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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耶律斜轸若能如安隐一般冷静得思虑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至于因为一时气盛而莽撞得冲到北府去。
他一手扶额,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大费周章的修缮两府的关系,他就深感疲惫。
正烦恼之际,斜轸灵光一动,放下手来对安隐说道:“两日后是靓儿的笄年之礼,你去备几份大礼送过去。”
“不止要送礼,大王您还要亲自登门贺喜。”安隐心里早有了应对之计。
耶律斜轸对付寻常的应酬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可这次偏偏是贵族千金的成‖年寿宴。
不是斜轸自视过高,他真真就是出身尊贵又年轻有为,更为重要的是他尚未婚娶。同僚之中,但凡府上有千金小姐的,谁不想将他这块肥肉叼了去!
一想到自己的终身被人说事,耶律斜轸就感到一阵头疼来袭。
为了那个恩将仇报的丫头入籍,他就这么牺牲色相,这样好吗……
只顾着发牢骚了,安隐这才察觉自己疏忽怠慢了斜轸。他忙起身,“大王稍坐片刻,我去沏壶茶水。”
说完,他拎着茶壶走了。
安隐前脚刚走,杨琪便蹦哒来了。
见偌大客厅中就斜轸一人,她不由问道:“我干爹呢?”
瞧她精神奕奕,想也知道她受得伤不重,斜轸答非所问:“那养娘对你不好,怎不与你干爹说?”
“不是你故意叫青养娘对我使坏吗?”虽然听到了安隐与耶律斜轸在西苑的对话,杨琪还是充满怀疑。再怎么说,那青养娘也是耶律斜轸找来的。
“瞎说!本王只叫青养娘教你知书达礼。”斜轸气闷,不知杨琪怎会这样想他,他更想不到杨琪竟会绝食抗议青养娘。本想关心几句,谁知道他一张嘴却是一番幸灾乐祸的话,“肯定是你不服管教,逼得青养娘对你使出厉害手段,也活该你受一顿皮肉之苦!”
杨琪两眼圆睁,指着他的鼻子,委屈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我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其让我干爹落了人家的口实,不如让青养娘自个儿哪来再跑回哪去!”
她也想过告状,可那样一来,青养娘一旦被送回北府,凭她的影响岂不是让大家都知道南府的宰相安隐养了个脱缰的小野‖种?
杨琪稍微用一下苦肉计唬唬青养娘,事情的结果便大不一样了。没人道安隐的是非,还会让青养娘落个势利的骂名,杨琪所受的苦也算值得了。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耶律斜轸哭笑不得,想她在府上的五日可能闷坏了,于是说道:“好了,别气了,本王带你去散心。”
就这样,待安隐沏好茶水回来,才从老家丁口中得知杨琪被耶律斜轸带出去游玩了。
说是去散心,杨琪怎么也想不到耶律斜轸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上京城中第一高楼瓦舍,最妩楼。
最妩楼完完全全颠覆了杨琪对青‖楼的印象。
在她的印象中,青‖楼这种地方里里外外填塞的都是寻‖欢作‖乐的男女,充斥的都是庸脂俗粉的气味,走哪都能听到淫‖声浪‖语。
最妩楼不同,八角攒尖,重檐歇山,玲珑精巧,气势非凡。门前阁楼清净,不见环肥燕瘦的姑娘在此搔首弄姿作生意招揽。室内有假山清泉,流水声款款潺潺,胜于入耳的丝竹管弦。
据说最妩楼的姑娘们个个如大家闺秀一般,万里挑一的容貌自然不必说,本身也是不仅多才,而且多艺。她们不过就是出身低人一等,受生活所迫又被逼无奈才沦落风尘。
葵嬷嬷是最妩楼的女掌柜,她的打扮较这里的姑娘花枝招展,时常涂抹浓艳又穿的一身鲜艳,捻着个好比盖头似的大红帕子左右逢源。
“哟,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南院大王恕罪恕罪!”葵嬷嬷笑盈盈得迎来,走路无论疾徐皆一摇三摆。
她大红帕子一甩,扑了杨琪一脸的脂粉味。
杨琪被呛得咳了几声,这才引起葵嬷嬷的注意。
葵嬷嬷低头一瞧,不由目露惊艳,嘴上更是说道:“哟,这哪来的小姑娘,再长个三五八年,定不输最妩楼的头牌紫烟。”
“葵嬷嬷都这般漂亮了,紫烟姐姐也一定差不了。”杨琪仰着小脑瓜笑嘻嘻说道。
这小丫头竟然知道葵嬷嬷,不止耶律斜轸错愕不已,就连葵嬷嬷也是受宠若惊。
葵嬷嬷掩着悸动的心口,却难掩对杨琪的喜欢,她俯身赞道:“哟,这小嘴儿还挺会说话的。”
葵嬷嬷带他们到了琴心阁,琴心阁位于最妩楼的至高之处,大约是高处不胜寒,阁内常来女侍焚暖香。
琴心阁的珠帘大约是水晶制的,阳光一照便映射得满室流光溢彩。珠帘曳动时,五光十色的光辉随之流动,犹如波澜跌宕起伏。
拨动了珠帘,又在红木榻上滚了一圈,这会儿又跑到露台俯瞰街景,总之杨琪没片刻的清闲。
女侍填了茶水,又端来几道糕点,之后留在门前听候差遣。
此间,一薄施粉黛的绿衣女子抱琴款款而来,立足屈膝盈盈施了一礼,敛着亮莹莹的美眸,颔首婉婉说道:“紫烟见过大王。”
耶律斜轸对那倾国佳丽似的最妩楼头牌轻轻一瞥,随后目光又投向露台,“你不是在会客么?”
方才他还听见紫烟的琴声。
紫烟尴尬一笑,痴痴的望向斜轸,轻飘飘的说道:“紫烟正如这琴心阁一般,随时为大王留用。”
“没提前叫人知会便来了,是本王唐突了。”话虽如此,斜轸全无半点歉然。
目光落到紫烟身旁,斜轸无奈道:“琪琪,不得无礼。”
紫烟低头一瞧,见一名大胆的小姑娘佝着身子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清若茉莉,淡若幽兰,杨琪总觉得紫烟身上的香味很是熟悉。
中秋节那天,安隐将一件披风带到了望月坡。那披风上的的香气,正是紫烟身上的味道。
“原来那件披风是紫烟姐姐的么。”多少男人想对紫烟一亲芳泽,见了紫烟本人后,杨琪也心动不已。
可这位最妩楼的头牌,似乎对耶律斜轸情有独钟呀,否则也不会说出方才那种委婉的话来。
耶律斜轸竟不为所动,他是当真听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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