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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局势在濮阳战斗开始后出现了众人预料之外的走势:担惊受怕的黑山贼突然发现,高勇军的进攻雷声大雨点小,形式多过实质;而本应该出现强烈反应的曹操却没了动静,连带着徐州也陷入沉寂;一心期待高勇、曹操互掐以便渔翁得利的袁术落了空。相反,苟延残喘的袁绍却在吕布调兵之后蠢蠢欲动起来;至于更远处的荆州刘表本想效仿古人来一招远交近攻,可谁知最看重的曹操竟然婉言谢绝,而徐州仍无消息送回,面对犬牙交错的形式,刘表也一筹莫展。
洛阳,皇宫。刘协非常无奈的放下奏章,用很是不甘的眼神望向杨彪道:“杨卿,按照奏报所说,高勇此次十有八九会攻打宛县。可是,凭借张济手中的两万来人,又如何值得高勇动用杀牛之刀?十五万兵马啊,一个月人吃马嚼得多少钱粮!难道说幽州地震尚未伤到高勇根基?还是说高勇可以凭空变出钱粮?”
杨彪微扬起眉,他能够理解小皇上此时心中所想、所愤,如此巨大开销,换作朝廷足足可以供养二十余万官军,就算节省下来,也可以抵得上普通一州的税赋收入。仅仅用节省出来的五铢钱砸,也完全可以将张济埋掉。“皇上,此中缘由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以老臣看,高勇此举无异于向荆州宣战,天下众人皆知张济乃是刘表的附庸,可他仍然大张旗鼓的出兵,只说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协有些迷糊,“难道宣战还有假得不成?”
杨彪嘿嘿一笑。“宣战就一定要真正交兵吗?宣而不战,实为试探,高勇这是要试一试刘表的胆量。若他敢于迎战,老臣有七分把握二者将握手言和;倘若刘表见死不救。高勇不但会吞下宛县,还会借机诋毁刘表辛苦建立起来的声望,到时候荆州刚刚稳定地南部四郡恐将立刻陷入混乱之中。”
刘协神色一黯,想到都是大汉子民的自相残杀,一股悲凉悄然涌上心头。“想不到中原混乱。南方也一样不得安宁,难道天下就没有安稳的地方了吗?”
“这样的地方当然有。只不过……”杨彪欲言又止,可是看到刘协企盼地眼神后轻声道:“皇上,如今大汉只有两处安稳,一处便是高勇控制下的州郡,另一处则为进出皆难的益州!”
的确,交通最为艰难的益州正在逐渐淡出人们地视线,至少眼下还没有人对其产生足够的重视,那个地方路途坎坷,即便是最能吃苦受罪地幽州商人,也鲜有愿意深入的。大部分仍集中在上庸一带进行交易。由此也促使上庸日新月异。展现出蓬勃生机。人来人往的城门下,一人傲然而立,细眯起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过往行人。如此举动,自然引来多人反感,可是当一看到他那副尊容……立时无人敢于靠近!丑!奇丑无比!这是所有人心中共鸣!
然而,此人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撇撇客商。搂一眼樵夫,再看看不远处躲躲闪闪的少*妇。“嘿嘿。有意思,短短三年而已,想不到上庸就已经天翻地覆。难道辽东真如传言中那般富甲天下?”微微摇了摇头,迈起八字步向城内走去。
“瞧一瞧、看一看了!正宗的辽东绸缎、冀州麻布,结实耐用质优价廉!”
“幽州上等彩瓷!式样独特美观大方,无论你是走亲访友还是提亲祝寿,均可携带一二,保证人见人爱笑逐颜开!”
“辽南特产珍珠饰品!小姐、夫人们的最爱,定情的绝佳信物。倘若还拿着家传的镯子,保准你都不好意思亮出来!手镯已经落伍,如今是珍珠钻石的时代,快来看看,这里有着天下独一无二地钻石项链,真正地魅力动人,正所谓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有钱的、没钱的,全部拥挤在这条大约二里的街上,买东买西感受着各种新奇事物。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听着各种口音的讨价还价,一丝陶醉挂上嘴角。这时,左上方向突然传来几声呼叫:“张松老兄?张松老兄,这里!这里!”
“原来是庞季老弟!”张松呵呵一笑,挤开人群,大步走进了路旁这座二层小木楼“王记老店”。扫一眼,一层已是人满为患。信步走上二层,视线顿时开阔起来,画有精美图案的屏风只简简单单地横竖分割,即划出十余处大小适中地隔间,一张方木桌,三五把木椅,简单却不失风雅,再配以精细的雕刻花纹,顿令人感到宾至如归。
“张松兄可是让老弟苦候良久啊!看看,仅这五十钱一壶地碧螺春就喝了三壶了!”庞季身材中等,一双眼睛分外有神,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个性却又不显张扬。
张松微微一笑,来到庞季对面坐下,端起一碗碧螺春一饮而尽,“好茶!淡香宜人,不愧是扬州特产,这五十钱花得值。”
庞季撇撇嘴,佯装不悦道:“敢情不是你出钱,当然好喝好吃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庞老弟如今供职于刘州牧,领军师中郎将一职,可谓出人头地成就了一番功业啊!这点你可比老兄我强多了,劳累了十余年,也不过是小小的别部司马。”听着话满是牢骚,可张松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愤懑。
“若论资历,张兄早该升上别驾从事一职,怎奈去年长安几度易手,张兄的辛苦全部付诸东流了。”庞季很是惋惜道,“说起来,去年还真是纷乱的一年啊,中原、西凉、长安、扬州,能打得都打了,不单各方诸侯搅了进来,连黄巾贼也死灰复燃。”
“呵呵!乱一些也好。否则荆州又如何能安如泰山,益州又如何能稳若磐石呢?”张松哈哈笑了起来,眼神在不经意间扫向窗外,落在往来不息的人群中。“幽州、冀州、并州、青州、司州还有半个扬州。高勇的势力有些太强大了,甚至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一点季同意,或许十年之前,没有人会预料到今天地局面,一个小小的郡太守竟然能够独霸六州之地。成为大汉举足轻重的人物。世事无常啊!”庞季感慨万千,“张兄此番前来。想必不会仅仅游山玩水吧!”
“嘿嘿,怎么会呢?”张松笑了起来,不过比不笑还要难看。“松此来乃是为解救刘荆州之难!”
“哦?季寡闻,不知荆州何来危难一说?总不会是张兄误听流言,相信高勇会出兵攻打宛县吧!”
“庞老弟不相信高勇会出兵?”
庞季似笑非笑道:“不是不信,而是其不能也!年初,高勇刚刚调集兵马击溃了乌桓,据查损失颇重,一些部队甚至取消了编制,也有一些部队兵力大大削弱。相信补充兵员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此外。乌桓溃败,使得高勇直接与北方鲜卑接壤。鲜卑如何想必张兄心中也十分清楚。为了保持草原上的平衡,高勇只能将精锐骑兵留在北方,如此一来,南下地部队只能以步卒为主。更何况北兵不习中原气候,一旦发生疫情……嘿嘿,那死伤可并不比草原大战来得少啊!”
张松边听边饮茶。时而还眯起眼睛。仿佛要睡着一般。“完了?”
“完了!”
“就这些?”
“就这些!怎么?这些还不够?”
“够什么?证明高勇不会南下宛县?”张松丑陋的脸再次变得更加丑陋,“庞老弟啊。敢问你去过北方吗?去过草原吗?了解鲜卑的真实情况吗?”
“这……鲜卑实力强横,堪称草原第一!当年朝廷最强盛之时也只能采取守势,想必战力绝非中原兵士可比!”庞季有些不自信道。
“果然!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吾!”自斟自饮一杯茶,张松清了清嗓子,笑道:“你所知道的都是老黄历了,告诉你,如今的鲜卑早已今非昔比,曾经地强横已然变成了三分,否则乌桓又何以强盛起来!西部鲜卑、中部鲜卑、东部鲜卑各自为政,遂遭乌桓逐步蚕食,匈奴也趁机发展起来。”刚听到这,庞季的脸上已难掩惊诧。
“不相信?也难怪,现今流传地传闻大都是幽州谣传出来,着实令人真假难辨。故而只有亲去才能发现,高勇的强大远远超过表面所显!这么跟你说吧,在北方,乌桓曾经压过鲜卑一头,而就在其最鼎盛之时突然灭于高勇之手,所有战斗都是以攻对攻,由此可见高勇实力之强!鲜卑已是昨日黄花,短期内难以对高勇构成威胁。故此,他才敢于放出话来南下中原!”
庞季虽心有不信,但面对张松几近真实的描述也不禁心生动摇,“就算如此,西凉战乱未休,马腾、韩遂绝非寻常人等,平定北方后,高勇将不得不调兵西凉,否则一旦让西凉军杀到长安,损失的可就不只是土地了!”
“马腾啊……不瞒老弟,它如今也快自身难保了。倘若没有吾主适时命令汉中佯动牵制高勇,只怕他们连去年都熬不过去。此外,有一事需要更正,高勇攻打乌桓的兵马并非进攻西凉的,而是就近调自冀州、幽州,如果非说有兵力调去,顶多不过三五万骑兵而已!”
庞季眨了眨眼睛,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说起。
张松见状撇起嘴道:“若非你我相交数年,这些事松决不会轻易吐露。虽然如今谣言四起,可其中总有些是真的。”庞季感到心跳在逐渐加速,“高勇真会攻打宛县?”
“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那……”
张松面带微笑:“其实,凭荆州实力抵挡高勇一支偏师绰绰有余。然而,碰上如今混乱的局势,一切恐将难以掌握。豫州、扬州还有荆州本身,一旦战事陷入胶着,相信最先倒霉的决不会是高勇!”
“请张兄赐教!”庞季相信了!“不,季立刻安排,请张兄务必将实情告知我家主公!”
“走,前面带路,事不宜迟!”
二人立刻结账离去,当身影消失在人流中时,旁边屏风后笑呵呵的走出一名伙计,熟练地抖着白巾,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引起旁人注意,仿佛他刚刚经过这里一般……
濮阳城外,例行地摧残刚刚结束。可怜的城墙仿佛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下来。断裂的墙体,崩坏的口子,还有行将倒塌的城门。这才刚刚过去了七天,曾经在张琰看来至少要五倍兵力强攻的城池已然变得老态龙钟,就算没有高勇军轰击,他也有信心在两日内攻克下来。吕布军兵一边为有如此强悍地盟军欣喜,一边又在担心有朝一日刀兵相见,自己能否在战场上存活下来,两种截然相反地思绪充斥着每名士兵的大脑。
“启禀将军,甄城仍无动静。曹仁严守城池,仍在不断增强守备力量。”刚刚返回地斥候禀告道。
朱灵眉头微皱,“可发现兖州援兵抵达?”
斥候摇头道:“斥候小队曾潜入甄城以东百余里,未曾发现敌军增兵迹象。”
“嗯,下去好好休息!”
“遵令!”
朱灵看看左右,“你们说说看,曹操这次玩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