑也掀不起大浪,他们都知道红旗传信的规矩,所以没有阻拦。
池海虽说出身低,但池这个姓氏却是从秦时就有。秦始皇之前三世秦王,池姓为关中大姓,还出过秦国的宰相,后汉时败落,家族多向山西等地迁移。
池海这一支迁移至太原,汉末胡人如中原。池海祖先从那时沦为汉奴,因熟悉马性被当时的奚人重视,几乎成为了一支小部族。
其实池家不是熟悉马性,而是精通兽医,牲口的疫病等有家传秘方,到了池海父亲这一代,一直心怀汉家之心的池家往南,加入冉闵的乞活军,驻扎于幽州成子县,常年和鲜卑作战。
后来冉闵兵败,池家几乎被东胡杀绝,只有池海这一支南下进入无棣,成为张金麾下骑兵,后来罗烈扩大骑兵,池海因精湛骑术和马上弓箭神准入选骑兵,直接被李铁蛋升为队正,统领五十骑兵,都是池家出来的子弟,为李铁蛋手下战斗力最强悍的骑兵。
池海远远的看到了阳信城墙,松了一口气,放慢了马速,现在时间来得及了,一天之内两匹马奔驰了六百余里,这已经够快了,要是其他的骑兵估计根本达不到池海这种速度。
战马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城门负责警戒的队正验看了池海的身份牌子,下令放行,池海跟那队正要了一个带路的士兵,就直奔阳信县衙而来。【]
池海只有去鹰嘴寨的时候路过阳信,还真没有来过阳信,城中街道现在打扫得干干净净,左右店铺一半以上都开了门。
商人最喜欢做生意的几种人之一就是军人,不过是那种军纪严军饷高的军人,罗烈麾下的乞活军就是这种,不然和山匪一般的军队肯定没有商人上前,那就是送肉上门。
乞活军通过几次战争,得到了大量马匹和胡人抢到的财帛,士兵军饷较高,大燕如中原造成了很多军人都是光身一个,所以军饷就是拿出来化用的多,商人逐利的天性始这些人从各地汇集,就是为了赚钱。
阳信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活力,街道上行走的多半是军人,现在阳信周边建起了二十余//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个堡寨,百姓都在堡寨的保护下准备明年的春耕,今年时间已经太晚,只有靠从南边购来的粮食支撑到明年收获,罗烈的压力不小。
池海观看中前面带路的士兵就提醒他,县衙到了,池海连忙下马,在门口通禀之后被带入门内。
周信脚步匆匆顺着县衙中的回廊前行,走进正厅,里面正坐在地上喝水的池海连忙站起,躬身道:“乞活军骑校第一队队正池海见过周总管。”
周信被罗烈任命为阳信兵马总管,统帅阳信一只一千人的军队,其实这只是一个虚名,周信的部下多是原来阳信的县兵,战斗力并不强,真正阳信的守军是驻扎在城外四个堡寨中的四千乞活军士兵,由罗烈的二哥罗武统领。
罗武对于民政根本是一窍不通,所以阳信的管理是由周信在管,配合陆云鉴找来滨海的七八个吴地世家子弟,民政的压力并不大,周信也管得过来,不过这兵马总管的名头是有名无实,就像是一个县令和〖警〗察局长的结合体。
像这种军情,本来是要直接报备罗武,不过罗武三天前带了三千士兵到黄河边进行行军拉练,在阳信的最高官员就是周信了,池海在路遇巡兵时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因此直接来阳信找周信禀报。
躬身一礼之后,池海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漆面的木筒。交给了周信,周信打开木筒蜡封,抽出一张卷起的绢帛,打开观看,越看周信眉头越是皱起。
抬眼看了站在一边的池海,周信说道:“这消息是几天以前的?”
池海回答:“一天前李校尉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让我来报信。”
“只有你一人来?”
“对,事情紧急,属下早上出发,战马都差点跑废了。”
周信皱眉不语。少顷抬头问道:“能够确定吗?”
池海奇怪的看了周信一眼。还是回答:“这个消息是在平昌的商人传来的,属下马上就去安定观察,看到确实安定的守卫加强了,平昌约有两千兵力出城往安定而去,很快这两千兵就离开了安定。不过没有看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平昌。”
周信点点头,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下,去领两百钱,等军主回来我向军主禀报。”
池海迟疑道:“李校尉让我等到军主的回信,尽快回去,总管是不是马上派人去滨海?”
周信不耐烦的说道:“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我会先派人去禀报二军主,你就在阳信等消息吧。”
池海不敢再说,告退之后出了门,在门口池海牵了自己的战马,问清楚军驿所在,就往那边而去。
一路上池海越想越不对。如此紧急的军情,自己也是知道轻重的,周信怎么却是不慌不忙,想到这里池海转身向县衙走去。
到了县衙门口,池海就在大门对面的一个吃食铺子找了个对着县衙门口的坐头,要了酒肉就吃喝起来,一面盯着县衙大门。
结果池海一直等到掌灯,县衙都没有出门送信的人出去,只是有回家的书吏出门,池海觉得不对劲,站起身结账之后就往城门走去。
城门已经关闭,阳信黄昏时候就要关城门,没有令箭是不能出城的,池海和城门处守军说了半天,那守军队正就是不开门,池海转身就往阳信南门而去。
阳信守军常设一千五百人,除了周信的一千兵以外,罗武手下四千兵十日轮换一次,每次都是五百兵卒在阳信南门军营驻守。
此时轮替的五百兵主将是焦霸,焦霸在平昌之战后升为都尉,统领的兵卒也上升到一千人三个校,喜欢喝酒的焦霸每次轮守阳信都是亲自领兵,为的就是喝酒方便一点。
池海到了南门军营,报了身份,就被领去见焦霸,焦霸坐在矮几后面,面前一罐酒,下酒菜只有一碟盐豆子,一小碟腌制马肉,焦霸却是吃喝得津津有味,一颗油光锃亮的大光头反射灯光,闪闪发光。
焦霸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皮甲,有普通人大腿粗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宽肩,厚背,一抬头目光中的杀气如刀横扫,池海只觉得眼中剧痛,仿佛真被砍了一刀。
“你说的属实?周信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派人出去?”焦霸放下酒碗,问道。
“属下所说属实,属下还去城门问了,并没有信使出城。”
焦霸一愣,看着池海疲惫的摸样,没有休息就去落实这些事情,焦霸脸上一松,说道:“来来来,池海是吧?坐下说话,你辛苦了,那信是在周信手中是吗?”
池海点头道:“是,属下不清楚应该直接交给二军主,想周总管是除二军主之外的阳信最高官员,就交给了周总管。”
焦霸眯起眼睛:“狗屁最高官,周信看来是由私心啊,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平昌我军细作报告,说是邺城五天以前被攻陷,攻陷之前一天城中万余人突围,分成三路,胡人截杀,其中一路仅剩了百余人,逃至安定,有可能是大魏皇族,于是李校尉命我驰报。”
“什么?”焦霸一下站了起来:“皇族?邺城失陷?这么重要的消息,周信怎么不马上禀报?”
焦霸转向池海:“你说你亲自去看了,平昌出兵两千去了安定,随后马上离开了,是吗?”
池海点头称是。焦霸大怒:“周信这腌臜货,我就知道周平家的东西靠不住。周平这老家伙是想拿着大魏皇族做文章啊?”
转身大吼:“来人,给我披甲,点齐人马,马上去县衙,给我围起来,我看周信想干什么?”
门外几个亲兵进来,一名亲兵端着焦霸的钩戟,其余亲兵给焦霸着甲,披挂停当后焦霸转头说道:“池海,你就在我这里休息。消息我会传给二军主。没人能够压下这个消息,周信也不能。”
说罢大步出门,门外一阵兵器甲胄碰撞得声响,连成一片,很快就和远处的兵甲之声汇合。去得远了。
池海坐在当地,才发觉全身酸软,是累得狠了,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很,眼皮子也在打架,倦意如潮一般涌来,身体一歪,池海干脆就在地席上躺倒,少顷如雷的鼾声就响起。池海沉沉睡去。
“轰”的一声,县衙不厚的大门被一下撞开,全身甲胄的焦霸横看竖看都像一个人形铁块,一进门就大吼:“周信,你这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周信。滚出来。”
在县衙门口的四个县兵有两个躺在地上,脸上鼻血横流,他们其实根本不敢阻拦全副武装上门的焦霸,只不过是闪开的动作慢了半拍,结果就被焦霸的熊掌拍在了脸上。
焦霸带着五十个甲士直往内里冲去,直到第二道门才看见周信匆匆而来,看到焦霸周信带了小脸,手一拱:“都尉怎么这么有空?来小弟这里啊。”
焦霸牛眼一瞪,右手拿着钩戟往地上一顿,“轰”的一声地上青石都被这一下打裂,左手一把就揪住周信前襟,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周信脸上:“李铁蛋派来的信使现在在我那里,周信,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马上通知军主?你是不是想着为周平隐瞒?今天你不交代清楚了,老子就把你拿了。”
周信脸色不变,苦笑道:“怎么可能?我说焦都尉,这种事情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能不能到里面去说?”
焦霸疑惑的看了周信一眼,觉得他满脸真诚不似说谎,回头一看,自己身后跟了一串全副武装的士兵。
焦霸和周信其实关系不错,也觉得太多人了,一瞪眼说道:“你们给我在这里守好,任何人都不准进内。”
甲士就分开把守门户,焦霸单手提了周信就往内走:“就听听你说什么?我老焦可先说好,要是你说不出缘由,我可是一样翻脸,就算一起喝酒这么多次也不行。”
周信拍拍焦霸粗壮的手臂:“衣服都扯烂了,老焦,我不会跑的,你放下,我自己走。”
焦霸哼了一声放开了手,两人周信在前焦霸在后走进后院,在〖房〗中坐下,周信挥手让〖房〗中的两个侍从退下,看到焦霸横拿钩戟,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周信摇摇头说道:“老焦,我周信是什么人品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会做那不义之事吗?”
焦霸脸色还是怀疑:“谁知道?你不是扣下了信吗?那就是对军主不忠。”
周信苦笑:“老焦,我知道你的担心,我要真想隐瞒这事,我会放过那送信的信使?不会让他跑你那里去吧?还有,我还会等在县衙吗?我不会到平昌去?这事迟早都会传到滨海,我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焦霸迷惑了:“那你不派人送信是何意?”
周信:“我收到信就知道这是大事,但如果将信马上传给二军主,你不是不知道二军主的性子,他不会重视这事的,只有将信传到滨海给三军主,才是最好选择,但我也怕三军主不好理解这事的重要,我在写信,将这事的前后因果都写清楚,让三军主能够判断局势,才耽误了时间,这不,刚刚写好封了。,正准备往滨海送,你就来了。”
焦霸当然不会因为周信这样解释就去了疑心,看到确实在红色木筒边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木筒,只不过是黑色的。
焦霸说道:“好,就让人送到滨海去,这边我也派人将二军主叫回来,先委屈你一下,就在县衙不得离开,县兵也不得出营,等三军主有回信,确如你所说,我焦霸给你赔罪。”
周信点点头,示意焦霸可以拿走那两个木筒。
阳信城门打开,两匹战马出城而去,一是去滨海给罗烈报信,另一个是去给罗武报信。
去滨海的信使到了滨海才知道,罗烈没有在滨海,去了顾县,罗烈自从逍遥冲之后,还从没有和大哥见过面,顾县的形式罗烈很关心,信使扑了个空,没法之下就又往顾县而去。
罗烈此时却是满心欢喜,顾县城门口那高大雄壮的身影,就是罗烈牵挂很久的大哥,来到这个世上,最关心罗烈的人就是大哥罗勇,不计任何其他杂质,只有对罗烈那种清透的兄弟之情,对于罗烈来说,这种亲情才是最难得的。
罗勇大步走来,一把就将罗烈抱紧,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欢喜的心情:“小七,你没事就好,大哥看到你好欢喜。”
罗烈用力的反抱大哥雄壮的身体,耳边透过罗勇宽厚肩头传来大笑的震动,如山轰鸣,罗烈的眼眶湿润了,这乱世兄弟两都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