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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兰贵人生日锦上添花的还有排水量6350吨的铁甲舰经过数次实验性巡航正式竣工移交给皇家海军的喜讯。
这艘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巨舰之一,经过中国技术人员将近六年的努力,终于在1866年年底如一道闪耀的彩虹出现在东方,铁甲舰被命名为“摄政王号”。
摄政王号采用三胀式蒸汽机,水管锅炉,功率6300匹马力,航速14节,续航能力4100海里/10节。
节在海船单位来说是每小时1海里,1海里=3.704里,上海距离旧金山5000多海里不到6000海里,也就是说如果保持10节的速度,加之在关岛的补给,摄政王号已经基本具备了横跨太平洋的能力。
三胀式蒸汽机第一次应用在军用船舶之上,其热能利用率叹为观止,一举奠定了铁甲舰去除风帆的基础。
发电机同样第一次应用在船舶之上,摄政王号配备两台可提供65千瓦的发电机,前后探照灯各一,以发光强度烛光单位计算,大概为一万五千个烛光单位。
摄政王号装甲总重1243吨,水线上装甲厚14英寸,水线下装甲11英寸,部分装甲采用优质钢材。
主炮为金陵克虏伯300mm后膛重炮2门,金陵克虏伯155mm舰尾舰艏副炮2门,金陵克虏伯75mm火炮4门,57mm广州产速射炮8门,47mm广州产速射炮8门。
摄政王号火力配备之精良可称世界第一,减少了重炮之数目,而配之于大量穿甲速射炮,可以说,整个19世纪中叶后走错路的海军发展方向,炮速很多时候便决定生死,广州兵工厂重点研发的速射炮,射速可达每分钟5—7发,57MM穿甲开花弹和47mm穿甲开花弹对于现在绝大多数铁甲舰的装甲都有着致命的威胁。
同时,随同摄政王号一同下水、一同试航、一同宣布竣工的还有两艘护卫快舰,排水量50吨左右,各装备4门连珠炮、1门37mm速射炮,主要用于护卫摄政王号左右,防止敌军小艇、潜艇等骚扰。
摄政王号管带李成谋,皇家海军少将,原长沙号管带,与俄国远东舰队作战中知耻后勇,破敌旗舰,立下第一等勋功。
帝国兵制,已经完善了军衔,军官分别为上将、中将、少将、正都尉、副都尉、协都尉、正军校、副军校、协军校。
军士:上士、中士、下士。
兵:正兵、一等兵、二等兵。
军士和兵曹军衔,皆用于正规军,地方新征募士卒亦或后备军、民兵入伍后,满三个月训练合格即为二等兵,服役满一年晋升一等兵,再满一年晋升正兵。
现今帝国全面推行义务兵役制,军士则相当于职业军人,优秀的义务兵才可进阶军士无退役之苦,而虽然皇家陆军、海军皆进行了重编,将大量老兵编入新扩建之军团充任军官,但皇家陆军数个极精锐的主力兵团,士兵仍然清一色由军士组成。
皇家陆军,正副队官和哨所差官,军衔也为士官。
军官军衔,少将与正二品文官俸禄等同,由此可见,摄政王号之管带,与皇家陆军步兵营管带完全是两个重量级,当然,现今营官已经撤去管带一称,改用营指挥使亦或营长代称。
随着摄政王号竣工好消息同时而来的,则是美国传来了林肯被刺杀的噩耗。
叶昭接到电报时错愕不已,本以为因为自己的介入,蝴蝶翅膀早就在大洋彼岸扇起了惊涛骇浪,谁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叶昭不免微微有些后悔,未曾提醒林肯小心南方奴隶主的刺杀。毕竟对于林肯,他还是很敬佩的。不过林肯又岂会不知道南方势力恨他入骨?其中又牵涉到一些极为不满林肯准备收回私人银行纸币发行权的新货币政策的大金融家,扑朔迷离的刺杀,只怕他怎么都逃不过这一劫。
第一场雪令整个京师如冰雕玉塑,白皑皑披上厚厚的绒衣。
养心殿东暖阁,地龙烧的滚热,室内李小村正与周京山激烈争辩,李蹇臣沉默不语。
叶昭坐在明黄宝座上,慢慢品茶。炕桌旁,红娘则聆听两人辩论。
刚刚与美国人敲定了摄政王号明年春访问旧金山的行程,现今李小村和周京山争论的便是,大皇帝欲去旧金山与美利坚共和党、民主党领袖秘密会晤,到底有没有危险。
其实,应该说是有没有必要吧,只是强烈反对的周京山,也只能用安全问题做借口,总不能说大皇帝此举不妥吧?
听李小村又老生常谈说起美利坚国内局势,周京山打断了他的话,道:“美利坚党派之争,我已然熟知,不劳左相讲解。美利坚与我国远隔重洋,乃是极西之地,海上风高浪险,内乱甫息,政局更是混乱,皇上欲与美利坚人会晤,只需照会其公使,要见何人,传来中国觐见皇上就是,皇上万金之躯,又何必涉险?”
叶昭听了微微一笑,西方国家情形,现今莫说帝国辅政官员,便是喜欢看报的民众,也对其大体有了认识,早已与十几年前有了云壤之别。
林肯被刺杀,出身南方的共和党人约翰逊成为美国总统,其对于南方各州采取妥协政策,与共和党主流意见不合,也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国会提出弹颏议案的总统,而他对中国态度也极为暧昧。
理由就是,当年他与林肯竞争党内总统提名,中国人在报纸上旗帜鲜明的支持林肯给林肯加了许多分数。
不过这个理由,叶昭只能叹气,实则是约翰逊自己的错觉而已,或者说,典型的自己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约翰逊对中国态度暧昧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他正与俄国人谈判购买阿拉斯加,而俄国人态度冷淡,显然对于亲中的美国政府没什么好感,俄国人提出,谈判的先决条件便是美国推迟即将与中国签订的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的条约,支持俄国商人牵头成立的抵制中国“压制自由贸易、重罚烟商”的野蛮行为的商会组织。
这些事自然要与美国政要谈一谈。
此外美国的华人劳工地位问题,也是中美需要尽快解决的棘手问题,从本世纪初,便有华人劳工陆陆续续被贩卖去美国,到太平天国起事后,前往美国、澳洲、南洋的华人几何倍数增长,而且许多不再是以猪仔身份,而是为了逃难自愿前往美国。
旧金山作为美国淘金热的中心地区,也是华人劳工的聚集地,而美国西部铁路建设,同样少不了华人劳工的身影。
现今美国人对华人劳工普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和善态度,称华人是加利福尼亚的模范移民。在他们心目中,中国人勤俭、容易相处、尊纪守法。
虽然中国国际地位火箭般蹿升,但这些早期漂洋过海去美国讨生活的华人劳工,是怎样一种文化程度和思想状态可想而知,平时与他们接触的美国民众,对于这些乐意担当笨贱工作的社会新成员,又怎么会从心底深处有真正的尊重?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美国人对华人劳工还是比较友好的,但几年之后,随着美国爆发经济危机,小企业破产,自囘由资本经济进入垄断大企业时代,在这阵痛中数以百万计的白人找不到工作,肯拿最低工薪的华人劳工,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成了导致他们失业的罪魁祸首。
叶昭可不希望在美国再诞生个针对华人劳工的排囘华法案。
摄政王号访问旧金山,便是一种形象的展示,同时叶昭也希望与美国政要谈一谈华人劳工的问题。
此外,有适应这个时代的优越制度保障,不出意外注定会崛起的美国,叶昭也希望与其保持一种持续性的良好关系。
不过叶昭去美国,自不是去见约翰逊,而是将会秘密会晤真正影响美国政治经济的几位巨头,而不是被抬到桌面上的傀儡。这里面,自然要威尔斯牵线搭桥。
摆手制止了李小村和周京山之间的争论,叶昭笑道:“说是秘密会晤,说不定到了美国后,还是会见见约翰逊的,离开美国后再通电宣布对美国的造访。”又对周京山道:“倒也不是你想的纡尊降贵,我早就想去美国看一看,错过这次时机,可不知道要几时了。你也莫小看美利坚,若不趁其政局混乱之际对其施加影响,日后,再难寻觅如此良机。”
周京山见皇上都这般说了,满肚子话只能咽了下去。
李小村却是微微一笑,实则就算欧罗巴诸国,特立独行的中国大皇帝之韵事只怕早已传遍贵囘族阶层。中国大皇帝喜欢民间私访,更以大学教授的身份授课,发布《元素周期表》和《化学概要》一书,世界化学界都尊其为泰山北斗,化学科学,也进入了一个崭新阶段。
加之这南征北战的赫赫武功,莫说李小村,就算欧洲那些听闻中国大皇帝轶事的贵囘族政要,将叶昭当神一般看待的也大有人在。
李小村就不止一次听外国友人说,欧洲一些政要认为中国皇帝是东西方历史上最出色的君主之一,甚至没有之一。
当然,认为中国皇帝沽名钓誉的欧洲贵囘族同样大有人在,那些化学理论定是中国皇帝剽窃他人成果,本就是,世上哪有如此完美之人?
但推崇也好,诋毁也罢,中国大皇帝在欧洲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神秘无比的中国皇室,传奇般的东方皇帝,完全符合欧洲人皇权情愫的完美化身。在欧洲,已经很难有国家再建立起大一统的神圣罗马,袅袅升起的东方帝国,也代表了一种情结。
中国大皇帝神秘造访美国,最后阶段与美国总统会面,正是中国大皇帝神秘、传奇的一贯表现,对于提升美国民众的亲中情结会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当然,大皇帝一直到离开美国也不与其总统会面也说不定,这次访问便完全成了秘密会晤,如此也甚好。
李小村想着,微笑不已。
叶昭此时又摆摆手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枢密院年会之后,我便与海军起行,此事你们务须守秘。上海到旧金山,不过月余行程,最多费时两月,倒也没什么。”
李小村、周京山、李蹇臣忙躬身遵谕,此事乃最高机密,就他们几人知晓,便是枢密院其余成员也不得而知。
叶昭沉吟着,又道:“旁的倒没什么,你们各个行囘事条理分明,不需我在旁絮叨。”(几人忙连说不敢),叶昭看了眼红娘,道:“就怕俄人起衅,到时只管跟它打便是。”这话也是说给其余几位辅臣听。
红娘微微颔首,说:“我看俄国人,在等铁路呢,等他们将铁路修到新西伯利亚城,定然会跟咱们开战,那铁路,怎么也得再修两年,所以,一时倒也无虞。”
叶昭点头,说:“不能叫它逞心如意,等我回来再计较。”挥挥手,几位大臣忙即告退。
……
年前的枢密院会议,按两年之规,白大阿訇和哲布尊丹巴活佛也分别从新囘疆和外蒙赶来。
其余宗教领袖,达囘赖和班禅是五年之规,章嘉活佛现在拉囘萨学囘法,等法囘轮囘大成,他便会回北京,内蒙古黄教活佛,一向常伴君侧。
此次枢密院会议与往年一般,传阅帝国各项经济指标报表,叶昭再次重申了对西伯利亚的领土诉求,令各枢密院成员都有个与俄国全面开战的心理准备。
第二日,叶昭又领统众枢密院大学士乘火车前往天津,登阅摄政王号。
回京的火车上,叶昭特意令白大阿訇与哲布尊丹巴坐于自己身侧,询问新囘疆和外蒙宗教事宜。
说起外蒙准备动工之铁路,叶昭对哲布尊丹巴道:“世间工具利器,也算赐给凡人的大自在了。”
哲布尊丹巴轻轻叹气,说道:“皇上,与俄国起刀兵,外蒙四部首当其冲。”
叶昭道:“上师悲天悯人,不过朕答应你,断不会令俄人在我境内逞凶。争来西伯利亚,也是长治久安之计,若不然,罗刹人贼心不死,早晚祸延后世。”
哲布尊丹巴合十,“皇上说的是。”
见白大阿訇一直欲言又止,叶昭就笑道:“国师何事如此难以启齿?早跟你们说过,万事皆可与我讨教,我这耳朵,可不是就能装舒心话。”
白大阿訇抚胸道:“皇上恕罪,不孝孙儿阿法芙到了京师,言道有件东西带给皇上,老朽这孙儿荒唐的紧,皇上可不必理会,若不是她逼我在真主前立誓,本就不敢烦扰圣驾。”
阿法芙?叶昭呆了呆,眼前浮现出一位清美脱俗的雪衣穆囘斯囘林少女,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比天上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睛。
“来北京了?”叶昭旋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在这些人眼里,自己是稍露异色,他们就不知道联想到哪里去了。
“明日叫她来宫里……算了,”叶昭摆摆手,说道:“她现居何址?我叫人接她就是。”
白阿訇躬身道:“是,阿法芙在礼拜寺借住。”
叶昭嗯了一声,知道礼拜寺便是清囘真寺,说道:“原来内城镶白旗大豆腐巷的清囘真寺是吧?”
回到京城,第二日天近晌午,叶昭便遣派认识阿法芙的侍卫副总管乌尔登前去礼拜寺接阿法芙。
而想来阿法芙见自己被接来一家寺庙定然大为惊奇,在禅房见到叶昭,明亮眼眸里的诧异之色遮掩不住。
这里是贤良寺,也在原镶白旗城区,本为康熙十三子允祥王府,允祥死后,尊其遗愿舍宅为寺,因其临近皇城,前朝许多外省官吏进囘京述职多居于此。
叶昭布施了100银元,争得了清幽禅房用斋菜招待朋友的机会。
见阿法芙进了禅房,叶昭笑道:“好久不见,阿法芙,你好。”虽然并没有遇到真正凶险,但与阿法芙也可用出生入死来形容两人的交情了,在这中原文明之地,纸醉金迷之地,在京师,见到阿法芙,很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法芙抚胸,微微躬身:“大皇帝,您好。”
叶昭就笑,心说白阿訇见到我还屈膝行礼呢,这小穆囘斯囘林,倒是傲气的很。
叶昭对她招招手,说“来,坐吧,来了北京城,我总得好好招待你,可又不知道你忌讳什么,也怕京师的回囘回饭店都是假回子,让你吃了闹心,后来想想,得,咱吃斋吧,这你总不会避忌吧?”
阿法芙呆了呆,性格极为保守的她每次遇到这中原大皇帝,时常被其乱七八糟的行囘事风格搅合的不知如何反应,走到木榻旁,斯斯文文褪掉雪白小靴子,在对面蒲囘团上盘膝坐好,又说:“你不用这样的,我带了干粮。”
叶昭就笑:“又是硬的能崩掉牙的馒头么?”
阿法芙此时就从小包袱里慎而又慎的摸出一个紫色锦包,推到了叶昭面前。
叶昭说道:“你不是不来北京城么?”边说,便打开锦包,又问:“这是什么?你送我的?”
阿法芙道:“我想来看看了。”见叶昭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我以为你能猜得出呢,古丽夏依尔姐姐叫我带来送你的。”
叶昭不禁有些挠头,阿法芙的潜台词自然是,这么快就忘了古丽夏依尔姐姐了。
翻开里三层外三层锦包,里面却是一缕青丝,叶昭呆了呆,心里未免就有些不好受,想起古丽夏依尔流泪飞驰的模样,轻轻叹口气。可想了想,不对劲儿,随即就有些恼火,古丽夏依尔这丫头,不用说也知道,故意叫自己闹心,不知道又跟谁学的,青丝传情,那意思你别忘了我,要记得孤孤单单的我。
估计剪辫子的时候这丫头片子还在偷笑呢,以她的性格,才不会这般儿女情长,心事,只会埋在心里,而且在大草原上飞驰一圈,那些所谓情愫引起的小郁闷早就飞走,何况,就那彪悍样,她懂不懂喜欢人都两说。
这就属于调戏自己吧?叶昭无奈的想着。
“死丫头,别被我逮着你。”叶昭嘟囔着,随手将“青丝”扔到了一旁,眼角瞥到了阿法芙眼里的不满。想来阿法芙以为自己和古丽夏依尔有了肌肤之亲,却如此绝情,负心薄幸。
叶昭自也不会解释,此时侍卫送上斋菜,一大盘罗汉斋,两碗白米饭,加之瓜果素点。
本寺斋菜在京城极为出名,冬菇、蘑菇、草菇、银耳、榆耳、黄耳、桂花耳、鲜莲子等烹制而成,色香味俱全,闻之便食指大动,用起来更是爽滑软烂,多香融合。
“味道还成吧?”叶昭笑着问。
阿法芙微微点头。
叶昭又道:“送你的英文书学得怎样了?”见她有语言天赋,曾经送她一本英文学习书,音标怎么发音给她讲解过,但想也知道,身边没人说英文,仅仅靠这一本教材书硬抠,断不会有什么成就。
阿法芙就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叶昭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是用英文说:“学习,非常,难。”
发音极为怪异,叶昭直想爆笑,勉强忍住,说道:“既然来了北京,就多住些日子,送你去同文馆深造,那里面,各国语言教授可多呢。”
阿法芙道:“我跟爷爷一起回去。”顿了下,说:“坐了火车就回去。”显然对叶昭说的火车还是很好奇的。
叶昭微微一笑,说:“一会儿就带你去坐。”阿法芙骑马而来,自不会将马匹寄存在通了火车之城市,再换乘火车来京城。
想了下,叶昭道:“不过回去可不行,回头我跟白老先生说一声,留下你帮忙,你这好学的性子啊,放在西域,可埋没了你。”
又道:“甭说火车,现在汽车可出来了,明天带你兜一圈,还有你和花姬、伊织她们拍的照片,上次回西域忘了带,回头也给你送去。”
叶昭连珠炮似的说话,阿法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问道:“花姬和伊织好么?”
叶昭笑道:“都好着呢,晚点带你去看看她们。”又道:“不说了,咱吃饭。”
窗外竹影婆娑,禅房内木桌蒲囘团,与保守虔诚的穆囘斯囘林少女用斋菜,叶昭仔细想想也不由得好笑,也就自己乱七八糟,甚么事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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