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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芦州,战事的遗害便很明显了,处外可且残壁断垣,被烧得只剩下四面墙壁的房屋随处可见丶漫天的大雪也难以掩盖这满目疮痍,偶尔还可见到大雪之下,或冻死或饿死或死于非命的尸体被半掩着,随意搭建的一些窝糊里外,坐着极多的目光呆滞,毫无生气,骨瘦如柴的人群,每每见到有人路过,便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想要乞讨得点什么,但他们人实在太多,往往在他们涌上来,想讨得一口吃食的时候,路人便已远远躲开。
风夹着雪粒毫无规律地群魔狂舞,忽尔在东,忽尔向西,让人根本难以睁开眼,但就在这样的天气下,被孪掩盖的只剩下一点轮廓的大路上,仍有几匹马在艰难地向前跋涉,只有四五个人,但却随身携带着十余匹快马,除了备骑之外,另外的马身上还驮着不少的包裹。
”公主,这天气实在太恶劣了,还是找一个背风的地方,竖起帐蓬,先歇歇吧!”一个男子策马奔到人群中的一个女芋身边,掩在围巾的声音显得有些嗡。
”不停,继续赶路!“女子毫不犹豫,一口便否决了对方的提议,“哈鲁比,怎么了,你这只苹原上的雄鹰如今也被定州磨去了原有的锐利,耐不得苦寒了么?”
哈鲁比胸膛一挺,大声道:“公主,哈鲁比身体强壮得如公牛一般,哈鲁比的心思也跟以前一样,丝毫末变,只是我们受得了这样的风雪,公主您万金之体,怎么受得这般苦楚,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小主子么?这么大的天气”上主子年纪又这般小,我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女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道白雾从围巾后透出,瞬间消散在寒气之中,“什么公主,什么万金之体,哈鲁比,纳芙公主从我父汗死的那一刻,就已经跟着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胸怀复仇火焰的女子,这火焰是这样的强烈,他能让我忘记所有的严寒和苦楚,只要行在复仇的这条路上,并一路顺风,我就感到很快活,很亢奋。“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尖锐,以至于呼啸的寒风也完全不能掩盖她的声音。
低头看了看被紧紧地裹在怀中的儿子,他连头带身子都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依偎在自己的胸口,“我纳芙的儿子,黄金家族的继承人,岂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的人,哈鲁比,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胸前正闹得欢腾呢!走吧,不要耽搁一点时间了,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可是比金子还要珍贵啊!”
“是,公主!”
风雪之中,一行人渐行渐远,慢犊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终于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的具的地沈州的康县,诺其阿率领的白族捍威捍武两营就驻扎在那里修整。
诺其阿刊刚从军营中巡视凤来,士兵们的状态让他感到很满意,加入定州军的序列已经很久了,与这支军队接触时间越长,诺其阿便从平时地点点滴滴感受到这支军队的强大,一支善战的军队并不仅仅是一线将士们的英勇,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槌供一切战争物资的完善的后勤体系,一个让士兵无后顾之忧的医疗体系,更是军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定州将士兵完成变成了一个职业化,发给士兵的军晌足以让一个士兵能养活一大家人,而且还能在定州所辖区域内获得一系列的税费减免,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定州军对李清忠心耿耿,毫无怨言地为其东征西讨。
说起来李清自上台来,基本上每年都在四处征战,如今李清的地位和显赫战功,都是那些普通士兵们用鲜血一点点铺就而出,但在定州民间,那怕是那些伤残死亡的军人们的家属们嘴里,你听到的也只会是那李清的溢美之词。
诺其阿承认,就这一点而言,就是当年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偶触巴雅尔大汗也是没有做到的。虽然巴雅尔在尽力模仿大楚的政治制度,军队制度,但相比于定州这一整套完善而严密的体系,当年的蛮族军队还只是在蹦珊学步之中。
草原军队亦军亦民,后勤基本上是缺乏,大都是以战养战,士兵们也没有什么军晌,而是靠抢掠过活,这种方法后来在与李清的对决中吃了大亏,坚壁清野让士兵们完全无所收获,打仗已没有了任何的动力,而贸易禁运又让想储备战争物资的巴雅尔大汗举步维艰,最终,蛮族输掉了这场战争,用李清的话说,他就是用银子砸死了巴雅尔。
每每想到此处,诺其阿都有些伤悲。
现在自己的军队也加入了定州军席列,开始享受到这些好处了,自己和部下只管作战,其余的事情都交由了专门的机构来处理,这让诺其阿省了不少心,前些日子,天气温度下降得极其厉害,自己只是一封信函过去,没两天,便有大量的石炭,柴禾源源不绝地送进了军营。
自从北进以来,自己作为前锋,一直打得都是险仗,恶仗,曾几何时,自己也不是没有疑虑过,再丰是不是在李清的授意之下,克意消耗自己的实力,但随着李清下达了让自己到康县修整,补充兵员的命令后,这个疑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诺其阿是大将,他当然知道自己驻军在康县的意义,看来李清是十分信任自己的,想到这里,诺其阿不由苦笑起来,李清当然会信任自己,自己的家人,自己数十万的族人,都被扣在定州呢,李清还怕自己翻上天去。
是的,自己不可能闹腾什么丶当年巴雅尔大汗为了族人能存活下来,连自己的性命也舍弃了,那现在,自己舍弃另外一些东西就更显得无足轻重了。随着军队打的大仗恶仗越来越多,诺其阿能明显地感到定州军将领对自己的态度在悄然改变,而底层士兵就更不用说了,男人只需要上一次战场,并肩作战一次,便足以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现在蛮族士兵与定州本土士兵之间的隔阂已在慢慢消除,相互之间正在成为可以生死相托舟战友,诺其阿知道,这对于军队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如果你在前线作战,还时常担心后边有人捅刀子的话,那这仗怎么打都是一个输字。
更让诺其阿高兴的是,因为蛮族士兵的英勇作战,屡立功勋,而李清也刮意地将捍威捍武两营的功绩在定州,在上林里大力宣传,现在,生活在上林里的族人们也一天比一天好过了,每次回上林里,看到一天比一天富的族人,诺其阿就有一种满足感,这一切,都是自己串领战士在前线一刀一枪为族人拼杀回来的。
沈州战事如今已有些陷入停滞了,并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现在的定州军,作战基本上已不太受天气的限制,士兵们的配备足以支持他们在严寒天气之下进行战斗,但是,因为右翼的曾逸凡部进攻严重滞后,使大步迈进的定州军被迫停下了进前的脚步,而那个无耻的曾逸凡,前些天居然还要求定州军能派给他一批援军,当真是恬不知耻。
沈州战事,定州军在左翼抗下了大部分的北军,却依然高歌猛进,曾逸凡部碰上的只不过是偏师,却举步维艰,难怪曾氏在战争初期被北军打得满地找牙,从现在占尽优势的作战,仍然打成这般模样就可以知道了。
自己驻扎在康县,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盯着右翼的曾逸凡,防止他玩什么花样,虽然李大帅让自己在康县修整的时候语焉不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诺其阿明白,大帅并不放心曾选凡。
看着如今的战场态势,诺其阿明白李清不是无的放矢了,曾选凡的严重滞后,使前期进攻过快的定州军侧翼露了出来,失去了有效的保护,这直接让定州军不得不停止继续作战,前进愈深,侧翼便更危险,北军可是也能随时集中起大批骑兵的队伍,机动性强得很。
坐在火盆边,诺其阿手中的马鞭轻轻地叩击着手心,一连好几天了,曾部那边都没有动静,右翼似乎停止了作战,这些辽州军,***的骄气。或许,自己该走一趟曾逸凡的大营,摸摸他的底儿了。
门被棰开,一股寒风非面而来,诺其阿抬起头,却见自己的亲卫满脸的诧异,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一头撞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诺其阿斥责道。
“将军,公主来了!”亲兵回答道。
“什么,谁来了?“诺其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纳芙公主,带着侍卫,还有您的儿子,都来了!”亲卫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诺其阿,这冰天雪地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还没有满岁的小儿走了这么远,可真不是小事倩。
诺其阿霍地站了起来。纳芙来了,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以纳芙的敏感身份,定州高层是决不会允许她走出定州城的。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诺其阿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