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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章 好美婢,求妹纸,好娈童,求搅基
有铁膝盖之称的颜山农自然不会真的劝告郑国蕃不要得罪权贵,何况俗话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郑乖官如今权柄极重,连东厂督公都得罪了,还怕得罪人么!至于低调一说,累世簪缨的豪门贵胄才有资格低调,像是乖官这般新发迹的,低调会被人视作吮痈舐痔之辈。
后世五百年连古惑仔都知道砍老大上位,正所谓要想牛逼先装逼,纵观历史那些新发迹的豪门行事嚣张,说起来便是基于这个道理,若不然谁知道你是谁。这道理放大到家国,缩小到个人,都是如此。
乖官自然也晓得颜老头跟他开玩笑,被口水呛得面红耳赤,也只好对颜老头翻个白眼儿了事。
海瑞来拙政园主动背了黑锅,樊玉衡唆动苏州士子最终反而拜在国舅爷门下行走,乖官如今也是忙得很,把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一天都做完,可是,把正在往悬崖飞奔的华夏文明从原本的轨迹上硬生生拉回来,却绝不是一天能做完的。
就在苏州闹粮风波渐熄的时候,颜山农那一折关于士绅一体纳粮的文章终于有人回应了,便是云南布政司参政罗汝芳,给朝廷上了[请纳盐铁茶马诸商税十税一]折子,疏中说缅甸王莽应龙贼心不死,屡犯我朝,云南刀兵祸甚重,请就地纳商税补充军饷,又哭穷说云南不少军卫已经好几年没饷银可拿了,若不然,恐有急变。
这近溪先生罗汝芳,天下谁不知道,那是颜山农的得意弟子,内阁阅了折子,就有阁老许国大骂罗汝芳捧自家老师的臭脚,说他[摇撼朝廷],可朝野谁不知道,许国许阁老那是徽商头领人物,而徽商掌握着大明半数盐茶买卖,这折子,就是在徽商口袋里面掏银子,什么摇撼朝廷,摇撼你们徽州商会是真罢!
大明的御史,向来以[为了弹劾而弹劾]出名,事实上,整个大明朝的官员,只要当了官,几乎没有不遭到弹劾的经历,即便海瑞那般清廉,菜蔬都要自家老仆在院子里头耕种,也曾经被人弹劾过,弹劾的罪名是什么?说他杀老婆,导致海瑞不得不上书自辩,实际情况是海瑞一妻一妾连接病死。
可以这么说,大明朝的御史,就跟五百年后的狗仔队差不多,稍微一点事情能给你放大的天下无人不知,而大明天下这时候算得富足,不事生产的读书人又多,正像是一首讽刺诗中说的那般[满城文运转,遍地是方巾],据说当时光江南就有五十万有功名在身的人。
这五十万宅男没事干,干什么呢?[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瞧,和五百年后网络上宅男[打酱油路过]再加一句[求妹纸,求搅基],又有什么区别?说白了四个字,闲得蛋疼。
人一旦吃饱喝足,闲的没事自然就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基本上朝廷一道折子,邸报一登,很快就会形成风议浪潮,譬如云南上个大败缅甸军折子,登了邸报,然后便会从[皇明威武]开始论起,高谈阔论,接着就和五百年后一样,会歪楼,会说到云南那边的妹纸嫩,又或许说缅甸小国,咱们煌煌大明,不如把俘虏的敌人放回去,方显得上国气度,又或许说皇上不如发兵灭了小缅甸,最好缴几个美人进宫,说不准还要议论一下捉了缅甸美人恐怕也是送到张居正张阁老府上,接着肯定会谈到张阁老搞缅甸美人是男上位还是女上位,张阁老年纪大了肯定要吃药助兴,这吃春药是吃海狗丸还是吃海马散……
这并非臆想,把明人笔记一翻开,仔细一读,几乎就是这个调调儿,总之,四个字,闲得蛋疼。
故此,御史一弹劾,自然是有的弹劾许国许阁老说他包庇乡党,有的就弹劾云南参政罗汝芳说他威胁朝廷,总之,热闹得紧,接着,天子脚下百姓便开始议论,这盐铁茶马十税一,会不会影响咱们老百姓过日子,接着就有小风波,说盐商肯定会抬高盐价,加上漕运刚折腾过一阵子,怕是盐价要涨,一时间,北京城盐价恁地涨了三钱银子,百姓平时问候也从[您吃了么]变成了[您今儿买盐了么]
接着,这股风顺着运河就往南方弥漫,很快就波及到了江南,乖官听王启年来报,忍不住啼笑皆非,他想了想,让人在拙政园外立起好高好大的牌子,上面用馆阁体写着[擅自涨价的盐商以私藏铁甲七付论],顿时就让一些心存侥幸的商人宛如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这苏州杀的人头滚滚,革掉功名的士子无数,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正举着雪亮的刀,大都督郑国蕃在旁边磨刀霍霍,谁敢在这时候触霉头,虽然说[买卖就是买卖],只要是好买卖,杀头也要偷偷干的,可明目张胆去干,那就是没脑子了。
民间对这道折子的反应不过衣食住行,而各地官员有脑子活的,已经开始琢磨了,要知道,颜山农写的文章里头可是建议收商税缴二分给朝廷,留八分在地方,这罗汝芳说盐铁茶马十税一,那是多大的利啊!一时间一个个眼珠子通红。
后世五百年有考据帖子说大明官员平均年收入约三十多万,以此证明大明腐朽,可他考据金银兑换比例和古今兑换比例,却不考虑当时大明的环境,譬如说朝廷有驿道驿站,相当于后世官员配车,官员有官署,相当于后世官员分房,却不考据官员处理政务的幕僚和刀笔工资不是朝廷发而是官员本人发,官员上任领了路费就不可以使用免费的驿站,何况当时官员上任动不动数千里,朝廷发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再考虑到当时的交通,死在上任路上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加之大明讲宗族,一个官员当官,七大姑八大姨登门,你必须花银子养着,不然,等着御史弹劾罢!说你没人情味,那是肯定罢官的。
若是有同乡、同年登门打秋风,你还得奉上一笔银子,邻县过来的,你要给个十两二十两罢!邻省过来,你怎么也得给个一百两二百两罢!不给不行,不给你在官场上名声也臭掉了,下场几乎也是罢官……
林林总总一算下来,不贪污,那你就得另辟蹊径,怎么办,骂皇帝呗!一旦骂出名了,升官了,那么就有人仰慕你,给你送银子,这不是行贿受贿,因为人家纯是仰慕你,不求你办事,海瑞也接受过富商的馈赠,史书有载。
故此大明的官儿大多数几乎都是极为缺银子的,譬如一个县令,一年九十石米,折银大约也就五十两左右,这点俸禄,甭说嫖一个茶围就五十两的妓者了,连幕僚(秘书)都请不起,你说他不想法子弄银子,能行么!
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是贪官,无数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也曾胸怀天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饭也吃不饱,谈何治国,而颜山农所谓朝廷二地方八的商税,里头可供玩味之处太多了,很多官员也想,有了商税,我何苦为难小民,谁不知道百姓银钱少,商户银钱多。
既然有人打了头阵,自然就有人跟风,接着,延绥巡抚皇甫英才上疏哭穷,请求就地增收盐铁茶马十税一,延绥地区是出了名的穷,而且是精穷,这地方是年年请求朝廷拨银子救济的,但是商人不少,皇甫英才也是真熬不下去了,前世缺德,才做了这延绥巡抚,穷得老婆都快跟人跑了,他可是堂堂巡抚啊!可这年月,天大地大,银子最大,没银子,巡抚算根毛。
一个参政一个巡抚,这都是高官,有了这两个出头鸟,一时间,天下纷纷攘攘,要求就地加征盐铁茶马十税一的比比皆是,当然了,反对的人更多,本来,乖官在苏州弄的事儿有点大,朝廷一些人正准备联手弹劾他呢!可一时间朝野上下全部卷进了这盐铁茶马十税一折子的大议论。
朝廷本就有茶马司盐铁司,惯例是十征一,可颜山农和罗汝芳讲的显然不是盐铁法和茶马法,明显就是商税,商人能乐意么,像是徽商代表人物许国许阁老,就大声疾呼,说涨了商税与民争利,没瞧见京师盐价都涨了三钱么,这还没施行了,光一个风声就这样了,由此可见,此议断不可行。
总之,朝廷吵个不休,不过,这些事情暂时和乖官没关系,他在苏州正接见江南罗教教主殷继南,殷素素的老爹。
殷继南须眉皆白,其实就是白化病,但是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天生异象啊!这种人不做教主谁做教主。
“老朽拜见大都督。”殷继南做了那么多年的教主,气度不凡,能在数万教众跟前朗朗说法的,气度自然不同,换了别人要惊讶,可乖官见多了这样儿的,别的不讲,后世戏子哪个不能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故此,连眼皮子也没动弹一下。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