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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把不该出现的床上用品踹下床,林轻拿被子把自己卷成个卷儿,稳定了一下情绪。
这种情景在周桑桑看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
一般来讲,她有几个标准应对方法:穿上衣服迅速逃离现场、泪如雨下控诉对方禽兽、或者直接挑衅对方再战。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实在是不甚明朗。
她在被子里把自己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好家伙,比泥鳅还干净。
今天这梁子真是结下了!
林轻不敢乱动,但是心里明白气势上不能输。
这种时刻,谁气势弱了谁就是被害者,她一个铁血的汉子,不管怎么的也不能是被那个啥的那个。
虽说……她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虽说敌人的铠甲完好无损,自己的铠甲早就不知所踪,虽说这样看起来高下立见……
林轻清了清嗓子,学着京剧里“噫——”了一声,又“啊——”了一声,给自己提了提气,问:“这是哪儿?”
被踹下床的王小黑穿着白衬衫,下面是一条咖啡色的睡裤,一身儿看起来都十分舒服,让光溜溜的林轻有点羡慕嫉妒。
他从床头的银壶里倒了杯水,低着头非礼勿视地递给林轻,虚弱地回答:“我家……”
林轻脱口而出:“我怎么跑你家来了?还什么都没穿躺到你床上来了?王小黑,我给你五分钟解释,解释不清一会儿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对面的香和玉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抿唇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来两个字:“你体内有,毒品。”
林轻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从我摔下去开始讲。”
他又思忖了半天,讲:“你湿了。”
林轻一愣,就要操胳膊撸袖子,想起自己没袖子,只能随手抄起个枕头甩过去:“我湿了?什么叫我湿了?我怎么可能湿了?王小黑你个臭流氓!你不要脸!亏我还以为是你个圣人君子!”
“正人君子。”他没忍住纠正道,“你掉进,喷泉池。”
林轻刚撸起的幻想袖又被她放下去,她尴尬地咳了咳:“哦,我湿了,你继续讲。”
“警方,来了。”他仍然不怎么敢看她,“我带你,回来。”
林轻心里一咯噔,看来给她下药的这个还有后招,要不是小黑仗义相救,自己估计已经进去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大恩不言谢,我又欠你个人情。刚才被踢得疼不?我给你揉揉?”
王小黑吓得拿着书往沙发里缩了缩,继续讲:“回来,给你,洗洗,刷刷。”
林轻刚酝酿好的感激之情瞬间烟消云散:“洗洗?刷刷?你给我洗洗刷刷?不光洗了,还刷了?你刷哪了?王小黑,你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
“男女……”他原本是打算纠正的,说了一半有点惊讶,“你说对了。”
林轻不好意思:“是嘛?哎呀其实我也看了不少书,词汇量什么的还是有一点的……王小黑你tm的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凭什么趁我没有反抗能力脱我衣服给我洗澡?!王小黑你丧心病狂!王小黑你简直是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惊讶极了:“都说……对了……”
林轻没想到愤怒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让自己一口气说三个成语不费劲儿,只听他又慢慢说:“管家,阿姨,做的。”说完又解释道,“55岁。”
林轻松了口气,拍拍胸脯,拍到一手光溜溜,又气上心头:“就算我衣服湿了,看在咱们交情的分上,好歹也借我身儿衣服吧?就算你洁癖臭讲究,阿姨的总能来两件吧?至于把我光溜溜扔床上么?”
他拿着书站起来,从床脚捡起一件和他身上的差不多的白衬衫:“穿了几次,被你,脱了。”
穿了……几次……
林轻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这简直就像是杨白劳去告黄世仁强抢民女,结果发现是喜儿硬赖在人家不走。
她“呵呵呵呵呵呵——”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怎么会?我不是晕了嘛?再说你家只有一张床嘛?就算我在床上脱,你也不用爬上来啊……”
怎么感觉越说越没底气呢……
果然,王小黑为她揭开了残酷的真相:“我本,睡在,这里。”他拍了拍身下的沙发,“你夜里醒了,要喝水。”
“我倒水,你喝了。然后,你拉着我,脱,衣服。”
林轻默默地拍了拍脑门:“朋友,你至少拦住我……”
“我拦,你就,脱……”他越说声音越小,“脱我的,衣服。”
林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来今天不自杀就只能杀他灭口。
“你脱了,还……还压在我……我上面……然……然后……”简直是要人老命的复述。
林轻心中悲愤:“然后呢?然后我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她觉得万一自己真做了什么,也要像个汉子一样敢做敢当,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敢做敢当,而是敢作敢当了。
对,二声。
王小黑偷偷看了她一眼,一副清白已被毁的形容:“你……你把我……脱……脱了……找……”
林轻实在受不了了:“王小黑,一句话说完!”
“找尾巴……”
林轻下巴松了:“啥?”
“尾巴,”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一整晚都在,找,尾巴。”
林轻好像忽然记起点什么了,但她宁愿自己啥也没记起来。
安静了好久,林轻问:“那我……找没找着?”
他僵硬地翻开书,埋头看起来。
林轻怒了:“王小黑!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来个痛快的!”
王小黑看书看得更认真了。
林轻:“王小黑,别让我看不起你!”
王小黑甚至还翻了一页。
林轻:“王、信、宏!你说吧,我能挺住。”
王信宏抬起头,视死如归:“找着了,你还想,把它,扯……拉……呃,拿下来……安、安在自己身上……”
林轻脑袋里“轰”的一下,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却听已经看破生死的王小黑继续说:“你拉,还问我,为、为什么……把你、你尾巴上的毛,剃……剃了……”
他羞愤地解释:“我没有!”
林轻赶紧安慰:“我知道你没有……”
然后发现安慰完更尴尬了,转移话题道:“我还说什么了没有?没把我银行密码什么的说出去吧?”
他神情一僵,声音忽然就冷了几分,连语调也变得略微正常了:“你喊了一晚上哥哥。”
林轻沉默了。
半晌,她有些尴尬地紧了紧被子:“我爸收养了五十几个孩子,我哥哥多了去了。”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她,语气倒是很肯定:“你喊的,是李洛基。”
林轻抬起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硬着脖子和他对视:“是。”眯了眯眼,“王小黑,你从刚才起一直拿本书挡裤裆是为什么?”
王小黑带着书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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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管家阿姨敲了敲门,给她送了衣服来。
衣服是自己的,内衣内裤是他上次买的,一直扔在宿舍没动,估计是他派人去她那取来的。
这时候也不能太挑,林轻这么想着,摸黑告别了裸奔时代。
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她迷迷糊糊推门出去,发现这卧室还是个二进的。
外间摆了几张长沙发,墙上靠着一排排细高细高的书架。
林轻对书没什么研究,看不出一本本分门别类放得多精细,只是惊讶道:“每一层都一边儿高啊。”
王小黑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梳了梳她乱糟糟的头发:“饿吗?”
林轻咕叽咕叽点头。
他忽然就笑了,拉她走到浴室刷了个牙,又半强迫她洗了个脸。
干完清洁工作,他才带她回到外间的的小桌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桌上已经摆了几样小菜。
林轻虽然落魄,见识还是有一点,此刻一看清一色的皇家道尔顿骨瓷,就明白他为什么从来不在外头吃了。
找了一晚上尾巴,她也确实有点腰酸背痛筋疲力尽,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勺子就开始吃。
见林轻没客气,王小黑眨了眨眼,拉了椅子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杯蓝莓汁,自己也默默吃起来。
两个人是不是寝不语不一定,但至少都是食不言的,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林轻速度快,吃饱喝足摸了摸肚子,看见一旁的柜子上放了个眼熟的袋子。
她走过去,把干了一半儿的毛线活儿拿出来,嘿嘿笑道:“连这个也拿过来了。”
多动患儿闲不住,索性坐在他对面又织起来。
怪他吃饭吃得太斯文,等他放下餐巾的时候,林轻又多打了手掌长的毛线。
见他吃完,林轻抓住机会问:“小黑,我手机进水了,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走到林轻面前,半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
直到林轻被看得发毛,才听他说:“走吧。”
林轻莫名其妙:“去哪?”
他回答得很简单:“警局。”
林轻一愣,随即哑声道:“我不去,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知道,”他说,“你在,被举报名单上。”
林轻扔下手里的毛线:“王小黑,只要碰了毒,一个月内都能检出来,我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一个劲儿摇头:“要是别人还好办,我有前科!不管是不是我愿意的,他们肯定会把我扔戒毒所!”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不怕。”
林轻哭笑不得:“你和我一起能怎么的?刘宗都死了!!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我走了,昨晚多谢。”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手臂一伸困在椅子上。
他弯着腰,眼神里有一种坚持:“那是法律,不是请求。”顿了顿,声音软化,“我适才和律师,谈过。只要,证明,你没有上瘾,我们就,回来。”
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忽然低头在老地方啄了一口:“不会再让人害你。”
林轻默了三秒钟,摸了摸脑门:“行,我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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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门,她才发现他们在市中心的帆船公寓顶层。
等电梯的时候,他觉察出林轻的不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摩挲。
林轻看着电梯的数字渐渐增长,忽然说:“小黑,我能把毛线带着么?在路上还可以织点。”
他脸上好像有点开心,点了点头,回去叼毛钱了。
还没开门,听到身后“叮”的一声,是电梯到了。
林轻迅速闪进电梯里,按了关门键。
林轻站在电梯里,手指一直在l上,只恨不得电梯能一下子摔到大厅去。
只要证明没有上瘾?只要?
哪是那么容易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还有事要做,这个时候不能再去戒毒所呆个一年半载的。
电梯到了一楼,她加了航天燃料似的往外冲,还没飞到大门口,被几个人强行拦住。
李公子身后跟了张秘书几个,个子高就是好,随手一捞就拎住她后脖颈。
他咳了两声,鼻音很重:“我还没上去抢人,你自己倒跑下来了,还真给我省事儿。”
林轻忙不迭地看身后,生怕王信宏追上来,没好气道:“李洛基,你干什么?”
“干什么?”李公子看了眼身后的张秘书,声音古怪地沙哑,“来非法拘禁你3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