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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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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太太闵氏和卢允栋也吃了一惊,忙跟着毓珠上前查看。

    那抬屏风的六个小厮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把屏风扶正。宋义气的鼻子都歪了,伸手狠狠拧了拧其中一小厮的耳朵。

    “臭王八羔子,你早上没吃饭?”

    宋义一面骂骂咧咧,一面掀开盖在屏风上的红绸,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遍。待视线下移至屏风底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娘的!

    虽然只磕碰掉了极小的一块漆,需要俯身近看才能发觉,可毕竟是要退回去的礼物,怎能容许出现新的瑕疵……

    大冬日的,宋义额上渗出滴滴冷汗。

    毓珠一见宋义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恨不得扒了那六个小厮的皮。

    动静很快传开,泰和堂里跑出来好几个人。三太太魏氏尤为紧张,带着莹珠步履匆匆地赶过来,忐忑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闵氏磕磕巴巴地说:“三嫂,坏了,坏了!”

    魏氏双眸大睁,下意识地看向屏风。

    “我的天!”

    她哀嚎一声,身子摇摇欲坠,惊得要晕了过去。众人忙上前搀扶,你安慰一句我劝一句,魏氏方才稳住情绪,愁眉苦脸地望向宋义,问道:“你要不要快去衙门走一趟?”

    宋义心里却是明白的,这座屏风算是送不回去了。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毓珠。

    毓珠极力克制住火气,平静地点了点头。

    半会,屏风重新抬进了泰和堂。

    正房前,六个小厮并排跪在地上,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休息起来的卢老太太唉声叹气地坐在炕沿儿。

    魏氏半跪在脚踏上抹眼泪,自责地说:“都怪媳妇瞎了眼,挑了几个没用的狗奴才……”说着已是声泪俱下,“老太太,您罚我骂我吧……”

    毓珠冷眼瞧着。

    究竟是真的自责、还是做戏一场?

    卢允栋自言自语地道:“好端端的,路上也没有雪,怎会莫名其妙地滑跤?”

    毓珠冷冷地说:“平日懒散惯了,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养着这些狗奴才还有何用?”

    莹珠语意讥诮,嘲讽道:“二姐姐平日文文弱弱的,手段倒是不一般的狠辣。齐王殿下送来寿礼,原本是件大喜事,要是为此弄出人命,祖母这寿日也过的不舒服。再说大伯母有孕在身,府里不宜打打杀杀,不吉利。”

    毓珠纤眉一扬,“姐姐有说要他们的命吗?难道妹妹想要他们的命?”

    莹珠急声辩驳,“我要他们的命作甚?是你非要送回去,要不是你折腾来折腾去,屏风怎么会摔坏?”

    魏氏瞪向她,斥责道:“莹姐儿,怎么这样和姐姐说话?”

    莹珠不甘地闭上嘴,委屈地哽咽起来。

    卢老太太沉默半会,终于开口发话:“暂时将那几个奴才关到后院,等老大回来了再处置。至于这屏风,悄悄寻几个匠人来,看看能否修补得完美无缺。”

    魏氏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心里却在偷笑。

    即便寻来高明的匠人,待修补完好也是明天后天的事。退还礼物也不是没讲究的,过了当天再退,那算是什么事啊。

    傍晚时分,卢府后院响起一阵阵鞭笞声。

    刑妈妈看完热闹,立即回到三房,呵呵笑道:“太太,您放心,没人把实话吐出来。”

    魏氏斜倚着靠枕,闻言得意地笑了笑,“谅他们也不敢说实话。”

    莹珠捧着手炉,心有余悸地道:“娘亲这招走得也太险了,虽说把屏风留下来了,可万一那几个奴才没掌握好分寸,可就不止是磕磕碰碰的问题了。”

    魏氏挑眉一笑,“母亲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说着端起粉彩牡丹花开富贵的茶杯,小抿一口,“对了,你准备送给老太太的抹额可绣好了?”

    莹珠笑吟吟地吩咐道:“红莺,快把那条貂绒仙鹿贺寿抹额拿来。”说毕伸手推一推魏氏,“娘亲,您赏我一颗合浦南珠吧。抹额上若不缀珍贵的珠玉,可就流于寻常,吸引不了大家的目光了。”

    魏氏嗔她一眼,“就知道你要讹娘的东西。”说完命人去取。

    莹珠趴在魏氏臂弯,撒娇道:“娘亲,可是您说要我借此机会在宾客面前露脸的。不就是一颗合浦南珠嘛,将来女儿要是嫁进高门,您就等着收礼收到手软吧。”

    这条抹额她从入冬时便着手开始绣了,选的是上等的貂鼠绒,用金线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鹿,再以四颗黑色玛瑙珠作仙鹿的眼睛,汪汪如水,流动着丝丝光芒,要比绣出来的眼睛更加生动传神。

    魏氏看着刑妈妈笑道:“瞧瞧,可真是女大不中留,也不害臊。”

    刑妈妈恭维道:“三小姐心灵手巧,人长得更是漂亮,谁见了不喜欢,不过缺一个露脸的时机罢了。”

    莹珠受用的听了,嫣红的唇角微微扬起,急切地期盼着祖母寿辰的到来。

    刑妈妈念及一事,问道:“太太,大太太和二小姐那边,还叫人盯着吗?”

    魏氏和莹珠双双皱眉。

    “盯?还怎么盯?”魏氏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毓姐儿现在大了,比她那病秧子继母精多了,上回拿季嬷嬷说事,把我的手脚捆得死死的,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了!”

    莹珠亦愤愤道:“母亲忙着主持中馈,还得分神照料大伯母的胎,将来大伯母顺利生产了,母亲也就得了个尽本分的名。而万一出了好歹,母亲便成了卢家的罪人,还不知要被怎么埋怨数落呢。”

    刑妈妈微微眯眼,安抚道:“太太小姐别生气,依老奴看呐,大太太那身子骨,八成捱不到生产那一天。随便一个小病小灾她都抗不住,更何况如今还怀着孩子。咱们太太只管她吃进肚子里的干净,只管她吃的都是补益的东西,可她要是自个身子弱,吹风受了凉,那可就和太太没关系了。”

    魏氏眼睛一亮,“妈妈说的对,徐氏那药罐子,不用我们出手,自己都保不住胎,生来就是个没福气的。”

    老爷卢景洪说过,卢家很有可能于今上在位时复爵,要是大房始终无子,到时候就会在三房、四房过继一个。

    而四房一家子,一个比一个愚钝,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成为她的对手。而且老太太向来最疼爱三儿子,自个又是老太太的嫡亲侄女,老太太也不会不向着他们三房的。

    最后,这爵位就落在了自家的桐哥儿身上。

    魏氏忍不住掩帕发笑,心情愉悦极了。

    红莺很快取了抹额来,并笑道:“方才在路上,听大房的下人说,大老爷气得不轻,这会儿正在干发脾气呢。”

    莹珠鄙夷地说:“大伯父和二姐就是矫情,总爱拿腔作势端姿态。”

    魏氏冷笑道:“你大伯父就爱搞这一套,不然怎么叫人觉得他淡泊名利呢。”

    哪像自家爷们,天生一根筋,一点花样也不会玩,老实的叫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