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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在来的路上,见到村中民众多在夜间于田间生火,据说是驱虫?”刘据淡淡而谈:“敢问先生,这是何意?”
“呵呵……”张恒笑了笑,这个问题过去几天他已经回答了好多次了:“这是因为几乎所有的昆虫都有一种习惯:在黑暗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聚集到光亮处,所谓飞蛾扑火,便是这种习惯造成的,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昆虫的这种与生俱来的习性,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不想却还真成功的杀灭了不少害虫!”
“飞蛾扑火?”刘据眉毛轻轻一扬,问道:“这是何典故?”
“恩?”张恒咦了一声,他这才醒悟过来,现在还没有飞蛾扑火这个典故,他不免有些尴尬了,以前剽窃,苦主都有名有姓,因此在心中说一声抱歉也就算了。
可这次,张恒首次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苦主的姓名。
“唔……以后得小心点,可不能再乱说了!”张恒在心中出了一声冷汗,好在这次还可以掩盖过去,刘据也不会太计较。若是下次不小心说出什么投鞭断流之类查无此言的话来,那就不好办了。
“王兄难道平日在家时没在晚上见过飞蛾,蚊虫一类的昆虫在油灯旁边聚集?”张恒也奇怪了。
“这还真没注意过……”刘据颇有些尴尬。
其实这也不怪他,身为太子,从小到大,刘据都是活在蜜糖中,他的宫殿居所,每一个角落都被下人宫女清扫得干干净净,每一个房间的蚊虫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绝没有半只虫子可逃过太子、宫中成百上千太监、侍女的监视。
所以,没见过飞蛾扑火这也算正常。
“那以后记得留意一下……”张恒这些当老师当久了的,难免产生职业习惯。挥了挥手,也不管刘据比他年长十几岁,像往常教育张瑜一般:“王兄,在生活中,只要用心留意一下,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启发我们……”张恒指了指大脑。
刘据也不在意这些小节,点点头道:“谨受教!”
没过多久,秋菊冬梅母女端着些这时节的新鲜水果上来招待客人。
张恒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招呼着刘据:“吃,都吃……都是自家山里出产的,新鲜的很……”
刘据的心神却还沉浸在方才张恒所说的话语中。
“既然张先生这里可以生活灭虫……”刘据在心中想到:“那么岂非是其他地方,只要在晚上生出一堆篝火也能消灭不少害虫?”
虽然刘据从来没有具体的接触过农事,对于庄稼害虫对于收成的影响了解不多。
但本能上他觉得,这或许可以帮助农民增加些产量。
“恩,回去以后,孤当禀明父皇,在三辅推广这晚间生火灭虫之法!”怀着这样的心思,刘据也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
这时节的梨子,还没有完全熟透,略显有些青涩,但入口却一点也不酸,还有些淡淡的梨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不错!”刘据赞了一声,也不知是赞他心中所想的事情,还是梨子的清香爽口。
“若王兄喜欢,那等下,我命下人去采摘些来,送与王兄带回去吃……”张恒想了想,接着道:“顺便让王翁也尝尝!”
得了刘彻那么大的好处,张恒觉得怎么也得回报一下不是?
这梨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恩……”刘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走,王兄,我带你去看看《孝经》的雕版!”张恒起身请道。
“正有此意!”
“张先生,石头真的能烧火?”在路过张家厨房的时候,刘据眼睛瞥到了秋菊用铁钳子夹起一个新鲜的蜂窝煤放进炉子中的情景,想起此事,刘据连忙问道。
“只有煤炭才能烧!”张恒索性带着刘据进了厨房,看了看那炉子。
刘据看着炉子里下面那个浑身红彤彤的燃烧着的蜂窝煤,好奇的问道:“这种叫煤炭的石头何以能够燃烧?”
张恒对刘据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行为感觉有些头疼了。
这事情还真不好解释。
在此时,张恒就算跟刘据说世界是圆的,刘据估计也会相信,因为此时社会上普遍存在着一种认为宇宙就是个鸡蛋,地球是蛋黄的说法。
但是,在传统的神话传说中,世界诞生至今不过区区几万年而已。
所以什么植物经过千百万年在地下沉积碳化之类的说辞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皱了皱眉头,张恒终于找出了个借口:“这是我很久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按那本古籍上的记载,这种煤炭乃是鸿蒙初开之时,世界上第一批树木死亡之后所化,所以可以燃烧……”
在这个发现了恐龙化石,都会被人认为是大禹所杀之叛臣骨骸的时代,这个说法倒是经得起推敲。
“敢问先生,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刘据一听张恒所说,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呵呵……”张恒假装尴尬的道:“真是抱歉,书名我忘记了……就连在什么时候看过的都忘记了……”
反正托秦始皇焚书坑儒的福,大量的先秦古籍失传,张恒随口一掰忘记在那本书上看到的,谁能证实他撒谎?
刘据张了张嘴,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可惜!”
张恒带着刘据来到雕版储存的地方,指着堆在一个红木箱子里的雕版道:“王兄,请查看!”
刘据拿起一个雕版,仔细看了看,笑着谢道:“多谢先生!”
此事,刘据对张恒是颇为感激的。
在刘据想来,张恒为了帮他的忙,连原本计划的将雕版印刷献给朝廷的事情都推迟了,还因他请求,对雕版尽力保密。
“若是换了我自己,怕也未必能为朋友做这么多……”刘据心中叹了一声,随机他想了这次来要通知张恒的事情,脸上略略有些尴尬,对张恒道:“今次在下来,其实是有事情相告!”
“请说……”
“上次在下转交给先生的那十五顷地不远的一个庄子的主人再过两个月可能要回来了……”刘据颇为愧疚的道:“若是那庄子的主人将来有得罪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海涵,莫要与她计较!”
“恩?”张恒奇怪的道:“我又不去惹他,何来与他计较之说?”
“那是舍妹……”刘据尴尬的道:“我这妹妹,打小就没了母亲,性子野惯了,咳咳,除了家父,没什么人能制得住,所以……”
张恒耸了耸肩膀,情知可能是某位彪悍的公主殿下要从外地回长安,而且这位主似乎比起目下在长安里呼风唤雨的公主们还要厉害许多,连刘据这个堂堂太子都似乎有些惧怕。
只是,公主了不起吗?
张恒在心中冷笑一声。但当着刘据的面,张恒还是给刘据面子的:“王兄旦请放心,只要不是太过分,在下会有分寸的!”
皇室成员拥有超越普通人的特权和地位,这一点张恒认了。
若哪位公主只是稍微跋扈一点,嚣张一点,平时踩坏几颗粟苗什么的,张恒也懒得会去计较了,谁叫人家是公主呢?
但那小娘皮若是以为张恒好欺负。
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到时候少不得演一出强项令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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