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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茂与杨琪各怀心思——
杨琪隐约能察觉到休哥做这样的安排是为她好,不管怎样,她要让耶律茂输得心服口服!
耶律茂不相信杨琪有通过旁人的口述就能画出人像的能耐,他想借此机会让杨琪彻底翻不了身。
然而另一方面,耶律茂左右为难。
他熟悉的人太多,但他不能够确定杨琪是不是也见过那些人。如果因此让那丫头钻了空子,这段时间得努力不就一无所获了吗……
耶律茂犹豫了许久,终于释怀,甚至要求要与杨琪避开众人的视线。
休哥担心耶律茂会对杨琪不利,于是命辛相忠在侧旁观。
辛相忠将耶律茂与杨琪引到书房,那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对杨琪来说并不陌生,杨琪却用不惯它们。
“辛大人,你有妻子么?”
杨琪拧着眉毛,与其说对辛相忠的终身好奇,不如说她是为难了。
辛相忠答:“本官尚未娶亲。”
杨琪仰着头,盯着他浓黑的剑眉猛瞧,“那你一般都用什么东西描眉啊?”
耶律茂在一旁等的不耐烦,听他们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更是耐不住性子,“你想耍什么花招!还不快开始!”
“不行啊,”杨琪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我还没开始学写字呢,不会用毛笔。”
“不会用笔,那这幅画你是如何画出来的?”耶律茂一直将之前那张素描带在身上,这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说不定就会成为给杨琪定罪的呈堂证供。
“我画画的时候,用的笔不是毛笔。”杨琪俏皮的用双手描着弯弯的眉毛,“是姑娘家用来画眉的黛螺。”
耶律茂仔细瞧了一遍素描,那上面勾勒出的每一道干净利落的细线条,都没有墨汁的痕迹。
辛相忠很快差人将黛螺准备了来。
通过耶律茂的口述,杨琪将他他所说的男人大致轮廓素描了出来,她当然也有提问,耶律茂也都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耶律茂脸色铁青的从书房快步出来,没向任何人请辞,带着他的人离开的刑部。
杨琪不知道耶律茂给他描述的是何人的样貌,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从觉得与谁有几分相像——
雄姿英发,气度夺人。
辛相忠将素描呈给了休哥,休哥只看了一眼,在震惊中,他怀念道:“像,真像——”
随后他将素描传给了耶律斜轸,耶律斜轸虽然没发一言,他的神情却与休哥有几分相似。
“嘿嘿,”休哥笑道,“那寿安王真是只小狐狸,居然把你们家老太爷给搬出来了!”
杨琪这才明了,难怪她觉得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眼熟,那竟是耶律斜轸逝世已久的爷爷,也就是在休哥前一任的大于越——耶律曷鲁。
杨琪获释,内心却无半分高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临被隆绪带离了刑部。
她并非对刑部有所留恋,只是感到茫然,如失足栽进漩涡之中,浑身都是无力之感。
走出公堂之前,杨琪跑到辛相忠身边,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千恩万谢,却有口难言。
离开刑部,经过大牢时,杨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多一两居然蹲在大牢门口,像一条苦苦守待着主人归来的忠犬。
杨琪在眼前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硬是对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一两狠狠泼她冷水,“好难看——”
杨琪身旁的安隐望了多一两一眼,疑云丛生,低头问道:“琪琪,那是谁?”
“一个朋友。”杨琪并未多做解释,却扯了扯安隐的手,目露不安,“干爹,我们能回自己府上去吗?”
“回不去了……”安隐轻叹。
依耶律茂不肯吃亏的性子,他定会想方设法报今日之仇。
安隐的祖宅疏于防守,不像南府那样戒备森严,杨琪留在南府,最为安全。
得知杨琪平安回府,云翘准备了火盆与柚子叶,就连南府的吴管家也夸张到请了道士在门前贴满了驱邪保平安的黄符。
吃饭,洗澡,到睡觉,杨琪一句话也没说,就连蒋御医被请来也浑然不觉。
从刑部出来,杨琪就像换了一个人,安静的让周围了解她的人匪夷所思。
猪一样的生活一连持续了几日——
这天,杨琪与安隐一同用午膳。
“……琪琪,干爹给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安隐捏痛了杨琪得小脸儿,才将她的心神从九霄云外给拉了回来。
杨琪吃吃叫了一声痛,“干爹你刚才说什么?”
“请个先生,教你读书识字。”安隐无奈,他知道杨琪在南府住不习惯,甚至当面请示了耶律斜轸,允她搬到他住的蘅芜阁来,身边也只留了云翘一名婢女。
杨琪揉着小脸蛋,心生出不满的情绪来,她堂堂一穿越来的高材生,难道还不识字么?
只不过她一直隐藏着罢了。
“听干爹你安排吧。”
杨琪答应的干脆,安隐有些心惊,他原以为这丫头多少会抱怨几句。
安隐神情黯然,幽幽问:“琪琪,在刑部大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个人被关在地牢里面,能有什么事?”杨琪有些提不起劲来。
见她如此萎‖靡不振,安隐岂会相信她所言,想起那日在大牢门前遇见的人,他不由提心吊胆起来,“琪琪,那日咱们离开刑部,在大牢门口跟你打招呼的是谁?”
“你也知道啊,就是在沱村救过我的那个人。”要说多一两具体的身份,杨琪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那男人嘴里面的话总是半真半假,她也懒得去计较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安隐回忆起来,却只想到一个名字,“多一两吗?那么巧,他怎么会在刑部大牢?”
杨琪神情一顿,“……好像是吃了霸王餐,被人押送到刑部的。”
说完,她便一直埋着头吃饭。
吃饱之后,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床上睡去了。
安隐觉得奇怪,杨琪的胃口跟平常并无不同,人却从前那样活泼好动了。一天到晚除了吃便是睡,也不嚷嚷着出府去大街上玩。
安隐叫云翘撤了桌子,他跟着杨琪到了寝室,坐到床边,摸着她冰凉的脑门,“琪琪,身体哪里不舒服,要跟干爹说。”
说来奇怪,蒋御医来了好几回,都没诊出毛病来。
杨琪背着他侧躺着,额头抵着他温暖的手掌,多少觉得心安下来。
“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很茫然很不现实,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杨琪低喃。
“干爹知道你不喜欢南府,等过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干爹就带你回家,好不好?”安隐轻声安慰。
杨琪闭上了眼,不做任何回答。
安隐这话背后的意思——
等所有的事情解决——
不就是说南府要排除一切障碍么,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杨琪似乎没睡多久,醒来时见云翘仍在收拾桌上的狼藉,而安隐已经不知了去向。
“云翘,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收拾?”虽说这院的婢女只有云翘一人,可杨琪知道平日里每在这种时候,云翘都会多唤几个婢女来一同收拾。
“今日三位皇子殿下来府上了,她们都去东院的靶场看热闹了。”云翘见杨琪兴致索然,觉得十分纳闷,凭她对杨琪的了解,她并不觉得杨琪是会错过热闹的那种人。
说来确实有些奇怪,杨琪平日也不嘻嘻哈哈了,在这蘅芜院中足不出户,云翘还有些担心呢。
杨琪四仰八叉倒在床上,顺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娃娃来。
这布娃娃是她前两天在床底下发现的,一眼便喜欢上了它。
不止因为这娃娃做的跟她有些相像,还十分的精致漂亮。
有了它,杨琪才有一种真正回到童年的感觉。
谁知道,云翘一见这布娃娃,跟见了鬼似的大惊失色。
云翘冲上去,将娃娃从杨琪手里夺走,看她脸上充满恐惧,也让杨琪吓了一跳。
“琪琪小姐,这东西哪来的?”云翘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紧张。
“前两天床底下捡的。”大概是谁喜欢她,才把娃娃做成了这个模样。
云翘脸色越发难看,来不及跟杨琪解释,拿着娃娃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云翘揣着娃娃匆匆来到东院的靶场,这时门口不仅有侍卫拦路,还被许多家丁婢女团团围住。
云翘千辛万苦从人群挤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在侍卫跟前,不停得叩头,“侍卫大哥,劳烦您给大王传个话,南府一等婢女有急事求见!”
她的言行,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哗然之中,听到有人对云翘不满——
“这丫头做了一等的婢女还不满足?”
“该不会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吧!”
“仗着大王对她的青睐,这就死皮赖脸起来,我看她这一等婢女也做不了几天了!”
侍卫显得不耐烦,大声喝道:“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向东就在靶场门口守着,见门口云翘神色惊慌,心想莫不是与杨琪有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