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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幼虎进城来了!”
“听闻俞幼虎是向闻州判求亲的,闻州判有位侄女,千娇百媚啊!”
“正是正是,昨日里那位侄女也从外地来城,为的就是今日相见,啧啧,当真是好生运气!”
“什么运气,胡说八道,他们分明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
当少年家卫们的队伍出现在无为州城前时,路人纷纷围看,议论之声也传入到俞国振的耳中。少年家卫们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愤愤,在他们看来,自家小官人就是娶个郡主什么的都嫌委曲,那闻州判是什么东西,他的侄女儿,哪里配得上自家的小官人!
俞国振自己倒是不动声色,甚至当围观者向他欢呼时,他还在马上抱拳拱手回礼致意。
也有些无为州城里的大胆女郎、媳妇儿,听得外头的喧哗,从门缝、窗隙里向俞国振看来。俞国振虽然面相只有十六岁,还略带些稚气,可是气质上却沉凝如渊,加上在南方人中算是身高臂长,长期的锻炼让他身体健硕。那些女郎媳妇儿看得芳心鹿撞,女郎们少不得又要春闺私梦遇檀郎,而媳妇们只怕要看着自家萎琐汉子臭骂几回了。
“来了,已经进城了?”
闻全维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回头望了望,一向在他身边的陈栋这时却不知在哪儿,他骂了一声,看着面前奴颜婢膝的贾太基:“贾太基,你的人准备得如何了?”
贾太基精神一振,满脸谄笑:“回大人,从接到大人命令起,小的就开始布置此事,如今大人府上周围,三百多号民壮乡勇和弓手挥手可至,若是发出警讯,在城中还有五百名民壮可用!”
“你小子做得不错,比那死鬼麻子强得太多。”闻全维很满意地空头许诺:“好好做事,本官日后必会提拔你。”
“是,是,多谢大人栽培!”贾太基道。
“那小子带了多少人?”闻全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会将他的家卫全带来了吧?”
“带来了三十余人,不多,大人只管放心,我们七八百人,若是还收拾不了这三十余人,倒不如自己去抹脖子罢了!”
闻州判想想也是,就算俞国振带来的家卫少年一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最多也就是抵得了三百人罢了。
“诸葛一生唯谨慎,我再将府里的家丁算进去,府里有五六十号家丁,至不济总能护得我的周全。”他心中暗想,回头看了看,发现陈栋依然没有出来,他心中有些怒意:“这陈栋平日里尽往我身前凑,如今人怎么不见了?”
俞国振一行穿过长街,沿途围观者甚众,家卫少年的制式衣裳、整齐步伐,都是这些闲人们议论的话题。闻州判得到了消息,知州张化枢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听得半城震动,他冷笑起来:“看他得意,看他猖狂,转眼之后,便成阶囚……这次闻全维可是要发达了,他仗着与温育仁的关系,屡屡轻慢于我……仲季,你做得好,做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我再出面,或抚或罚,让事情有个圆满的结果!”
骆会笑着道:“大人,我们不防手谈一局,坐待雨散云收?”
“好,好……听闻三月,复社在苏州府举办虎丘大会,仲季可想去看看?”骆会摆开棋局,张化枢抓过白子,一边轻扣棋盘一边问道。
“大人莫非有什么吩咐?”
“不是我,是你,仲季大才,总不能一辈子沉沦幕僚,前年国家大试,复社气势之盛你是见到的,若是你能参与此次虎丘大会,加入复社之后,科举之途便坦荡了。”
“如今当朝的温阁老,对复社张溥之流可不是很看中啊,我怕加入复社,不蒙其利,反受其害!”
“哈哈,仲季这就错了,张溥自己虽然不甚得志,沉沦于草莽江湖,可是温阁老对他甚是看重。虽然温阁老将周延儒赶出了朝堂,可复社的声名、影响,温阁老绝不会忽视,想来会遣人与张溥勾通。”
骆会沉吟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复社之中鱼龙混杂,不过是结党营私,此时虽是群议汹汹气焰盛炽,但迟早必会取祸。东林遗鉴,所在不远,大人,学生如今只想当个足谷翁,等大人这一任满后,便请辞回乡养老了。”
骆会这话语让张化枢愣住了,他知道骆会这人虽然贪财了些,却是有几分见识和本领的,可是如今却无意仕途!
“复社之中,尽是海内外名士……”
“大人却有所不知,除了海内外名士之外,商家之子,富人纨裤,只要愿意交钱,也可以入复社。”骆会笑了起来:“富人借名士以邀名,名士借富人以致富,不外如是。”
他是绍兴人,正是复社成员甚重之处,因此知之甚祥。张化枢也不再劝,两人专心下棋,下得几步,突然间一个仆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胡说八道,大人好端端在此,哪里出事了?”骆会喝斥了一句。
那仆人抹着汗,长身作揖:“大人恕罪……是闻州判府前……出事了!”
“哦?”
“闻州判的幕友,那个叫陈栋的,突然间喊了一声冤,便从人群中挤进来,在门口拦住了俞国振!”
“咦?”
这个变故完全出乎张化枢与骆会意料,骆会与陈栋更是早就相识,闻言之后脸色大变:“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来!”
“闻州判府前,瞧热闹的很多,足有上千人,街两边围得水泄不通,突然间那陈栋感了一声‘冤’,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倒在俞国振脚前,但此时……此时他背后插着一柄刀,已经奄奄一息,只是抓着了俞国振的脚便死了!”
“什么!”
这下张化枢都额头冒汗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有人被杀,这可是他知州的责任!
“俞国振怎么说?”骆会还勉强保持了镇定:“他怎么个反应?”
“俞国振蹲下,陈栋死前似乎在他耳畔说了什么,俞国振脸色大变,然后伸手从陈栋身上拿出了一个包,那包里是一叠子信件……”
张化枢与骆会面面相觑,闻州判的算计,在他们看来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也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可陈栋这突然死在俞国振面前,把水就完全搅混了。
“接下来呢,俞国振又说了什么?”
“小人看到这,便来给大人报信……不过张财还在那里,若有什么变故,他会继续来报信。”
两人没有心思再下棋,张化枢要保持知州的官样,端坐着没有什么变化,而骆会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苦笑着道:“大人,学生猜来猜去,却没有猜到这般变化……原先为大人谋划的事情,只怕不能做准了。”
“且再等等看,或许还有变化。”张化枢捻须道:“那个新命的总捕头贾太基,不是悄悄调集民壮守着闻府么?”
“若真的厮杀起来,怕于大人官声也有碍,这是州城之内啊。”
“自有闻全维去顶着,他惹出来的事端。”张化枢倒是不在意。
“只怕……”
骆会还没有把自己担心的话说完,紧接着,又是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却是另一个仆人张财赶来。
张财脸上的惊恐之色,比第一个仆人要更甚,他一进来之后还没有等站稳便嚷道:“不得了,不得了,大人,闻、闻州判被杀了!”
“什么?”
张化枢与骆会虽然知道可能还有变化,但这个变化也太剧烈,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俞国振把闻全维杀了?那可是杀官造反!
“不好,大人,请速速安置好内眷,召令兵丁前来护卫!”骆会浑身都在出冷汗了:“俞国振……是要造反了!”
“不是,不是俞国振造反,是闻州判私通闻香教和闯军流贼,图谋不诡,想要造反,俞国振揭穿了他的直面目,群情激愤,他被活活殴死!”张财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道。
“该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好生说,从陈栋死后说起!”
张化枢一脚踹了过去,将张财踢得一个趔趄,张财定了定神,开口将陈栋死后的事情一一说来。
“俞国振打开那几封信,脸上勃然变色,恰好此时贾捕头来迎他,俞国振将那信件给贾捕头瞧了,贾捕头也是一脸见到鬼的模样。俞国振喝令贾捕头带人将州判府围住,将闲杂人等驱远,然后亲领他的随从进了闻州判府……不过是片刻功夫,里面杀声四起,又过了会儿,闻州判和府中之人被拎了出来,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生得倒有几分姿色,俞国振一一询问身份,那女子自称便是闻州判的侄女……”
张化枢与骆会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此事,闻全维不知从哪弄了个女子充作自家侄女,进府时还大张旗鼓地宣扬一番,说是要替此女择婿。
“那后来呢?”
“后来闻州判大骂俞国振,俞国振让人将他嘴堵住,当众审问那女子,那女子自承是闻香教徒,奉闻州判之命要色诱俞国振,好害死俞国振,掌控他手中的家卫……那女子还招出闻府中暗藏甲胄旌旗,被贾捕头派人搜了出来……竟然有闯逆的‘闯’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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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忙了两周,公事私事让人分不开身,今天请假只有一更,休息一下,为了更好地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