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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儿!”
云氏一见突然滚进门来的五彩肉球,先是一惊,随后立刻走上前,姚嬷嬷怕家禾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她,连忙抢先将家禾扶住。
“娘亲。”虽然被姚嬷嬷抓住了肩膀,但家禾仍旧不消停,对着云氏狡黠的眨了眨眼,笑道:“娘亲,您瞧,我带了好东西来呢。”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热腾腾的点心放在桌上。
云氏一皱眉,立刻追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家禾心知瞒不过云氏,所以面不改色的答道:“能从哪儿,自然是厨房里面拿的了。”
“拿?”云氏狐疑的盯着家禾,语气变得有些严厉:“幺妹儿,你拿这东西,有谁准许了么?”
家禾嘻嘻一笑,从容不迫的回答:“虽说没人准许,却也没人不许呀。”
“家禾!”云氏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过头对着她正色道:“你这是偷!不是拿!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闻言,家禾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理直气壮的答道:“娘亲,您若是说道偷的话,可就是贼了,贼一般不应该是都偷外边的东西么,哪有谁傻兮兮的偷自个儿家里的。”
“你啊!”云氏原本气得不行的,结果听到家禾这般童言无忌的话反而有些忍俊不禁,她伸手戳了戳家禾肉嘟嘟的小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没听过有家贼一说么。”
“哦!”装作恍然大悟的家禾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的继续道:“怪道有一句话说的好,是什么来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对不对?”
“恩,没错。”云氏原本并未多想,可是听到她说这一句,面色顿时一僵,姚嬷嬷此时也是懂了,上前两步低声在云氏耳边道:“太太,我瞧着幺妹儿不是不懂事儿,是想着给您提醒儿呢,您要知道,现如今大家全都忙活着外头的事儿,谁还能顾及咱们院内的事儿,再者说,即便是现在出了什么大事儿,老太太肯定也会奋力压下去……”
云氏不等她说完,就干笑着打断:“许是嬷嬷多虑了,您也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谁又会这么不识趣故意来找晦气。”
“太太!”姚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十分严肃的开口:“现如今五太太可是已经回来了。”
“我何尝又不知道 ,你们都是劝我要小心她。”云氏见装傻无果,只好叹息一声,无奈道:“只是我想不通,我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她凭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更何况早先的事儿咱们也都给她留了面子,没有将她彻底从府里除名,她何尝就至于这样怨恨我们了?”
姚嬷嬷见云氏一脸困惑,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太太,您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最难揣测一事莫过于人心么,这人的心啊,最是难说,许是在您眼中芝麻大的事儿,别个却能记上一辈子,要不怎么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说,咱们以防万一,哪怕是做小人,都切莫做那识人不清的君子。”
姚嬷嬷这一番话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云氏岂有不懂的道理,看了看懂事的女儿,又看了看忠心耿耿的老仆,心中深感宽慰,她点了点头,应道:“放心,我自会万事小心。”
家禾见状连忙趁机将点心塞在了云氏的怀里。
“娘亲若是饿了,姐姐和阿禾自会找人送东西过来。”
云氏点了点头,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面颊,哄道:“娘亲都知道,只是……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过会子你祖母定会要来寻你。”
“娘亲放心,我这就回去了。”家禾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便久留,于是一溜烟的又跑向了院外。
看着女儿活蹦乱跳的背影,云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抬手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直入心底。
然而在她目所不及的院子外头,家禾突然停住了脚步,抬手用力的打了两声响指,背着包袱的紫草瞬间从树后窜了出来。
“姑娘,咱们现在就走么?”她飞快的从里面翻出一件普通的粗布衣裳,跟她此时身上穿着的别无二致。
家禾四处张望,确认附近无人才郑重的点了点头,紫草的动作却还稍稍有些迟疑。
“姑娘,万一一会儿老太太问起来……”
家禾扬了扬眉,轻描淡写的接道:“问起来又如何,反正即便是我不在她也不能奈我何,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她难道还能当场发火不成。”
“也是哦。”紫草噘着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对着家禾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姑娘,老太太保准气歪了鼻子也不能奈我们何,没准还得帮着我们遮掩呢。”
“那是自然。”家禾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丝怨怼,谁让那个老东西不安分,想借圣驾的名头,要云氏老老实实呆在那个破院子里的受欺负,那自己就干脆也给她找点麻烦,让她也尝尝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于是乎,家禾和紫草分别换上了两身小厮的衣裳,恰巧云氏所在的院落外头荒芜的很,鲜少有丫鬟婆子从这里经过,家禾就这样领着紫草,悄悄从文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大街上同早先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不同,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一片肃静,原本的鼓乐声不知何时也已经熄了。家禾携着紫草直奔云二爷的铺子,想要趁机从中试探试甄琢的口风,看看他是否已经采取了什么措施。
却不料,她同紫草二人还没来得及赶到铺子,就察觉到周遭的人突然涌动起来,惊得她们频频向身后看去,只见不远处有陛下的玉辇正向着这里驶来。
“姑娘,那该不会是……”紫草激动的看着身后万民跪倒在玉辇之下的场景,整个心脏都为之一振。
玉辇所到之处,只见街边的百姓全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如同信奉神祗一般虔诚的膜拜。道路两旁随处占满了一排排威严的官兵,将百姓阻隔其后。
家禾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阵仗,心中不不免觉得十分新奇,原本正在奔跑的步子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万众瞩目的玉辇将其中的人阻隔在大众视线之外,家禾正踮着脚想要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一看究竟,却不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笑声。
“我说这位姑娘,你就这样站着不肯行礼,不知道若是被人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么。”
这声音宛若一泓清骤然流入家禾的耳中,惊得她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看来者。
果不其然,那一身赭色箭袖长袍的男子,正是坏笑不止的甄琢。
家禾狐疑的砍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世子爷,您就莫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言罢,还是下意识的向人群后面缩了缩身子。
甄琢眼底噙着笑意,看着她明明心中害怕,却又不肯示弱的样子莫名觉得有趣,于是干脆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前方无人留意的胡同中。
紫草正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玉辇驶过,听着耳旁众人齐呼万岁之音,阳光照射在士卒银色的铠甲之上,折射出无比耀眼夺目的光芒,转眼间就晃花了双眸。
她连忙抬手挡住眼睛,条件反射的想要问家禾的情况,这才发现身边的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紫草心下一惊,却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大声呼喊,只好心急火燎的不断抬头张望,可是这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家禾的踪影?!
隐蔽的胡同里,家禾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甄琢,奇怪道:“你……你怎么不去接驾?”按理来说,江陵但凡有点头脸的世家族长都会一块在城门口随同总督以及布政使等朝廷命官接驾,可是甄琢不仅没有如此,还反而将自己隐入人群,这到底是为何?
似乎是看穿了家禾的小心思,甄琢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却并没有正面作出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你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自己偷溜出来的吧。”
家禾见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便也不好再过敷衍,只好如实说道:“说偷溜也不尽然,毕竟,今早没人勒令我不许出府啊。”
“你倒是还挺振振有词的。”甄琢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道:“要我看不是没人跟你说,而是说了之后,你也一个耳朵出,一个耳朵冒,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家禾嘿嘿一笑,叹道:“知我者,甄世子也。”说到这儿,便再也不给甄琢将话题岔开的机会,开门见山的问道的:“世子爷,既然我都如此坦诚了,您看你何不也坦诚一把,说一说您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此?”
甄琢笑而不语,半晌,直等到家禾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才见甄琢面色一变,半眯着眼睛指着前方渐渐驶来的玉辇道。
“七姑娘想知道我为何出现在此,不妨亲自一看!”
闻言,家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突然嘈杂一片,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突然从中冲了出来,瞅准士卒们之间的一个缺口直奔玉辇而来。
“怎么回事?!”家禾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其余人也都同她一样,震惊的看着那个男人狼狈扑倒在玉辇之前。
眼看着马蹄都要踏到他身上的时候,车夫赶紧勒紧缰绳,这才避免了一场血肉模糊的惨案。
“大胆!”太监尖细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冲到那人身前,恶狠狠的咒骂道:“什么人竟敢在此阻拦圣驾!”
家禾此时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男人吸引,只见他身材瘦小,脏兮兮的头发同满面的髭须遮挡住了面容,故而看不出此人真实的年纪,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手里此时此刻正捧着一张血染的状纸……
就在家禾仔细打量的时候,忽听耳旁传来甄琢低沉的声线:“怎么样,你可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世子爷果真是在寒碜我呢。”家禾撇了撇嘴,直截了当道:“这若是还看不出来,那我果然和瞎子无意。”
“哦?”甄琢莞尔,轻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是哪里不对?”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压根就连呆在人群中的资格都没,早就该被维护秩序的官兵清理出去了,可是现如今,他不仅没有被清理走,甚至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重重阻碍冲到玉辇之前,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么?”
甄琢赞许的点了点头,附身在家禾耳边继续低语,将那人的身份背景一一道来。
“此人名唤陈寰宇,父亲曾做过江陵运盐司通判,虽说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六品通判,但但凡跟运盐司扯上关系的,自然算得上是肥差,不过好景不长,没过三年,他就被人举报贪污,送审了江陵府之后不仅丢掉了乌纱帽,还丢掉了性命。但好在一家老小没有受牵连,所以陈寰宇才得以苟活至今。”
家禾听罢冷哼道:“世子爷是不是想让我问,这陈寰宇的父亲是不是冤枉的,他想要替父伸冤?”
“呵呵 ,”甄琢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眨了眨眼:“怎么?难道你不这么想?”
“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误导我去这么想,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说吧,这人告的到底是什么状,难道是跟……那件事有关系不成?”家禾口中的那件事,自然跟今年秋闱相关,甄琢见她这么上道,长叹一声似有些失望。
“不愧是七姑娘,这么快就戳穿我了。”
听到这话,家禾心中一痛,恻眸看向甄琢清俊的容颜,想到前世同样是这张脸,却从来不会有跟自己开玩笑的心情,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对方是个面冷心冷,少言寡语的人。
只是……人不可貌相,有了之前那不好的揣测,家禾觉得自己很难毫无芥蒂的再面对他,所以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既然如此,世子爷就别再卖关子了,此人真的是为了举报秋闱之事而来的么?”
甄琢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话题,而是怪外抹角的介绍起陈寰宇来,只听他不紧不慢的应声:“此人十三岁中了秀才,原本前途无可限量,可谁知他父亲一年后出事,他也因此屡试不第,倒并不是因为他无才无能,恰恰相反,他才华横溢但却深受考官忌讳,谁都清楚当年的陈通判,是给当初还是盐运使的徐大人做了替罪羊。”
“你说的是徐清流徐大人?”家禾皱眉,这么说来,这个徐大人于陈寰宇可谓有杀父之仇了。思及至此,她也不需要甄琢的回答,只管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帮助陈寰宇?否则以他的能量,根本连近陛下的身都没可能。”
家禾一边认真分析,而甄琢却只定定的望着她,一时也不答言。
心中清楚这厮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家禾狠狠地送了他一记白眼,熟料甄琢竟是对她这般恼怒的神情很是受用,终于轻起薄唇,如玉石相击般吐出一句:“若说这人是谁七姑娘倒也不陌生。”
家禾猛地站直了身子,心下一沉,面色也瞬间苍白了几分,只见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几分。
“你说的……难道……是景王?”若说她也知晓,又同文家以及卫国公府对立的势力,自然非景王莫属。
问完这一句,家禾忐忑不安的抬头看向甄琢,只在对方欣赏的眸光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咯噔!”家禾心下一沉,呼吸顿时又紧了几分。
“怎么……怎么会……景王他,莫不是早就已经打算好的。”想到那日在老国公夫人寿宴上见到的景王,也许,从那天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初露苗头,只是自己只关心着他同文二爷的恩怨,自动忽略了而已。
“否则,你以为这人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甄琢这句话说完,就见到那群侍卫上前要将鸣冤告御状的人拿下,谁知玉辇里突然传来虞文帝苍老的声线,将他们喝止。
宫里的太监最会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将陈寰宇的血书呈了上去,然后三言两语便想要先将陈寰宇打发,熟料对方不拿到结果誓不罢休,跪在地上“砰砰砰”结结实实的连磕了十几个响头,面额处顿时血肉模糊。
“江陵布政使徐清流之子徐饪行贿考官!求陛下明察!”他接下来罗里吧嗦的一番言辞家禾听懂的没有多少,只是很吃惊没想到看起来如此瘦小的男人竟然嗓门尤为洪亮,怎么听都不像是经常食不果腹的乞丐。
“陛下真的会相信他?”家禾将目光转向甄琢,只见对方的嘴角还挂着那抹高深莫测笑意。
“若是真的,为何不信?”甄琢也转头看向她,二人目光交汇,家禾只觉得视线逼人,忍不住垂下眼帘。
“可是对方不过是一届穷秀才而已。”
“呵呵,有的时候,对方的身份越是卑微,或许说出的话越有可信度,更何况,这件事本质上并非普通的考场作弊,陛下之所以要圣驾亲临,便是对江陵已经不放心,所以……”
这回不需她再说,家禾已然懂了,这个人,不过是给文帝处置徐家的一个借口而已,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景王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给文帝一个台阶,让他名正言顺的来处理掉徐家。
家禾正想着,又听甄琢苦笑道:“上回太子设计徐家同我们自相残杀,没想到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那你是准备袖手旁观……还是……”
不等家禾说完,甄琢就毫不犹豫的答道:“自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家禾也稍稍安心,这时陈寰宇已经被官兵押走,而玉辇也已经逐步驶离,家禾想到之前自玉辇中发出的苍老低沉的声线,不由得心生许多不解,她抬眸看向甄琢,下定决心开口道:“甄世子,有些事情您可否为我解惑?”
甄琢见她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也渐渐敛了笑容,点了点头示意她尽管开口。
家禾咬了咬唇,终于问出了声:“世子爷,恕我冒昧,卫国公府同徐家的恩怨,只是因为令姑母同惠王妃不合所致么?”
“你啊,文七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好奇心?”甄琢嘴上这么说,面上却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意思,而是清了清嗓子,立刻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你疑惑的是什么,你是觉得惠王妃应当审时度势,借助卫国公府势力一同辅佐惠王?”
“那是自然,既然她贵为王妃,又何苦要如此为难侧室,这么做,只会两败俱伤。”
“你说的不错,只可惜,那个女人不是你,不过,她倒也并非因为嫉妒才要陷害我姑母,而是这其中原因混杂,其余我不便说,但有一个,我可以告诉你。”
不知是否是家禾的错觉,她只觉得甄琢在说完这句话后,眼底有痛楚的神色一闪而逝。
“是……是什么?”冥冥之中,家禾莫名有些心生怯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就会像是开闸的洪水,后患无穷。
“你确信,你要知道?”甄琢笑得无比妖冶,那绝美的笑靥像是盛开的美丽罂粟,吸引着家禾向其靠近。
嗓子莫名有些发干,身体也有燥热之感,家禾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下了头。
甄琢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鹰聿,犀利的眸光直扫向家禾,一字一顿的开口:“既然如此,你可决不许后悔。”
结果听了这话,家禾的好胜心反而被激起,干脆的答道:“既然是我要求的,就绝不会后悔。”
“好!你还要答应我,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只要在大虞一日,没有我的允许,便不可轻易许人!”
这个要求简直太无理了,家禾震惊的看着他,却并没有多少气愤,因为于她而言,是一定会摆脱大虞回到西蛮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而向来谨慎的甄琢如此说,定是因为此事关系甚大,需要自己保密,既然如此,便是答应了他又能如何。
甄琢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到小家伙虽然惊讶,却并不拒绝,忍不住暗喜,心情不由得为之大好,面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些,他对家禾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一些,然后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出了那段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的伤痛往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