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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蒋茽这病,老太太请来姑子诵经不成,斋戒也跟着泡了汤,还急煞了院里头男女老少。平素过来蒋府瞧病开方子张大夫提早去了乡下,潘鼎应了马文德吩咐只管是县里头叫得上名,有些口碑大夫都给招了来,连着其他院子里头主子都窝在大夫人怡乐园外候着等信儿。只有老太太拄着拐杖,由着丫头掺扶着在旁抹泪瞧着。
“都说是上了年岁,子女绕膝,可得是收敛秉性也做出个德行给这底下孩子学,他可倒好只管着怎么放纵就怎么来,平日如是谁多嘴说句还得惹他百个不乐意,骂上几句,现下好躺在床上也没个声响了,任是谁再说什么都没了用细,道是只有这么个儿子,轮到这把只脚踩进棺材光景还跟着操心,这是什么命啊。”
老太太坐在床边捶胸嚎哭,眼看着大夫再给蒋茽下针泣不成声,而蒋茽脸色蜡黄又浮肿,双眼血丝密布半睁着,再没什么反应,面嘴角还歪着,隐隐抽搐,口水顺着嘴角垂涎而下,洇湿了他枕头和衣襟。
大夫人也是哭红了双眼,颗心揪成团儿,心里面恨得咬牙切齿,另面又是提心吊胆,到底这么多年夫妻做下来,恨归恨,却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撒手人寰走了。再想着蒋悦然虽跟师傅学了五年,也跟着开了几件铺子试试身手,可究竟能不能独当面还成问题。
再说府里头情势也不明朗,让蒋煦揽了大事小情那是说天书事儿,心里头急很,跟着胸口堵得就似塞了块馒头下咽不得,也管不了老太太到底哭成什么样,只管着自己扶着床柱,点点往下蹲,最终坐在了地上喘正急。
方沉碧见了忙过来扶着大夫人,帮着揉揉胸口,瞧了床上迷迷糊糊不省人事蒋茽,劝道:“夫人莫怕,大夫说可能是小中风,性命安危不大,只是人跟着遭点罪,时半会儿恢复不利索。”
等着揉了半晌,大夫人方才喘顺了些,哭哭啼啼恨道:“这冤家非得是闹出些难看是非不可,由着院子里头太平几日就心不舒坦,他若遭罪也是活该,谁叫平素作孽都不当回事为所欲为。”
老太太正哭自家儿子哭得肝肠寸断,突地闻听大夫人这么咒自己儿子,便气不从处来,说也没说,扬了拐杖就朝落了下来,可因着年老又气急败坏,这拐杖好不好歪了方向,正好敲在方沉碧背上,老太太见没打着要打人,复又扬了拐杖还要再打,却被身边伺候人生生拦了下来。
丫头婆子跪了地,哭道:“老太太可别动气,现下老爷都躺了床,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是让们这些伺候人怎么办才好啊。”
“骂骂骂,只管是长了张寸舌甜嘴,平素他在外面疯着跑时候不见管,现下人躺在床上不中用了,又来撑场做什么升堂老爷,说那些无用无良心坏话咒他,这见不得世面娘们儿也得清楚,他可是男人,他撒手就这么走了,们这些娘们儿婆子也都得跟着好不了,只要剩下口气,也非得清了们屋子里头藏不见光银子首饰,撵们滚出蒋府去,爱哪哪去。”
老太太骂骂咧咧不肯作罢,只当是心头那把急火找不到地方发泄,总算是找见了有人挨着,老太太只顾着出气儿找舒服,还哪里管话说得轻重。身边人看不下去,左说右劝总算是把人给哄走了。
大夫人也管不得方沉碧伤势,只管是委屈自己跟着蒋茽这几十年辛劳,到头来还落得个身不是,连说句气话机会也不给,由着那老太太说打就打,跟个牲畜样。等着哭得舒服了,大夫人这才抬了头,双眼哭得更是通红通红,抿着嘴角起身就要走,道:“都说是富家子弟都是薄情汉子,以为们清白家女人嫁进来就似白吃了他们米多喝了他们水样,跟着这么多年又到底哪里落得些顺心好处,只管着为他善后扮白脸是惯了,做了不对,不做更不对,到头来谁得想着拿出气就拿出气,也不把当个人物看待。”
方沉碧站在边并不做声,来以这身份也不好多说,说对了错了难免还得被大夫人拿了去做垫背发气儿,二来后背上伤实在太疼,不知是真伤了骨头还是怎,只觉得火辣辣灼得像是脊梁皮肤泼了烈酒点了把火儿样,疼得直不起腰来。
“这么病着也好,就只有这样他才老实,由着受了这么多年窝心气儿,老天爷看了也要于心不忍,就给他个教训匀个舒坦日子过过。”说罢甩了方沉碧胳膊,自顾自出去了,刘婆子见势也忙跟着掀帘子出去了。
等着大夫给蒋茽施了针又灌了药,人暂时是不抽了,躺着昏睡过去,倒是真真老实起来。马文德跟着前前后后跑了个遍,累弯了老腰,也不敢喊个累字儿,等着屋子里头有人跟前儿伺候时候,才敢扶着门框自己给自己捶捶腰身,哎呦几声。
外面翠红掀帘子进来,见马文德正在厅里头歇着脚儿,忙点头弯腰道:“马大管家您瞧着家小姐人儿了不?大少爷屋子里头叫人了,遣来找人。”
马文德点点头,道:“外面等着,这功劲儿谁也别往里头进,给去叫出来。”
翠红应声,退出去等人。
马文德进了里间,朝端水方沉碧招了招手,方沉碧会意,跟着出了来。
马文德叹道:“回头跟翠红先回梨园瞧眼背后伤,老太太虽然人老,可那力道也不小,要是只落了个皮肉伤都好说,别伤着骨头才是,这就让潘鼎喊家婆子带着药膏过去给瞧瞧,道是没事了再去慈恩园,到大少爷那里说话担着点。”
方沉碧点点头,听马文德又道:“罢了,罢了,奴婢做再好再周全始终保不齐哪天也惹点飞来横祸,主子要拿出气,只管是忍着就作罢,只对有好处,现下看不出个什么,总有次也熬得出头儿。”
方沉碧应声:“知晓了,表舅舅放心在这伺候,先走步。”
等着跟翠红回了自己屋子,脱了衣服瞧,顿时惊煞了马婆子和翠红,方沉碧本就肤质白皙莹润,人也瘦弱,身形更是单薄很,现下背上头留下赫然道红略略泛紫印子,横梗在脊背之上,足足有半尺来长。
马婆子看不忍心,让翠红打了热水泡白棉布,等着热透了就拧起来绞干了水敷在红印子之上。又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处,见方沉碧疼直往前躲,恨道:
“也都是吃斋念佛老人家,怎下手这么重。也可怜年纪还不大就得跟在大夫人身边做事,且不说大夫人性子狐疑又精明,便是由着惹了事端就拿做盾这点,也是让人心里头不舒服,这倒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头儿?方沉碧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在蒋府八年,领教更多是如何让自己清楚看着自己经历这切,如何周旋,如何盘算,如何见招拆招。若说现代人聪明,那古代人更不傻,有着跟现代人完全不同规矩,想法和习俗,那些现代人做法在这里完全无用武之地。在学,学怎么才能做得个高门大院里头管事丫头,与其说不负马文德,不负方安,不如说不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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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沉碧更懂,蒋煦日不死,便注定是那个院子里头女人,没比谁高贵多少,唯能算得点优势便是颇得大夫人喜爱,而这点又恰巧是蒋煦所痛恨,可说到底,方沉碧并不愿意讨谁欢心,只是若不屈,最终倒霉只有自己。这样个牢笼困着,要么死在这,要么适应活在这,两者只能取其。
热水有化瘀驱肿功效,可刚刚落下棉布帕子就似揭了时伤处层皮样,不自觉躲了躲,又被马婆子扯了过来:“挺着点吧,不敷着保准明儿都起不来床,弯不下腰,好歹是没伤到骨头,干活时候悠着点,少走路,多休息呢。”
方沉碧咬咬唇挨着,突然问:“马嬷嬷,今儿明月在院子里头遇见问了件事儿。”
“啥事?”
“听说三少爷要回来了,可是有这码子事?”
马婆子斜了眼,答:“也说不准事儿,去年三少爷说要回来趟,后来怎么着,不是还样没回得来嘛,听说京城铺子又开了几家,三少在那头又接了别生意,平素忙要命,这次说是给老太爷诵经办斋宴才要回来,可现下老爷都病成这样了,斋宴办不成了,三少爷未必能回来。”
浮起心又突兀沉了下去,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隐约有了失意,方沉碧眯了眯眼:“那嬷嬷可得问得清楚了些,若是三少爷要回来,里里外外还得有不少东西要采办,现下正好赶上老爷病了,府里大事小情忙昏了人头。大夫人老太太这功夫早就不管事儿了,这面还得跟得紧些,莫要办不好看,坏了规矩,到时候大夫人也要怪。”
马婆子见方沉碧这么说,算是放了心下来,笑道:“也是听家老头子说,三少在京城也是认得了别家富贵公子哥,就是京城首富李家大公子,还说是准备起做矿产生意,算下来也是包赚不赔买卖,前儿些日子才从京城铺子里头挪了银子打通关系去了,听说可是有门很。看们三少,自己开铺子自己赚,赚了又去干更大,瞧着吧,将来准是方人物。”
方沉碧听着不说话,心里是喜,喜是蒋悦然到底是争气,只想看着这么日,蒋府里不管谁再给他荣宠,抑或者将他从高处往低了推,只管是都影响不到他,他命数和未来只有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再看这腐朽又混乱蒋府,只要看见蒋悦然离这里越远,心里就更加踏实安慰。
因为蒋煦找人,方沉碧也没敢在自己院子里头多耽搁,去慈恩园时候,宝珠也不在屋子里,蒋煦个人站在桌子边练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觉得练字这事儿十分有趣,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笔画随心所欲写,心也跟着畅然起来,就像真就从此自由不受束缚样。
见方沉碧进了屋子,翠红跟在身边,蒋煦朝方沉碧道:“来,来瞧写这几个字如何。”
方沉碧走过去,探目瞧,随即点了头:“少爷字向写极好。”
蒋煦闻言笑:“那来写给看,看到底长进到了什么程度。”
方沉碧应是,提身靠到桌边去,执了笔,微微倾身,却还不见蒋煦离开,他只是微微退了步拉开与桌子距离,方沉碧靠近桌子后,等于是站在蒋煦与桌子之间,这气氛实在太过暧昧,让方沉碧有些不安心。
“怎不写?”蒋煦声音很轻,方沉碧硬着头皮弯着腰,尽量不碰着蒋煦身子,拗成个尴尬又僵硬姿势,极快写了两个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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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字,笔锋不稳,落笔不坚,收笔不实,倒是慌个什么?”说罢靠过身子挨得更近,本事夏末光景,彼此穿都是薄衫,这靠,便是体温透着衣料穿了过去,灼得方沉碧浑身皮肉都疼。
“少爷……”翠红讪讪走过来倒茶,蒋煦脸色稍稍暗,缓慢接了茶杯,目色却是动不动盯着翠红,翠红抬头对上,不由得心头起伏阵凛意,暗叫不好。
蒋煦品了口,不轻不重道:“翠红,茶凉了。”
翠红执拗不走,面是担心蒋煦对方沉碧有什么不规矩,面又着实是怕着阴阳怪气儿蒋煦:“,去换热茶来。”
蒋煦见翠红光说不动,不由得笑出声来:“去啊,怎么不走,家小姐在屋子里还能丢了胳膊少了腿儿不成,怕个什么?”
方沉碧见势怕蒋煦又拿翠红使气,忙支使翠红道:“且先下去换茶来,愣在这里做什么。”
翠红犹豫了再三,终还是端着茶壶先出去了,等着人走了,蒋煦又靠过来,脑袋探过方沉碧肩膀,带过股子苦森森药汤味道,他软软念,听得方沉碧骨子里头钻了虫样浑身跟着发冷。
“没多少日子就满十五了,等着及笄,就要过了门儿。”
方沉碧微微垂目,往前又挪了挪身子,勉强与身后蒋煦分开微细点距离,含糊应着,身子绷得笔直。
“怕?”蒋煦再往前靠过去,再不是隐约擦过后背,而是密密实实贴了上去,方沉碧晃猛地往前躲,这急竟推响了面前那张桌子。
“少爷……”
蒋煦见反应,心下里又是恼意又是得意,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样畅快。且先不说方沉碧是不是他心里头喜欢女人,但说这孩子几年光景竟是愈发漂亮出挑,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心里也会跟着长草儿,谁也不厌烦美人儿总是这个理儿。
况是这丫头近几年跟着他娘身边学着,再不是宝珠这种心高眼低又不懂识得抬举粗人能比,犹是他娘跟他私下里通过话来说,方沉碧是个能人,能帮他操持这个蒋府,也能是他成了当家得力助手,这样女人本就少得,还又托生成了个标致美人儿,他岂有不要之理?
蒋煦从方沉碧身后探过手臂,紧紧圈牢了身子,虽说也是常年卧病在床人,可真正角起力来也绝不比介女子差。方沉碧又不敢大力挣扎,唯恐蒋煦得了闪失自己也不得好过。扭了扭身子,蒋煦便抱得更紧,那张尖牙利齿嘴在耳朵边细细道:“就算不等及笄,现下要了也无妨,终究都是屋子里头人,早晚有何区别。”
方沉碧急道:“女儿嫁人本都是如此规矩,少爷现下破了规矩让沉碧在府里也很难抬头做人,况是天下没有不透风墙,总有人嚼舌头。不如少爷再等等,下个月便及笄,少爷若是真想要,便正大光明迎进门便是,也容风风光光嫁了回人,心里头甜着。”
蒋煦闻言笑出了声,仍不收手,只道是束牢了方沉碧身子朝桌子压了过去:“现下也没得别人在,容得了些甜头权当是这么多年忍着让着利息份了。”
方沉碧哪里愿意,见蒋煦愈发大胆起来,便拼了命挣扎。
蒋煦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又早就尝过男欢女爱甜头,只道是动作熟练将手顺着方沉碧衣襟伸了进去,夏日本是闷热,可蒋煦手却是凉丝丝,顺着方沉碧腰身直往上摸,划过脊梁也蹭过背上伤口,激得方沉碧下意识加大挣扎起来。
“放手……”
现下光景,由着方沉碧喊出什么都是白费,蒋煦完全是鬼迷了心窍,尝不到甜头,那肯罢休?到底是水般人儿,那皮肤跟剥了皮儿荔枝果子样,滑嫩嫩细腻腻,只嫌还是略有瘦弱,皮肉虽上好,但仍旧骨感,他甚至可以摸出脊梁骨节走向。
昔日床第之间他也让宝珠脱得精光,而后顺着脚腕直往上摩挲,划过大腿,肚腹,胸/脯,颈项,他犹是喜欢从宝珠肥臀摸上背后,因着宝珠本就丰腴,摸起来时候好似摸着块豆腐般,满手颤颤肉/感,线条凹凸有致很是有感觉。
可到底女人与女人是不同,丰腴身条再好,摸多了也就腻歪了,况是蒋煦本就单薄,倒也不那么喜欢比自己还要有肉宝珠,偏是宝珠又可以上赶子,方才摸了两下就叫个不停,他也厌烦,只觉得这女人太过作假了些。
现下干瘦手指下是具青春玲珑身体,皮肤相触那瞬间,就似自己年岁也跟着往回去了好几年,曾经年少时候冲动新鲜劲儿又如数回了来,蒋煦兴奋是前所未有,也是宝珠给不了也达不到。
凭着那股子强烈欲/望从心头迸发,蒋煦也不愿收着敛着,只想快些吃到嘴里才算个定数,爱不爱方沉碧他不管,他只要得到,得到个女人身体,进而得到心,征服便容易太多了。
方沉碧根本挣不脱,也不管后背伤还疼着,拼命往外挣。其实道理都懂,只是在这瞬间还不能接受蒋煦,明媒正娶也非愿意,那么私下里投机摸狗就更是嫌龌龊了。又不得喊大声,便是叫来了人也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脸面尽失,等着大夫人知道了,肯定也是要骂要罚。
“少爷,放手……”
蒋煦脸有些扭曲,似乎超脱了自己控制般,愈发疯狂按住方沉碧肩膀,另只手从后背绕到前面狠狠按住肚腹,颤抖摩挲并大口喘气起来。
纤细腰,绷紧小腹,每寸皮肤都在燃烧,从蒋煦手直烧到了他丹田,火势发不可收拾,已是极快蔓延到他全身,他不知所以,只是跟着身体本能去做,那双薄唇含住了方沉碧珠贝般耳垂,那粗气从他喉头跃出他口,沙哑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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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着性子,由着要了,早些怀了孩子有着好日子过不尽。”
方沉碧已是历尽全身气力挣扎,蒋煦却是被情/欲控制了全身,两人奋尽气力角力,方沉碧每贴近他动作都似在燎原大火上又加了道,蒋煦本就有着滑精毛病,犹是愈发激动就越容易泄了,他感到小腹绷得仿若断了肠子般,浑身神经也瞬间跟着揪成把,仿若脚下也跟着轻了,身子玄然欲飘。
他绷不住,提气松,到底是由着那股子精血就这么出了来,身子虚,不禁闪了神儿,泄了气儿,浑身没劲儿。
衬着蒋煦这闪神,方沉碧拼了命往旁边逃,蒋煦遂失了手,身子又虚,却也很快堵住方沉碧去处,喘息急很,张脸不是个颜色,阴鸷道:“方沉碧能躲到何处去?方家家子老小都巴望着给钱给物养活着,马文德还指望给他出人头地给他养老送终,就算这些都不顾着,放走,还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安生出了蒋府嫁人生子过日子?还是由着府里头谁给撑腰壮胆,从府外头给聘个当家去?
等着走,又有多少人因着受牵连,跑不掉那些平日跟在身边或是伺候丫头婆子,死罪免了,活罪可有们好受。就是要看着造孽非得由别人待还,或是将来也死在手里,说还怎么当跟不相关过日子去?”
蒋煦越说越是兴奋,只管是笑不可支指了指方沉碧:“啊,说是剔透玲珑性子怎看不透这花样里头九曲十弯了,道是娘平日对欢喜,可怎不知晓最想让进着屋子里头人也是老人家呢。不管今儿是磕死在这屋子里头,还是削了头发做姑子去,都饶不得和方家,娘也样不会。活着,是这院子里头妾,是死了不过是荒野上座孤坟,就算给立碑也要冠上姓,方沉碧,道是还躲什么,还逃个什么劲儿?”
说道尽兴之处,蒋煦还不忘把陈年旧事掏出来过把嘴瘾,格外矫情道:“或者是指望着悦然从京城回来把带走?果真好笑,那小子攀了京城首富李家,自是想着怎么娶了李家闺女续他辈子富贵,他在蒋府再不如从前受器重,这掌家位置也悬了,道是他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挑少爷身份,除了攀附别人才好过好日子,他还能做什么选择?跟去耕田纺布?吃糠咽菜?哈哈,那也太过蠢顿,将来失望倒霉也是活该,活该不知好歹。再者说方沉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他年幼时候玩伴儿还说不上,倒是还有痴心妄想资格吗?”
方沉碧听着蒋煦这句句话,心头上不是委屈,不是幽怨,更不是恼怒,而是彻彻底底平静下来了。蒋煦嘴是照旧刁钻刻薄,可道理说得却是无比通透详尽,他诚实而残忍,竟没句言过其实威胁。
懂,直都懂,就算方安不是留在这里缘由,马文德不是,翠红马婆子也不是,仍旧逃不开,便是舍弃切,不管不顾自私逃避时候,蒋家对钳制也不会消失,不过是从间接转为直接,了不起弄死只当是可惜了培养这么多年,说到底也没多大了不起。
而在这个世道上,主子要了奴婢命,也是稀疏平常事,哪会有人替鸣不平讨个正义去,就算蒋府人不要小命,由着名声坏尽,方家受制,等到落难之时,谁人肯伸手帮把说不肯定,许是到时候什么都有可能,落到最后也不过是自己活不下去,沦落风尘卖身讨活,那便是真真辈子都完了,还不如现下委屈着。
定定神,方沉碧去淡淡道:“倒也没想到少爷想这么多,只顾着平素脸皮薄了些,也不爱给下人留着话儿把嚼得心烦罢了,既然少爷这么多年都等得,也知晓便是生出七头八手来也逃不过少爷手掌心儿,那更不用急于时,让日后总为着这事跟别人烦着,倘若他日人家冲着说几句难听来,可是连句反口话都说不得,也不爱憋着自己性子难受来着。”
蒋煦听了这话笑了笑:“原是这道理都懂,想也正,便信了。”说罢有些腿颤又昏沉,自己扶了床柱坐了下去,阖了眼倚在床边,又朝方沉碧道:“与说,这次爹病重,悦然定会回来,他为着什么应该知道,而又是什么身份也清楚,到底谁是谁身后人儿,该办什么身份儿事,也不用教。若是让悦然掌了家,只道是日后享福不是,更不会是,只会是别家女儿做主,可服气?”
方沉碧明白蒋煦话里话外意思,应道:“沉碧懂了。”
蒋煦弯了嘴角:“很好。”复又道:“既然懂了,就来帮换身儿新裤子。”
方沉碧平了平心,走过去跪在床边帮蒋煦脱下弄脏裤子,男人身体也不陌生,只是现下见了蒋煦只觉得心口里泛着恶心,和着那股子腥膻味道,让不得不屏住呼吸,将裤子随手团成团仍在床脚,再不看眼。
蒋煦下/身裹了薄被子躺在床上等着,方沉碧又利落打了温水亲自帮蒋煦擦拭干净,再换上套新。
总在不停思索,这就是日后丈夫,要伺候他辈子,为他生儿育女,并且再无任何抉择可选,这不是恐惧,而是彻彻底底陌生,就像是隔着辈子活着,碰不见,看不清,也不愿意靠近,不愿意了解,辈子就这么赤/裸而凄凉展现在眼前,是种落到池底不由再见天日彻底妥协和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