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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死她!砸死她!在那,在那!”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捏着石头,一路追着叫嚣。
那狼狈的‘瘦弱乞丐’跌跌滚滚的在前逃,一个不小心还着身前一伟岸的男人恶嫌的蹬踹了一脚,‘喀喀’一声,小乞的左手臂撞击在地面时脱臼了,那又瘦又单薄的小身板咬着牙飞爬起来,强忍着身后向她冲来的石块,完好的右手紧紧的捧着胸口那破烂的衣襟,里面藏着她今日好不容易抢来那治寒症的中药包。
在一阵斥骂叫打声中,她管不了额头破开的口子赫赫的溢满了整脸的血,咬紧牙关飞快的逃窜。
突地,那脾气老臭的屠夫,抄起身后的扁担,冲上前,横面砸在了她身前一扁担,那力道将这小小的身躯给砸飞了起来,重重砸在了寇大娘那瓜果摊上,干咳几声,哇的呕出了一滩血。
寇大娘两眼一酸,跺了跺脚指着屠夫鼻子就骂:“你还有没有人性,怎得这般打她!”
屠夫气势正起:“打它怎么了,这小妖精,我还要替天行道宰了它…”说罢便有股子磨刀霍霍的架势,便要上架来抓。
寇大娘实在看不下去,竟悲出了老泪两行:“她也是有娘生的,你们这些人,怎就容不下这可怜的娃子?”边是哭,边是扶起这娃娃,颤着手也不知她还活得不活得,只瞧她眼直勾勾眯做了一条缝,好似是那山猫,还在一阵阵的呕血:“要再打,连我这把老骨头都一并打死罢!实在瞧不下去了,瞧不下去…”说着便哇一声,坐地哭了,多半是想起了自己那苦命夭折的孩子。
屠夫也就只冲这‘乞丐’叫凶,他哪能真去打了这平日里素称善婆子的寇大娘。只摸了摸鼻子,往回走时不甘的嘀咕着:“那这回不打就是。”
周围的人里偶有几位,瞧着这孩子这般的呕血,是有些隐隐开始同情。
哇地,那小乞丐又呕了一滩血,喘得越发虚,直线的瞳孔在逐渐放大,却好似是回光返照,突地从寇大娘怀里跳了起来,飞快的冲出人群。也当是屠夫这么一闹,围观的人没忍心再下手,才让她那小身板成功逃窜,那速度岂是寻常人有的,一溜烟便没了影,只留下那一地的血渍,似乎在证明,这回,小乞丐伤得极重。
人群中。高楼台,有俩道对坐,只点了清茶,一人品茶。一人看向下方,将方才的一幕一丝不漏的看在眼底,见那娃娃机灵的逃窜出了人群,才叹了口气。
“伤了内脏。怕是活不久。”
品茶那位只笑笑:“各有机缘,早先她出生时,你我放了她一条生路。能活至如今,也算是大善,如今此祸,是她自给招来,又不是你去请送的,叹什么气。”
那人收回视线:“道友说的有理,若她不去偷人东西,又岂会招来这番祸事,若不是平日里惹人厌恶,又如何会面对如今的境遇。罢了,继续说此番南兆之事…”
……
沿路的奔逃,原本轻轻一跃便跳过去的小溪,这娃娃身一虚,直冲小溪里砸去,好似是担心这怀中中药会着了湿,跌下的同时连忙掏出往对岸一扔,自给才稳稳砸进了溪里,登时身上那些个血便渗红了溪面一大片。
小乞丐咬着牙,将脱臼的肩使劲一掰,喀嚓一声便接回了位,再胡乱的和着溪水将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乍白的脸色枯瘦的身板,却有一双山猫似的眸,难怪被人当做妖精来打。
湿漉漉的上了岸,使劲的甩抖了身子,好似是猫狗,将身上的水甩作了水珠散了一圈,才拎起抢来的药包,半湿的飞奔向了那小山洞里。
钻进了山洞,稚嫩的声音才轻轻开口:“莫聪,药来了。”原来她是会说话的!
至少整个小城的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妖精生出的‘杂种’,是个比猫狗都不如的东西,没少在她的成长中欺负她,从来,她都没有开过口,甚至是喊疼,都没有过。
山洞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微微的幽暗,厚厚的草梗垫着那她早先偷来的被褥,里面病着的男娃,此时微微睁开眼,游离的声音挣扎着:“逆,我冷,冷。”
轻轻的替莫聪盖好被褥“先睡着,我给你熬药去。”
乍白的脸上,寻不到一丝血色,连那对‘猫眼瞳仁’都忽大忽小,看来也就剩下一种意志在支撑着她。
她简练的拾起一个破药炉,凑了柴火点着了它,在把药分了煮下,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这个叫逆的孩子此刻实在撑不住,就像只发颤的小猫,钻在了莫聪脚下方那草堆跺上,圈作一团,盯着药罐,眸子忽明忽暗。明明困的要死,可却不敢睡下去,睡下去了,就醒不过来了,她知道。
莫聪又说话了:“疼吗?”
瞳孔一紧,她轻声说:“不疼,猫有九命,莫担心我。”
“我会死吗?”男娃干咳几声,昏昏沉沉。这小身板又强撑起来,光着脚丫来到男娃身边,将被子给他盖严实,稚嫩的声音轻轻的:“吃了药,就会好的。”
“逆,我冷。”莫聪睁开的眼在火光跳动下,才看清是与这小女娃不同的,他拥有的是人类的眸,面上的苍白与女娃不相上下。
她往被窝里一钻,本想抱住莫聪给他一些暖,却在他一颤,更惊呼一声“冻!”时,一个激灵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想起自己湿漉漉的,逆便将被褥盖好,蹲回了原位,说:“要不,我把火堆再挪过来靠近些?”
莫聪似乎又陷入了迷糊,没再回应,近来他病得重,醒来的时间越发的短,说上几句话便会昏沉的又睡下,不知道从善堂偷来的药,能不能治好他?说真的,她有点怕。怕这些药不管用。
这双瞳孔挣扎着,盯着那跳跃的火堆,一直没敢闭眼,怕闭了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一直强撑。直到药熬了差不多,才叫醒莫聪,扶着他起身,小心翼翼的喂药。
喝了药,莫聪又睡下。她也再撑不住,连撤去火把的力气都没有,在石地上一晕便半死了去。
枯瘦的小身板,气息逐渐在淡化,呼吸也越发的缓慢,似乎下一刻便会骤停。
便是这时,有一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踏进了这小山洞里。
莫聪还高烧不止,疼得会梦呓着哼唧。药不是仙丹,效果不会来得这么快,多是需要强撑过去的。
脚步来在女娃身边,这是一女修士。
她轻叹一声。扬手将一粒药丸捏开娃娃的下颚,塞了进去,再从腰间接下一酒葫芦,浓郁的酒味。就在这女修士将酒往娃娃嘴里灌,好叫那药丸在喉呛里散开作用时,莫聪又梦呓哼唧了‘冷’。
女修没做声。只给娃娃灌了几口酒,便拎着酒葫芦又来到男娃身边坐下,揭下面纱,往自己口里连灌了几口,又掏了一粒丹药,塞进了男娃嘴里,男娃这时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恍然如梦面前坐着一女修士,只听见她说:“我认识你们的娘。”抬起就葫芦灌了几口,方继续说,莫聪却只听清了后半截“…可去莫愁谷。”
说罢,女修将酒葫芦盖上,又带回了面纱,系着葫芦又走了出去。
女修行色匆匆,一般来说修士的警惕性是极强的,可此时的女修不知心思都跑到九霄云外的何处去了,故而她只忙着赶路,却没注意到迎面急速行来的人。
也就出离那山洞没多远的位置,被一道疾驰而来的影子给撞个正着,想来那撞她的修士应该也是神游太虚的,故而连避开都没来得及,就跟女修撞个满怀,各自借着惯力向后重重摔去。
幸亏她两都是修士,灵气一逼,便也相安无事的各自稳住身形。
女修抬眼一看,只来得及捕捉到撞她那人好似心急火燎被什么驱赶着一般,甚至于身形还没完全稳住,便向箭矢一般使出本事遁逃远去,只留下背影,与女修破口来不及骂完的话:“你赶着投胎啊!没长眼?”
仅仅凭借一瞬间的接触,哪怕那人并没有多耽搁,火速潜逃,但女修清楚,这人修为不如自己,只不过倒也是有点逃跑的能耐与本事的,自己真要去追,能不能拦下或许是个问题。
这念头刚升上来,她嘴上占点便宜骂的空隙,一道甚至她走不知道何时从何地突然窜出的影子横截在了快逃的修士前面,甚至于身形她都没有捕捉清楚,只模糊看得清是有那么一个人,但是男是女是何模样就不曾得知了。
她眼前只有那一瞬的两影相碰的残像,再下一瞬便是漫天凌舞的灵气窜动,初初看去,还当是漫天飞舞的花瓣来着,实际上女修却是有自己独门的眼里介的,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凌空飞舞的灵动中暗藏波涛汹涌的杀气!
来人是个棘手的人物!
女修这一瞬只能想到这一点,若是那人收拾了刚才与自己相撞的修士,会不会掉转头又来清理了自己?
毕竟这里可是一般修士不会出现的凡人界!
在这里别说碰见修士是稀罕事,就是碰见了约莫也不会是什么大能修士,可正正是因为如此,忽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满是杀意其实力她完全不确定的修士,要是真是在办什么隐秘之事,会不会连自己一起清理了?
她所在的门派表面上不是什么大门派,因着门里都是些精妖化形的弟子,在修真界这样地方,若非有强力的后盾,妖修着实不好混,故而一般小点的妖修门派都潜藏在了凡人界,这里的环境虽然苛刻,但好过在众多修士中的杀打中过活。
故而,她本无意招惹是非,一则怕对手棘手自己讨不了便宜还得把自己赔进去,二则,若是自己当真死在这里,师门长生灯灭,重情重义的师兄妹们前来为她报仇,便等同于变相的暴露了门派行踪,这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女修瞧着情况不对劲,当即开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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