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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身玉立,风姿特秀,一袭竹青色云锦便服,衬得他优雅而泰然。
相望片刻,毓珠睫毛轻颤,淡漠地收回了视线。
她在心底质问了一万遍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新生。不变的是一贯悠然亲和的姿态,温柔如三月的春风,静秀似九月的秋水,满腹心机掩藏得天衣无缝。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抽出父亲供在案前的一柄短剑,剜出他的心,看看究竟是红是黑!
毓珠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情绪激荡翻滚,面上却要维持镇静,一滴汗珠从她鬓发间渗出。
浓郁的腊梅香直冲入鼻,更令她头晕目眩。
她突然想夺路而逃。
对方却不给她机会,缓缓踱至她身前,嗓音低柔地道了句:“我在书房等你父亲。”
简单一句,自称“我”而非“本王”,似熟人间打招呼一样。
毓珠纤眉微微聚拢。
一丝不落地倒映在赵礽的黑眸中。
转身的刹那,他明明瞧见她满脸喜悦,杏花水眸荡漾着丝丝笑意,明艳得连她怀中的腊梅也黯然失色。
可目光触及他后,笑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庞上的红光被苍白所取代,亮晶晶的双瞳犹如落刮过一场暴雪,只剩下冰冷的寒光。
这不是毓儿见到他该有的表情。
难道时隔五年,毓儿已经把他忘掉了?
不,她的眼神,不是陌生和茫然,而是……
充满了敌意。
赵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和挫败。
虽然今日的见面,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他也曾设想过多次和毓儿再会的情景。
当年跟在他身后叫他“礽哥哥”的小丫头,不出意料地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娇美少女。她的眼睛还像儿时一样水灵,她的肌肤还像儿时一样娇嫩,可她双颊上可爱的红晕却藏了起来,料想中面对他的羞涩和欣喜也无处可寻……
赵礽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欲亲近眼前的可人儿,一探究竟。
毓珠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
后退两步,屈膝行礼,她无波无澜地道了句:“不知齐王殿下大驾光临,误闯禁地,望殿下海涵,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赵礽并非心急之人,见状没有阻拦,微笑道:“我送你出门。”
毓珠不理会他,径直踏出书房,却被躲在门外听壁脚的三人吓一跳。
“呵呵,小姐出来了。”绿芜、绿蕊憨笑着,不时偷偷打量跟出来的赵礽。
宋义也赶紧直起腰身,轻咳了几声,欲向赵礽解释毓珠的误闯。
赵礽略一抬手,轻笑道:“无碍,快送二小姐回房吧。路上还有积雪,千万要当心。”
清润的嗓音,如暖风吹过,两个丫头都出了神。
去泰和堂的路上,毓珠快被她们问得发疯了。
尤其是绿蕊,一见美男子就掉魂,不停地追问:“小姐,在老爷书房的人真是齐王殿下?”
绿芜也难得露出小女儿态,“那人容貌俊美,风度翩翩,寻常男子怎可能有那样的神采,尤其是他一开口说话,就像那紫雾山上的泉水,叮咚叮咚,别提多好听了。”
毓珠扶额。
不过,前世的她,不也被赵礽迷的神魂颠倒吗。
不仅女人为他着迷,只怕男人一样难幸免。
想父亲初识赵礽,就赞他美如冠玉,容止闲雅,颇有魏晋名士遗风。并借用前人王敦之语,形容每当朝会之时,赵礽身在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甚至把自己也说成是瓦石,感叹“珠玉在侧,觉我行秽”。父亲样貌不俗,从来都不是谦虚之人,却将赵礽捧得如此高,可见世人眼中的赵礽,究竟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可惜,赵礽空有“美姿仪”,却无“情真”和“自然”的魏晋风度。在毓珠看来,他不过是作态效颦,明明就是个阴险的伪君子,非要将自己塑造成至真至善至美之人,连真小人都要比他高尚。
“小姐,齐王殿下光临咱家,您怎么一点也不高兴?”绿芜道出了疑惑。
毓珠身形微顿,眉目凝重。
她方才的反应,是否有些过激了呢?
赵礽眼中闪过的迷惑她不是没有看见。
他肯定以为她还会像儿时一样,惊喜地叫他一声“礽哥哥”吧。
看样子,赵礽倒是挺在乎她,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失态的举动。
若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依赵礽自负的性子,恐怕反而会激起他探究的兴趣。
毓珠决定先压下一腔厌恶,日后要是再照面,保持微笑,尽到礼数就好。
她侧身笑望着绿芜,“没有不高兴,只是太惊讶了。”说着不忘叮嘱道:“家里的人仿佛不知齐王驾临,你们暂时不要声张。”
绿蕊点点头道:“绝对不说,说了大家肯定都跑去围观了。”
毓珠嗤笑道:“你一副老鸟护雏的姿态,要不我把你送给齐王作侍女如何?”
绿蕊眼神黯然,“那样美的人,奴婢只怕污了他的眼。”
瞧瞧,这毒中的可真不浅。
……
泰和堂内,气氛压抑,光线昏暗。
众人只顾痛斥余大郎的行径,无人唤丫鬟进来掌灯。
三太太魏氏尤为痛心,“老太太,二哥,二嫂,和余家的亲事说什么也必须退掉。不瞒你们说,今日得到消息,媳妇担心余家不认账,使人特意去查了查那戏子,竟然查出余大郎在槐安坊置了一套宅子,就将那戏子养在里头!”
“什么?”卢老太太震惊极了。
二老爷卢景源和二太太燕氏亦是惊得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仅是有染,还在犹豫为顾全两家情谊,是否该原谅余大郎一次,没想到他竟然和那戏子早有苟且,还敢金屋藏娇,简直是荒唐。
“三媳妇,你说的可是真的?此事性质严重,万不可妄言啊。”
魏氏身边的刑妈妈道:“老太太,您只消遣人带着银两去一趟槐安坊,和那些长舌的商妇打听打听便知。”
话音甫落,卢景源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地道:“退亲!不止要退亲,还要告发余家,什么解元郎,连修身都做不到,还配当读书人,配入朝为官?”
魏氏迭声赞同:“二哥说的极是。”说完侧首睨了丈夫卢景洪一眼。
卢景洪却未附和。
他有些恼怒妻子背着他行事,更深深觉得妇人眼皮子浅、只重眼前之利、心思那叫一个蠢钝。
魏氏是什么样的人,他做丈夫的还不清楚,这般急迫地想要揭发余家,既不是单纯为了大侄女,也不是出于对余大郎行径的憎恶,而是就想看着余家声誉全毁,看着余大太太在她面前抬不起头罢了。
妇人间的攀比倾轧,简直无聊透顶,令人厌恶。
魏氏见卢景洪不理睬她,使劲使眼色,卢景洪怒目横她一眼,接着看向卢景源,“二哥,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吧。”
卢老太太缓过了气,斟酌几下,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待老大回来再商量,不过和余家的婚约,肯定要退的,我们也不是小户人家,断然不会让姑娘受委屈。”
卢景源就忍着怒气对燕氏说:“赶紧把余大郎的庚帖找出来,明天请媒人退回去。”
魏氏怕事情有变,想再给燕氏吹吹耳边风,便起身道:“我陪二嫂同去。”
话说完,却被卢景洪张口叫住:“取个庚帖,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没看天色都暗了,还不快给母亲张罗晚饭。”
魏氏这才发觉天快黑了。
卢老太太叹了口气,“今晚都在这儿吃饭吧,把孩子们从暖阁叫出来,宜姐儿那孩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宜珠倒是还好,又有毓珠安抚着,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和余大郎定亲,原是双方父长辈做得主,不存在儿女私情。二人不过幼时在一处顽过,宜珠对余大郎的了解,也同旁人一样,只是敬其赋性聪明,旁的感情那是一丝一毫也没有。
只是,退亲之后,她的亲事想必会很艰难,也少不得被人指点议论。
她对退亲有过犹豫,但父亲坚决要退,父亲刚正忠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二妹妹毓珠也支持退亲,说她姿容秀美,蕙质兰心,何愁嫁不到品行端良的大丈夫。
她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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