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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溪说完,听竹突然想起上次跟主子说话,主子突然变了语调像是试探什么,难道是小全子?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事儿还是得主子醒了以后拿主意:“等会你去膳食坊一趟,让小安子公公给主子留个火,主子今日是累坏了。”
给沈夕瑶腋了腋被角,听竹跟云溪出了门候着。
“下面的人可是都按照主子的意思安排了?”听竹和云溪是沈夕瑶身边得用的人,有事自然不会瞒着她们,早在得宠前主子就对自己这宫的人有过安排,因着下边的人多是别处塞过来的,主子不好重用,但主子心里是清楚的水至清则无鱼,罚了这些人出去,只怕还会有别的人再送人进来,索性还用着她们罢了。
“已经安排了,小全子自然是管事太监,小卓子负责茶水间和院子,云晓和云岚还是如平常那样负责外室和咱们宫的私库。”说是负责私库,但云溪心里也清楚,只怕这只是主子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在她们还没完全归顺的情况下让她们接触到库里的东西。要知道,宫里每个主子的私库东西都是有登记和限制的,倘若有人拿到别的主子的私库物件,只怕又会有场官司。
“云溪,我是跟着主子从府里来的,感情自然是贴心的,”见云溪脸色稍变但并未打断自己的话,听竹暗自赞赏,主子看人的眼光果然独到,“但就像主子的意思,在这宫里咱们还得依仗你。”
瞧着四周并没人暗处看着,云溪才赶紧回到:“听竹姐姐,这可不敢当,咱们所有人可是跟主子荣辱与共的,只有主子好了咱们才有可能好。”
后宫里,怕的就是离心二字,想到主子自从自己投诚表忠心之后细节处的安排,只怕是真的有心重用自个,如今又得听竹这般开导自己,想来自己也算是有个出路了。至于那些爬床的心思,云溪自始至终也不曾有过,不说皇上是个严谨重规矩的人,只说几次露水姻缘,皇上能不能记得不一定,得罪后宫贵主子们定然是实打实的,后宫奴婢封妃从不曾有过,最高到贵人依然算是高位了,只是后宫里的贵人也算不上个高位主子,放到寻常人家连通房也不一定算得上。
却说沈夕瑶在床上是真的睡着了,从进了后宫她就没想着要委屈自己,况且女人睡眠不足问题会很多,如今她可不会为了猜测旁人的心思为难自己的身体。
崇德殿,伺候着谨宣帝用了午膳,李明德给皇上更衣让人守在殿外候着,自己去了中省殿为嘉良仪挑选奴才,其实按理说嘉良仪身边目前有六个奴才依然是够了的,只是皇上发话了,也只能再给她补两个。心里想着,估计皇上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给嘉良仪赐两个奴才,更重要的是帮嘉良仪在后宫立住脚才是。当前前朝局势日渐明朗,但世家大族若是联合,皇上处理起来多少有些碍手碍脚,如今抬高沈家和周家只怕也是有深意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暗自联想到了朝政,李明德全身一震,打了个哆嗦。他一阉人,哪里能考虑这些啊,若是被人知道了几个脑袋只怕也不够砍的。
特意挑选了两个背景干净的太监,想了想又带了两个宫女,这么一来去了也容得嘉良仪挑选一下,自己也算是卖了个面子。
听云岚来说李公公带了几个宫人来了,听竹心里有了底,赶忙跟云溪进了内室禀告沈夕瑶。服侍着沈夕瑶穿了外衣,刚想着要上妆就被沈夕瑶阻止了,见铜镜中的人似是未睡醒,加上还没用午膳,脸色有些苍白,沈夕瑶满意地笑笑。然后扶着听竹出了内室。
李明德也是有眼力劲儿的,见沈夕瑶出来赶紧弓身行礼:“见过嘉良仪,皇上让奴才给嘉主子送来几个宫人,这几个看着倒是干净,就是不知道主子要不要留下两个。”
一听李明德的话,沈夕瑶就知道他的意思是这几个人身后都还没有主子呢。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当是刚进宫不久的,看起来拘谨的很,看到其中一个小太监的时候,沈夕瑶眼中划过了与之前看到太医院医女送药时眼中闪过相同的光芒,只是面上还是显得有些意外和为难。
“李公公送来的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我身边已经有六个宫人了,只怕也不适合再多留,”说着起身在几个宫人跟前走了几步,说,“倒是宫里还缺个打理花草的太监。”
李明德赔着笑脸让两个太监向前跪了跪,说:“倒是这小树子以前跟着打理御花园的师傅学过,不如就留下?”这小树子就是刚刚沈夕瑶看的小太监,听到李明德这么说赶紧跪下磕头请安。
“那就有劳公公了。”虽然留下了想留的人,但沈夕瑶面上并没有多少惊喜,甚至有些淡淡的忧愁,也不愿跟李明德多客气,只让云溪拿了一个装着金瓜子的荷包递过去。李明德也知道嘉良仪此时必然是想透了什么,也不多留,接了荷包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就离开了。倒不是他要讨好沈夕瑶什么,只是想告诉沈夕瑶,他日后必然不会为难她,但他到底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只能是谨宣帝。
李明德回到崇德殿的时候,谨宣帝已经让身边的大宫女伺候着起身了,任由大宫女碧荷给自己整理玉带,谨宣帝才漫不经心地问道:“送去了?”
“是,已经送过去了,嘉良仪只留了一个打理花草的小太监。”上前一步,弯身低头恭敬地回到,“奴才冷眼瞧着,嘉良仪身边原本的奴才都各司其职,全乎了。”知道谨宣帝想要听什么消息,李明德也不劳皇上多问,能做到崇德殿大总管的位置,他的心思也不是少的。
“那嘉良仪可否高兴?”摆摆手挥退碧荷,自己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腰上挂着的玉佩。
“嘉良仪倒是没显出高兴,不过似乎是有些意外和为难的,想来是不知道选哪个了。只是嘉良仪脸色不太好,奴才问了,好似说是嘉良仪还未用午膳。”跟在谨宣帝身后一边回禀一边跟着皇帝向外走去。只是在说到嘉良仪神色有些为难时,谨宣帝的脚步不由慢了一下,但也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将手负在背后,嘉良仪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儿,这般表现只怕是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暗自叹口气,“回头让太医院送些养身子的药过去,让嘉良仪好好将养着,等朕有空了再去看她。”心里到底是有了些怜惜,这般人儿寻常就是个娇娇的有些刁蛮的,如今因着自己的缘由又如此默默忍受了委屈,这是喜欢自己的缘由?想到前日从暖春阁传来的那句“不能扰了他心烦”,谨宣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秋季的御花园就算再有专人打理也是没了春夏的活力和看头,谨宣帝并不是安于享受的君王,所以并不留恋御花园。这次出现也不过是心里憋闷,但到底是为什么憋闷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顾家姐妹为了家族利益对自己的算计还是因为沈夕瑶眼中并不明显的爱意?
不知不觉走到杨子宫偏角,众人都说皇上不喜这个河池,却不知自己最留恋的就是这里,当年自己还是并不受重视的皇子之时,就是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母妃娇俏地瞪着父皇,那时候父皇看母妃的眼神中满是柔情,只是出了离开这里父皇就再次像不认识母妃一般,宠着别的女人,任由母妃在自己宫里等待。直到最后,太子偏执、二皇子逼宫,母妃被当时的皇后毒害,父皇才彻底爆发,为自己肃清了碍事的人,那时父皇依然病入膏肓。最后他甚至忘记了父皇对自己有怎样的期许,只记得母妃临去之前说:“在这后宫有爱的女人都是傻女人,能称姐妹的女人都是蛇蝎女人。后宫啊,是天下最残忍最血腥的地方。”可他还是愿意相信,父皇是爱过母妃的,至少在记忆里这桂花林里父皇的神态是骗不了人的。
没等皇帝的思绪收回,就见崇德殿另一个管事匆匆而来,附在李明德耳边说了什么。
见李明德瞬间变了脸色,谨宣帝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所以当李明德回禀说顾荣华惊了胎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这个结果是他算计来的。只是心底充斥着的酸涩又是因为什么?
沈夕瑶得了消息的时候刚吩咐听竹和云溪按规矩将各宫赏赐的物件分类收进司库造册保存,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她就直接起身让听竹伺候。
见听竹拿了发钗要给自己打理发饰,沈夕瑶摇摇头伸手推开:“就着这外套,随意用支发簪就可以了,也莫要想着什么忌讳。”
她清楚,作为皇帝皇后不愿意底下的人有自己的势力和小动作,如今自己匆匆而去才能让众人放心,最起码自己并没有提前得知消息,不管什么宫人通知的时候都是晚的急急忙忙的来不及收拾,如此可不就是说自己连个得用的探听消息的宫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