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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五百兵?”杜金蝉当即追问道:“三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刘三娘扫了杜金蝉,她没想到张乐行家里主内的杜金蝉到现在还没得到具体的消息,难道张乐行还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成?
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绝对不会,现在十几万捻子如果再不打开庐州就快饿死了,张乐行哪敢有什么别的念头,她当即按实说了:“这次冯思贤这个老红贼下了一着臭棋,他自以为洋枪洋炮甚多,又从江南多得了一营战兵相助,于是遂从和州巢湖攻向庐州,那可是庐州!”
没错,自从安庆陷于太平军之手,庐州就成了皖中争夺的焦点,只是更多的时候这座城市是落在太平军的手里,清军好不容易才夺回这座城市,并把他作为安徽省会:“咱们捻子起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打开庐州这样的大城,可是现在冯思贤迷了脑子,咱们自然要推一把,顺手把省城拿下来!”
根据刘三娘获得的消息,冯思贤这次只带了三千五百名老虹兵攻击庐州,与他们同行还有一些附合虹军的地方武装,总数不会超过八百名,加起来也就是四千人左右的规模,只是他们洋枪多洋炮多,一心想要打开庐州的话,应当问题不大。
这样一来,对于捻子来说,那就是天赐良机,甚至可以一口气拿下整个皖省。要知道只要红贼与清军以及庐州附近的地方豪强斗出胜负,那时候皖军就可以趁乱杀出捡到天大的便宜。
这么一说以后,杜金蝉只能对刘三娘笑道:“三娘子。你说的事,我都记在心上,只要打开了庐州。刘恶狼的位置就应当来张龙兄弟来顶才是!”
刘三娘也笑了:“这就好,这就好,我让我们当家的都尽些力。”
杜金蝉心底稍稍放宽了,只要冯思贤与清军在庐州拼得你死我活,那时候捻军千军万马杀出,就是席卷全皖的局面。
她能听到快马奔驰的声音,也能听到捻子兴奋的呼喊声,庐州似乎已经是捻子下一个大饼。只是她突然有些冷意。
如果情况不象刘三娘所说的那样,那捻子是不是吃了大亏。
要知道捻子起事以后,虽然拿下了不少县城,可是打开这些县城却费了不少力气,至于州府却是一个也没拿下来,要知道当初张乐行就是攻打毫州不成才回身攻取雉河集,看到捻子们脸上的自信与笑容。杜金蝉却觉得他们太自信了。
……
庐州。
这座后世称为“合肥”的城市,这个时候已经有几分“中国最大的县城”的味道,这里是淮军的起源地,庐江、肥西、肥东以及更远的几支地方豪强互相厮杀,更是却联合起来组成淮军这么一支武力。可以说是中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
只是现在庐州城已经换了主人,柳畅站在庐州城头,问道自已身边的冯思贤:“你说张乐行与龚瞎子会不会来?”
冯思贤十分郑重地说道:“当然得来,殿下亲临庐州督战,张乐行岂能不来?他若是不来,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柳畅却是慢悠悠地说道:“我还真担心他们不来,他们若是不来,我们布下的这番好局,岂不是白白浪费,何况他们窜回淮北,又要多费不知多少手脚。”
对于捻军这么一只流动作战的队伍,柳畅还是相当重视,要知道这支捻军比太平军还多支撑了几年,直到一八六八年才最终败亡,他们在失去雉河集这个根据地,几乎走过了大半个北中国,最西进入甘陕,向东进至胶东,向北则兵抵卢沟桥,向南则是进抵扬州。
为了平定这几万名捻军,大清朝不知道阵亡了多少将兵,开支了多少万两白银,丢失了多少州县了,因此柳畅有一个决心,就是直接把这支捻子消灭在萌芽状态,力求一战而得全功。
身侧一个身穿清朝明服的老官员当即恭维道:“殿下请放心,他们就是不琰,又能怎么样?现在大兵云集,捻子就是有些马队,又如何是我军的对手!”
“元炜兄!”柳畅当即回答道:“我请你坐镇庐州,可不是说几句好话的!”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庐州知府胡元炜,之所以说他大名鼎鼎,不是说他有什么通天手段,事实上这是官场不大得意的革职知府,在知府任上辗转了十几年,最后只得一个革职留任的结局,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是整个太平天国期间,投降太平天国官位最高的一位清朝官员。
根据清军笔记与其它材料,这位胡知府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他在庐州任上就心怀不轨,私通长毛,但是为更好地私通长毛,他居然邀请另一位太平天国的老对手,湘军真正意义上的创始人江忠源,请江忠源带湘勇驰援庐州。
根据这些清军方面的说法,胡元炜邀请江忠源驰援庐州完全是一种通匪行径,庐州既无勇又无粮又无饷,是一个死地,可是胡元炜在书信之中却是声称庐州粮多饷足,不是通匪又什么?完全是因为江忠源奋力作战,所以庐州才得以坚守。
当然了,城外的数支清军援军对此江忠源都是毫无责任的,虽然数万太平军猛攻庐州,只是象李鸿章、福济等等清军名将都是稳扎稳打,进一步退三步,绝不中发匪的诱敌之策。
最后江忠源败亡,而这个可耻的胡元炜却投降了太平天国,成为一名无耻的叛徒,因此胡元炜从他出生开始,就是心怀不满,是真正的奸贼。
只是胡元炜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他只能背着骂名不知所终,只是在这个时空,柳畅又重新想起了他。
他在安徽任知府至少有十五年的时间,虽然自从一八五四年投降太平天国之后,就作为太平军运用的棋子之一,但是太平军对于他没有多少信任,只给名义而已,他在天京虽然揽到一些杂务,但很不得志,甚至屡屡有杀身之祸。
这次天王北奔皖中,可却把胡元炜拉在天京,于是柳畅点了他胡元炜的名,甚至有心让他坐镇庐州,因此胡元炜也格外卖力,为虹军不战而入庐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那些过往的岁月,却让这位胡知府变得格外会说恭维话:“属下哪是什么好话,这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实话,殿下一到省城,张乐行这等捻子自然会灰飞烟灭。”
只是恭维话归恭维话,胡元炜在庐州这块地上还是有发言权的:“现在我们布置了一万虹兵,六千义军,加上乡兵、民兵,不下六七万人,别说一个张乐行,就是十个张乐行,都是一个结局!”
柳畅担心的却是张乐行不肯上当:“张乐行若是不来,咱们扑灭这些捻子非得多费一两年功夫不可!”
胜捻子容易,扑灭却不容易,清军为了扑灭捻子,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战将,多少战兵,最后还是用筑连环坞堡的战术拖死了捻军,在野战上,他们始终不能处于上风,更不要说现在太平军北窜皖境,如果他们与捻子结合,使捻军向专业化战斗集团转化,那就更麻烦。
胡元炜在皖省这么多年,比柳畅更熟悉捻子:“他们必须来,也必须来!”
他继续款款而谈:“殿下须知,捻子是起伙,为利而来!张贼自春季带捻子十数万南下,企图击破我和州巢湖老营,但是辗转半载,一无所得,折损捻众多至万人,已伤了士气,现在张乐行若不能打几个胜仗鼓舞一下士气,恐怕他就要被架起来了!”
“架起来?”
“没错!”胡元炜对捻众内情极是了解:“架在火上烤,捻子皆是乌合之众,获胜也罢了,若是一败涂地,自然是把这个盟主架起来烤了!”
旁边的潘鼎新作为降将一直不得柳畅的欢心,现在赶紧站出来说道:“老知府说得没错,张乐行不得不来!”
“现在东南局面,就以皖省最为复杂!”柳畅当即转移了话题:“鱼龙混龙,群雄纷起,战胜虽有把握,肃清却难!”
皖北这个地盘可以说是捻军的老根据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了捻子,想在这样的地方彻底肃清捻子以及不计其数的太平军、清军与土豪武装,光靠雷霆之势不行,必须用极其细致的工作重建地方行政才行。
历史上就因为捻乱不得在雉河集设置了涡阳县,只是皖北的乱局一直持续下去,只是胡元炜却是说道:“殿下,我觉得要肃清皖北,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大忙,不知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谁?”
“苗沛霖,现在他人马虽少,但是值得一用!”
柳畅却连连摇头:“养虎为患,引狼入室!不可不可!”
他可清楚这位苗沛霖到底是什么人物,根本不值一用,甚至有可能搞出更大的祸事,只是这时候却有人飞奔上了城墙,然后就带着豆大的汗珠跪下了:“殿下,张乐行带十三万捻子已经杀奔庐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