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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参崴的风很轻柔,海面随风舞动,一浪一浪扑向沙滩。港口内停泊有数十艘船只,绝大多数是渔船,还有临时停靠补充淡水、食物的巡逻船队。码头上,各种推车往来,运载着新鲜的鱼、虾,还有一部分是巨大的铁箱,里面灌满海水,用以长途运输鲜活海鲜。一眼望去,只可见繁忙二字。
身为护花使者的高勇却没有这份觉悟,抵达海参崴不久,即被奉天转送的奏报拽进了县府。只恼得几位夫人怒目连连,最终各自带着孩子嬉闹玩耍,仿佛高勇不存在一般。为了这份奏报,赵咨一昼夜未曾合眼,此刻站在高勇案前昏昏欲睡。可高勇并未发觉,眉头紧锁,视线游走在奏报之上。
奏报有两份,一份来自司州,一份来自青州。贾诩大度的卖给袁术二十万石粮食,助其坚持到秋收,以便多消耗刘备、曹操的实力;另外卖出普通农具两千套,即送给豫州一个人情,又赚取五千金的收益,两全其美。而陈留郡派来了庞舒,希望司州支援部分钱粮,借以度过难关。可是那态度……“这个吕布阿,办事不经过脑子,既然有求于人,自当低声下气,可他倒好,一幅大爷作派,好像没了它司州就要落入曹操手中一般!人贵自知,这一点,张济就作得很好。”赵咨醒醒神,挠头道:“吕布怕是被逼无奈,有些狗急跳墙的味道。纵观其排兵布阵、外交行动,自傲多过自知,不切实际的幻想太多。若非曹操惧怕主公插手,他的陈留郡早已不保。”
看一眼赵咨的黑眼圈,高勇道:“罢了,吕布要能自知,曹操、袁术就要更头疼了。你立刻拟一份命令,让贾军师适当放手,稍稍支援些粮草给吕布。至少保证其在我军整训完毕前坚持得住。另外,既然吕布与袁术抱团,就由得他们去折腾。不过,颖川和虎牢关要拽紧链子,发现异常立刻出兵。”
不理会赵咨动笔,高勇又拿起青州乐进的奏报详阅起来……“咦?泰山郡曹军逐步撤出。而徐州却按兵不动?曹操这是玩的哪出戏?他真舍得泰山郡?”高勇有些摸不着头脑,遂问道:“沮参赞那里可有奏报?”
赵咨摇摇头,“尚无信件送来。”
高勇扬起手,将青州奏报递出,“立刻复抄一份送给统帅部,让军师们商议一番,看看曹操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与高勇的困惑相仿,徐州田丰也被曹操的异常举动弄晕,兵马调出泰山郡。只控制部分安稳地区,余者尽皆放弃。“公佑,此事当真?”
孙乾干脆道:“千真万确。郡府已秘密派人进入泰山郡探查,的确发现正在撤退地曹军。”
田丰微皱眉头,半眯起眼睛凝视墙壁上的地图,“没道理啊!乐进不曾动兵,兖州北部疆界也算安稳,西边已经收复济阴,攻克沛国、梁国,难道他觉察到高勇异常?”
孙乾眼珠转动,思索片刻。摇头道:“绝无可能,且不说高勇行事隐蔽,让我等每次皆后知后觉,单此次中原混战他袖手旁观,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田丰一怔。望向孙乾道:“公佑可是说冀州、幽州遭灾之事?可往返冀州地商客却说那一带粮价只比往年略高!”
孙乾嘿嘿笑道:“田公有所不知。河北连续两年丰收。让高勇地底子厚实。经得起消耗。”
田丰点点头。凝思道:“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曹操为何要抽调兵马?两处战场皆已取胜……”突然。视线划过谯郡时。田丰猛然跃起。“不好。曹操狡诈。主公危矣!”
九月十九日。谯郡萧县。乌云随北风滚滚压来。久违地雷鸣再次响彻大地。村庄内人们纷纷奔跑出来。高举起双手向上天祈祷。久旱需甘露。因酷热暴晒而龟裂地大地太需要雨水地滋润了。田野中地蝗虫似乎也觉察到大难临头。一时间四散奔逃。
轰隆隆……县城内巡视地郡兵仰起头瞄一眼昏黑地天空。被雷声吓了一跳地什长咒骂两句。撇起嘴向城门走去。
轰隆隆……“又来?”什长恼怒地很。想起昨夜被老婆踹下了床。腰上冷不丁地一阵抽搐。“老子心情不爽。老天也来凑热闹!你们几个赶紧去换班。早知道就跟着去汝南了。说不定还能强到一两个婆娘乐乐!”什长淫笑着幻想起来。可他身后地几名郡兵却骤然目瞪口呆。傻傻地向城门外张望。好像见了鬼一般……“你们几个怎么了?见鬼了不成?这里是谯郡。乃是刘主公地地盘。谁也不敢来……撒野……”这一刻。转过身地什长。嘴越裂越大。眼睛越张越开……
城外,一杆“曹”字大旗迎风飘扬,旗下,整整齐齐的站列着数百骑兵和千余步卒。当先一将虎盔豹甲,手中一杆月牙戟,寒光四射……
“呜----”沉闷地号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曹将扬起月牙戟!无需下令,骑兵催马冲锋,无需指挥,步卒齐整向前。呐喊声似山崩地裂,直接摧残守军的心神。
什长怪叫一声,丢下兵器转身便逃,此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躲进家中,再也不当兵了!
曹将一马当先冲进萧县城内,紧随其后的骑兵霎时分开,从两侧沿着城墙狂奔。守军虽有抵抗却烈度太低,根本无法阻挡曹军脚步……仅仅半个时辰,萧县沦陷,且无一人逃脱。这时,另一只曹军沿官道赶来,七千步卒,其中还有四千的丹阳精兵。同一时刻,沛国杼秋城外,鲍勋抱拳向曹操告别,旋即引兵五千杀奔谯郡。
“子和,主公密令:夺下萧县后即刻南下相县,此役成败,全系于子和手中。”曹昂严肃道。
曹纯嘴角冷笑,戴好虎盔。“子修安守此城,待纯拿下相县为主公解忧。”
曹昂呵呵笑道:“你下手可要够快,否则等鲍勋率兵赶到,相县就轮不到你了!”
曹纯下巴一昂,傲然道:“子修,虽然你我情同手足。但是纯还是要说:关于此点,你永远都没有机会!走了,回见!”
片刻后,一千骑兵、两千步卒沿路向西南狂奔而去。登城送别的曹昂微微点头,露出赞赏神情,“不愧是父亲选中之人,的确非同凡响,假日时日必成一方统帅!”言罢,转身下城。“来人啊,立刻将俘虏连同府库内的钱粮一并押送沛国!”
杼秋县府,曹操背手驻足谯郡图前。“仲德,扈质部应该也进入谯郡了吧,此役其最为关键,只要能够顶住刘备反扑,则谯郡、汝南都将落入吾手!若是子孝进展顺利,应已逼近彭城。那里只有麋竺的五千郡兵,想来难度不大。”
程昱自信满满道:“主公无需担忧,此役经过多次推演,孝先、子恪皆有补充。即便不是万无一失,也当没有多少疏漏。再者高勇增兵青州、陈登压住下邳,都在无形中配合主公。只要速度够快,刘备非但偷鸡不成反蚀米,恐怕还要将性命留在谯郡!”
汝南郡,接到二十万石粮食地购买协议达成的消息后,袁术长出口气,仰靠在藤椅上苦笑道:“想我袁家四世三公,何曾想过落到如此田地?不但丢城失地。还要仰仗他人鼻息,唉!”
韩胤看一眼袁术的模样,斟酌下用词道:“主公,如今黑甲军、骑兵均已开始训练,只要半年即能成为州府尖刀,到时便可报仇雪恨。且两日后,纪都督就将率兵返回,由其抓紧整训郡兵提高战力,必能等到反攻一天的到来。”
“纪灵?”想起这两个字。袁术就感到头疼。“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可惜了那五六万兵马。就这么丢在了梁国!对了,两千套农具十天后运抵,屯田之事你要拿起来,尽速铺开,以后再也不可随便买粮,代价太大了!”
韩胤苦笑点头,“属下已经派出幕僚准备去了,只等纪都督整军之后即可开始。只是,郡内暴民闹事愈发频繁,还请主公关注,万一有人暗中助力,后果严重。”
“暴民?”袁术斜眼道:“一群贱民也敢趁火打劫?告诉各县,敢闹事者格杀勿论!暴民就要用些手段,否则他们永远不知道铡刀地锋利!”
韩胤躬身应诺,退出屋子。待走出州府,只轻叹一声。都说吕布刚愎自用,可谁又知道袁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汝南好似枯草遍地,只要一颗火星,霎时燃起滔天大火。可恨袁术躺在上面不知危险,还在一味的命人加薪添柴……“内忧外患齐聚,强敌虎视眈眈。照此下去,汝南怕也呆不得了……大厦将倾,人力难阻。我也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摇了摇头,韩胤迈步离去。只剩下州府卫兵目不斜视的笔直站立,维持着袁家最后的荣光。
呼----狂风起,这股由兖州跨境而来的寒流席卷了中原,落雨飘洒湿润了大地,也让许多人看到大雨下无法压灭地点点星火。黄巾军终于等到了机会,在这最后地舞台上,希望能够占得一席之地。
张燕轻轻抚摸着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心中泛起一股酸意。自陈留兵败,一路躲躲藏藏,总算混进汝南,在本地黄巾势力的接应下有了安身之地。心神疲惫、孤家寡人的他原打算就此洗手不干,谁知安稳没几天,汝南黄巾首领何仪、刘辟、龚都联袂来访,意义不言自明,想要借助张燕黑山军的名号重振黄巾声威,推翻袁术,重开天地。
然而,张燕真的怕了。不是吕布、曹操,而是雄踞北方的高勇,他比谁都清楚高勇的凶狠狡诈,宁可与天斗与地斗,也不要与高勇斗----这是与青牛角分别前其给出地赠言。
何仪穿着普通,与农夫一般无二,只有头上扎地围巾稍能显出与众不同,见张燕默然无语,劝慰道:“将军愿就此孤老终生?须知贪官污吏横行、乡绅恶霸为害,这天下就没有桃源,除了反抗,就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难道将军愿回到从前那般的日子?”
刘辟脚穿草鞋,肩上挂着褡裢,一对小眼睛转个不停,“何首领说得对,张将军不可消沉,天公将军地大业还要靠我等延续,眼下豫州战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正是我等揭竿而起恢复黄巾声威地绝佳时机!”
龚都一脸憨厚相,只点头道:“正该如此。”
“唉!”张燕轻叹一声,“有些事你们没经历过就不会清楚,豫州乱仅是表象,不要小看了其它势力。荆州刘表、扬州孙策、徐州刘备、兖州曹操,而最应该提放的却是颖川高勇!”
“为何?”何仪疑惑道,“颖川内不过一两万兵马,比起曹操、刘备、刘表皆有所不及,且高勇势力主要在北方,南下怕是有心无力吧!”
“一两万兵马?”张燕有种想要狂笑的冲动,扫过三张脸,摇头叹息:“等交手之后你们就明白高勇的可怕了!”
寡言少语的龚都不悦道:“高勇是人不是神,再厉害也有限度,大不了一个顶两个,难不成还能一顶十?再者眼下各方混战,他就未必敢出兵豫州。”
张燕嘴角一挑,“还真让你猜对了,高勇部曲一顶六七个绝无问题,你见过密不透风的步兵战阵、见过遮天蔽日的飞蝗箭雨、见过骇人心魄的骑兵冲锋吗?没见过就不要乱说,否则上了战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龚都怒瞪,却被何仪按住。“张将军,我等敬佩你在冀州、并州地所作所为,故此才登门拜访。不想双方似乎有些误会,既然如此,此事就容后再议。我等还有它事,先行告辞了。”言罢,拉起龚都、刘辟走了出去。
看着三人背影,张燕一改颓废模样,冷声道:“还是嫩啊,你等起事如浮萍,来一招釜底抽薪便会败亡。不过,这也是机会,利用好的话……”
走到街上,刘辟怒道:“何大哥,为何对这个败军之将如此礼遇?白白受人一顿侮辱,晦气!”
何仪却笑了起来:“受辱?我倒不觉得,反而愈发感到张燕老辣,能在冀州、并州混得风生水起的确不简单。你们也要多学学,否则这趟就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