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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世澜和曾兆书来到神木主寨的一处议事厅。果然看到了夕辉。
他正和卢颉、姜纶说着什么,三人旁边还站着高尹,以及九天寨、大地寨的几名管事。
看到穆世澜进门,夕辉停止了说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笑容,但在看到曾兆书后,神色又僵了僵,嘴上却是温和地道:“穆仙子伤重在身,应该在房里多休息的。曾道友怎么没有劝劝?”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才非要过来!”曾兆书把这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忍着满肚子不快,看到夕辉如今众星捧月,更是羡慕嫉妒恨,嘴上气呼呼地道,“我哪里劝得动。你这么关心她,当初把她带回房间时,怎么不守在一旁?你这个大忙人,到现在才晓得关心一句,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曾道友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借口掩饰,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浪费口舌,和你多说了。”夕辉站起来,向卢颉、姜纶一一拱手告辞。卢颉、姜纶二人面面相觑,虽多少也猜到夕辉、曾兆书一见面就争锋相对必是为了穆世澜,但他们是外人却不好插嘴相劝,便索性都点了点头,默许夕辉离开,反正该奖赏的也都奖赏完,两不相欠了。
“谁要和你争辩,不就立了点功嘛,拽得二五八万。小七,我们也走。”曾兆书回了一句,拉着穆世澜大步流星往外走,却听卢颉大声道,“穆仙子请留步!”
穆世澜见到夕辉安然无事,也就安了心,至于曾兆书和他之间的这点摩擦就由他们去,她才懒得掺和,但听到卢颉这么一喊,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道:“如今御火令和三道器已经归位,我也该离开南夷了。不知卢寨主还有何事?”不会又和石霆一样。想追究她取走圣火庙内宝物一事吧?
“高尹,你不是要答谢穆仙子么?还不将礼物呈上来。”卢颉看了看高尹,爽朗地道。
高尹心领神会,他朝穆世澜拱手道:“前些日子,穆仙子日日为我爹祛毒医治,劳心劳力,我爹的伤势才能好转,在下一直想好好答谢仙子,奈何石霆老贼把三寨闹得人仰马翻,这答谢之事就耽搁了。如今事情都了结。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仙子空手而回。还请仙子莫要推辞。一定要收下这份薄礼。”
高尹取出一张羊皮丹方,和一个白瓷药瓶,一并放在托盘上呈给了穆世澜,姿态恭敬万分。
难道又是先礼后兵?
但看卢颉、姜纶等人面上表情如常。穆世澜也就稍稍打消了几分顾虑,拿起丹方看了看,只见上面所写的竟是能够祛除体内神火余力的上品“火融丹”方子,难怪石家寨经历一场大火后,并未听说有重大伤亡,想来就是黎族高层都懂得如何克制神火之力。至于那白瓷药瓶不用看就猜到内中定是火融丹了,她当下推辞道:“高祭司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是医仙的职责,你们就给我发些灵石当做诊治费用就好了。不必送这么重的礼物,叫我如何担当得起。”
她还是不信,他们能如此大方?
“仙子快收下吧,这不止是高祭司和大祭司的意思,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卢颉道。
“是啊。仙子先是救了我们黎族身患异香的老百姓,还帮忙守护圣火庙,如今又救回了大祭司,是我们黎族的大恩人,受此礼物,当之无愧!”管事们纷纷劝道。火融丹的方子虽不是黎族至宝,但它有克制神火的妙用,也是黎族一件无形的宝物,一向是由黎族三寨的高层修士持有,轻易不会外传,连他们几个管事都无权拥有,虽然都觉得穆世澜这般推辞未免不知好歹,但想到她对黎族的莫大功劳,也就打消了心中的不快。
“何况那日石家寨发生大火,仙子受了伤,正需要火融丹调理身体。仙子就不要推辞了。”姜纶直戳重点。
“好吧,你们都这样说了,我再不收下就是却之不恭了。”话都说到这份上,穆世澜也就大方地收了丹方和药瓶,这才和众人一一告辞。
每个人无不面上带笑,亲切和气得让人心生疑惑,但又实在找不到一丝破绽。
出了议事厅,就看到曾兆书和夕辉居然打起来了。
曾兆书显然不是夕辉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被夕辉释放出的雪白剑芒割裂了全身的衣袍,偏偏曾兆书一时气盛,就是不肯服输,夕辉又一时甩不开他,只能收敛了灵力,尽量不伤到曾兆书,不过二人一直这样对战下去,难保曾兆书不会受伤,穆世澜便出言劝了几句,见两人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索性扭头走了,这两人若真在乎她,就不该在此地多停留,见她走了自会停手跟来。
“为何两位寨主没有追究圣火庙失窃一事?”穆世澜正想着心事,忽听身后有人道:“仙子且慢,可否借一步说话?”回头一看竟是高尹。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地方,高尹一如之前那般客气有礼地道:“仙子是不是奇怪,为何两位寨主并未追究仙子擅闯圣火庙之事?”
穆世澜挑了挑眉:“莫非高祭司知道原因?”
高尹压低声音道:“昨日,我爹伤势好转,便主动求见了两位寨主,替仙子作保,说仙子从九合禁制里取走的,乃是前任大祭司所托之物,那宝物终究是要归还于云渺峰的,如今仙子将其带走,乃是物归原主,算不得偷盗。所以两位寨主才没有再追究仙子的责任。”
原来是高辛帮了自己。
想不到那几日医治高辛,竟意外换得他的信任,有他亲口作保,恐怕两位寨主就算想为此事发作,也不得不看他几分薄面了。穆世澜想到那封密信尚有不详之处,心中一动,道:“那就多谢大祭司了。可否请你带我见他一面?我想当面谢谢他。”
高尹摇头道:“我爹交代过了,仙子不必再找他,能够帮到仙子的,他已经竭尽了全力。其他的人事,他不愿再牵扯其中,仙子也知道,就因为守护御火令,我爹受尽了狐族百般伤害,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经过此事,他老人家已经卸去大祭司一职,以后避世不出了,轻易不再见客。望仙子见谅。”
“那真是可惜了。”穆世澜惋惜地道,“无妨。那就请你代为转达谢意了。”
高尹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想拜托仙子。”
“什么事?”穆世澜一怔。
“如今三寨都传言,三道器已经归位,其实并不属实。神木寨的通天神木。最后还是被石霆强行带走了,若是被某些宵小之辈得知这个消息,恐怕通天神木会从石霆手里失踪,对我黎族来说,不啻为一大损失,所以我族才对外谎称,三道器已经归位。此事夕道友是知道的,我特意告诉仙子,是想提醒仙子。也请仙子替我族保守这个秘密。”高尹神情严肃地解释。
“高祭司转告两位寨主,请他们放心吧,此事我以丹劫发誓,定会帮黎族保密。”穆世澜答得爽快,高尹又强调了几句。这才满意地离开。
“黎族不惜送出火融丹的方子,真正的用意原来是收买人心。”穆世澜总算明白了这一点,之前的那些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回房简单收拾了一番,穆世澜吞服了一枚火融丹,片刻后药效散发开来,整个人竟变得神清气爽许多,被三神火灼伤的经脉也在飞速复原中。
一个时辰后,本想等曾兆书回来就启程离开,却迟迟不见他回来,她正想发传信符催一催,就见夕辉开门走了回来。
“兆书呢?”穆世澜见他打完架跟没事儿人一样,衣袍纹丝不乱,就知道曾兆书必定被揍惨了。
“他既要逞能和我斗到底,我不妨成全他,把他关进剑芒阵里,让他打个过瘾。”夕辉笑着安慰,“小七不用担心,那剑芒阵困不了他多久。”
“我今天担心这个,明天担心那个,我吃饱了撑的。”穆世澜翻了个白眼,开门要走。
“等一下。”夕辉忍笑拦住她去路,“你的伤,全好了吗?”
“服了火融丹,很快就能复原了。”穆世澜无力再追究那日夕辉莽撞的举动,只怕越说反倒令自己陷入更深,索性抽身而退,催促道,“我现在要去找曾兆书,然后和他一道离开南夷。你我就此别过吧。”心里虽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舍,也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夕辉神色一僵,但想到那日她奋不顾身地冲回火海救他,就知道她心里并不像嘴上说的无情,便说什么都不放她走,穆世澜还想说的更绝情一些,却被夕辉一把抱在了怀里。
“小七,听我说几句,好吗?”夕辉语声一阵急促。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穆世澜强忍心底莫名的疼痛,咬牙道,“我在南夷停留太久,还有很多事没办完,你还是放我走,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何况你也该回师门复命了。”
“不,你听我说。”夕辉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穆世澜清晰看到他的眼睛红如玛瑙,熟悉得仿佛封夜就在眼前,眼神有种鬼神难挡的霸道与凶狠,好像她若再反抗,他能生吃了她!
穆世澜沉默地转过头,“你说吧。”
夕辉神情一缓,从怀中摸出一物来,径自拉起了穆世澜的左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已将那物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喂,这是什么?!”穆世澜看到无名指被戴上了一枚白色戒指之后,恼羞成怒,“给我取下来!”
“你不想要的话,可以试试。”夕辉松开了她,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老神在在,看着面前的女人拼命地想把戒指扯下来却徒劳无功,他忍着笑道,“没用的,小心弄伤了自己。”
“我宁愿弄伤自己,也不要戴这玩意儿!”穆世澜想起了前世,廖学良也曾送给她一枚订婚戒指,但她一直没舍得戴,直到得知廖学良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后,才将那订婚戒指丢弃。如今再看到戒指,她油然而生抵触之心。在她心里,戒指是情侣定情信物,若接受了夕辉的戒指,那不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心意。
然而,这白色戒指材质奇特,像是某种富含灵气的骨质材料,一旦戴上后就紧贴肌肤,自动扣紧手指,难以移动分毫,她都快把手指磨出血来了,还是没能将其摘下来。一阵刺痛袭来,有血丝渗入戒指,戒指亮了亮,就听夕辉道:“现在你已经打上血契,更别想取下它了。”
穆世澜怒瞪着他,就见他抬起了左手掌,无名指上亦是一枚款式相同的白色戒指,原来这是一对情侣戒。
她又惊又怒,“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低头拼命想把戒指扯下来。
夕辉笑而不语。
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他忽然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飞快吻住了她的嘴唇。
穆世澜感觉他的舌头试图撬开她的牙齿,想起了从前旧事,狠狠地咬下去。
夕辉闷哼了一声,却仍是没将她放开,在她唇上辗转吸吮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穆世澜抬起的手掌被他一只手握住了,夕辉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放心。此生我爱你都嫌不够,怎会害你,给你戴上这枚戒指,自然是为你好。以后你自会明白。”
他说完这句,又在她额头、鼻梁飞快吻了吻:“我先回师门了,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面。小七,照顾好自己。记住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你的封夜,就如我爱你的心,此生此世,永远不会变。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你,爱你……直到我魂魄消亡。”
穆世澜放弃了摘下戒指,她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等她再抬头时,窗户敞开,夕辉已经化作一抹白光离开了。
门外,曾兆书撕开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衣袍一角,将右手臂上方才破开剑芒阵时弄出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动作太猛牵扯得身上各处伤口痛上加痛,但此刻,比起心里的痛,皮肉之伤反倒能够忍受。
“夕辉就是封夜,原来他是封夜……”听到房间内小七和夕辉的对话,曾兆书什么都明白了,脑海犹如山呼海啸,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