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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红叶山庄的中院正堂中,秋长天正在痛心不已地斥问莫美娘。
寿辰之日,出了这种事情,南宫一家人自是不好再留,已经告辞离开。
而赵骏麟因为父亲和妹妹都都没走,他不能离开,且又不好旁观秋长天处理私事,他只好找了庄丁带路,向风墨竹休息的院子找来,路上正好遇上江飞和楚莹一行,于是三人一起回中院正堂。
江飞的两个随从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揪着莫美娘,把刀搁在她脖子上,不许任何人靠近!
话说,就算是为奴为仆,人家也一样是有思想有操守的,他们不仅仅是要对江郎君尽忠,就算是路人甲路人乙,他们也认为这种恶毒的女人坚决不能放过!
所以秋长天依旧只能隔着距离审问莫美娘,他作为红叶山庄的庄主,自是不可能与两个小小的仆从争执或者动手。
江飞三人走进院子中的时候,就听见莫美娘声嘶力竭地大骂秋长天“卑鄙无耻下流下贱……”还有“……活该断子绝孙!”
随即听见莫美娘一声惨叫!
江飞立刻冲进了屋内,就看见秋长天的剑还插在莫美娘的胸口!
江飞立刻眼睛就红了,飞身上前,一脚就揣在了秋长天的胸口,秋长天正情绪失控中,猝不及防,被江飞踹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跌坐在地,胸前雪白的衣衫上赫然一个脚印!
江飞这一脚踹得很重,秋长天撑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飞恨意不减,骂道:“老东西!你凭什么让她死的这么容易!你凭什么!”
说着还要上前,继续踢他,却被赵骏麟和楚莹拉住了,但旋即被江飞掀开了,继续向秋长天扑过去,赵骏麟情急之下,只好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以至于两个人都跌在地上,一个死命挣扎欲摆脱,一个死命去摁住他,在地上翻滚不休。
楚家兄妹虽然理解江飞这种不能手刃仇人的痛苦。可是也知道,不管江飞多么不愿意承认,秋长天都是他的嫡亲祖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秋长天动手!
楚莹看到两人在地上厮打纠缠都快急哭了,又见秋长天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跑上前去扶住他道:“秋庄主,你快点起来,快点想办法啊!”
秋长天木然地在楚莹的搀扶下站起来,却似乎站都站不稳,犹如风中之烛。望着那地上的两人,目光连焦距都没有,哪里还能想办法?
正在这时,秋枫雪奔了进来,他去吩咐了管家熬药后。就急急来此,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一团乱。
秋枫雪看着地上神情如疯如狂的江飞,一咬牙,蹲下身,抬手一掌劈在了他后颈,江飞顿时晕了过去。
楚莹没想到秋枫雪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这样的,惊叫一声扑过来。扶起人事不省的江飞,惊怒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秋枫雪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他晕过去了!他情绪太激动,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小莹!”
楚莹还想说什么,却被赵骏麟打断了。
赵骏麟从地上爬起来。一面理着凌乱的衣衫,一面提醒楚莹道:“这样最好,让他睡上一觉!难道你要他像风郎君那样子吐血么?”
一想起风墨竹吐血不止的样子,楚莹立刻吓住了,忙点头不已。
赵骏麟俯身抱起江飞。对秋枫雪道:“我带他去给我父亲看看!”
秋枫雪点点头。
于是楚家兄妹离开了此处,往风墨竹休息的院子走去。
秋枫雪则走向他的祖父秋长天,而秋长天此时已似一个没有灵魂,衰老残败的木傀儡,叫他没反应,搀住他,他就木然地抬足随着往前走。
秋枫雪只好把他搀回他自己的居处,让秋长天贴身老仆服侍他睡下,然后又让人去熬安神的药汤
莫美娘的尸体还在厅堂中,他吩咐了两个庄丁去中院把她的尸体拖出去,远远地找个乱葬岗埋了,但是决不允许在栖霞山区域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秋枫雪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和他父母的死有没有关系!
其实他也很想,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砍成一万段,或者曝尸荒野,甚至把她扔去喂狗喂狼,可是他做不出来!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去跟一具尸体过不去!
炎炎夏日,江南的骄阳如火,秋枫雪站在*辣的太阳地里,依旧感觉如同站在昆仑山的雪峰上,一样的寒冷,一样的孤独。
只是在昆仑山的时候,他还有期盼,他可以期盼着回江南,回到红叶山庄,然后见到那张甜美的笑颜。
其实红叶山庄本是静寂无声地存在于红尘之外,他每天一个人孤独地练剑,沉默而又有规律地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除了聆听祖父教诲,询问剑道,他甚至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那个胖胖的小女孩突然闯入,用她银铃一样的声音,嚣张地打破了红叶山庄的静寂。她对红叶山庄很是新奇,然后又将无数的新奇带给他,同时也搅乱了他沉默而又有规律的生活。
然后他便有了期盼,那个女孩每年秋天,漫山红遍的时候就会来栖霞山住上数日,有时三五天,有时*天,后来她会想办法住上十天。她会天天跑来看他练剑,还会想办法把他拖出红叶山庄,然后将马缰绳塞到他手里,把他带到金陵城内的集市上。
她的栖霞山庄在山南,与红叶山庄只一峰之隔。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可以期盼的人或者事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改变,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寒冷和孤寂。
他本能地握紧了腰中的长剑,或许,他只剩下他的剑。
唯有他的剑可以不离不弃地陪着他。
风墨竹没有昏迷很久就醒了,药汤正好熬好,他喝了药汤后又睡了过去,楚暮涛给他开的药方中有安神助眠的药物。
而江飞醒来之后,也不喝药,自顾往中院走去。楚莹和赵骏麟又不放心,便跟在后面,江飞来到中院发现这里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莫美娘的尸体也早已运走,江飞在院子中呆立了一会,就带着两个仆从离开了红叶山庄。
楚莹还不放心想跟着,却被赵骏麟拉住了,将她带回了客院。
客院小花厅中,聂青青和一羽居士楚暮涛低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而吴翩翩却负着手,微闭着眼睛,站在院子中间的太阳地里。
楚莹不由惊讶问道:“郡主姐姐,你干吗?”
“晒太阳!”
楚莹抽了一口气:“这太阳这么大。晒着很热、很烫的啊!”
“我喜欢!”吴翩翩答道,眼皮都没撩。
楚莹撞了个没趣,只能一面扭头惊悚地看着吴翩翩在夏天的炎炎烈日下晒太阳,一面走进了凉爽的屋内。
她进门就要问聂青青,而吴翩翩就在门外院子中。聂青青自然不愿意她七问八问,也太特么丢人了!于是便在楚莹开口前,道:“大概郡主练的武功就是这样的,需要晒太阳!”
楚莹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便去屏风后瞧了一眼风墨竹,然后又给自己和哥哥倒茶喝,而后又去缠着老爹问风墨竹得的什么病。
聂青青其实也对吴翩翩的行为很惊异。她一直悄悄注意着她的动静,可是,吴翩翩真的就是在晒太阳!似乎她很需要热能的样子,额头上连汗珠都没有!
一人白衣如雪走进了院子,纤尘不染的白衣在明亮的阳光下如冰雪一样有些刺眼,聂青青眯起了眼睛。是秋枫雪。
秋枫雪走进院子,看见吴翩翩正在院子中站着,脚步顿住,看着院中的那个人,长眉修眼。轮廓清丽,菱唇紧抿,显出几分冷冽。
从前的甜美的笑颜早已消失在岁月尘土中,或者那原本就是一场梦而已。
秋枫雪敛了心绪走到了她面前,抬手将叠着的一块薄绢递给了她。
吴翩翩接过,垂眸看见了透过薄绢的墨字,不用打开也知道是,墨香浓郁,自然是秋枫雪刚刚写的。
吴翩翩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一声谢,张开嘴,却道不出,蓦然间眼泪汹涌而出,不受控制,也没有征兆地,汩汩流淌。
秋枫雪抬手就要去拭,但是堪堪抬起,又放了下去。
然后吴翩翩就走了出去。
秋枫雪看着她的背影,依旧挺直,走得平稳缓慢,从后面看,丝毫看不出来,她在流泪。
聂青青在屋里偷偷注意着,她看到秋枫雪进来后递给给了吴翩翩一样东西,以她聪明机灵的脑袋立刻猜出是,然后她就看见吴翩翩走出了小院。
而秋枫雪在阳光下站了好一会儿,也走出了小院。
聂青青立刻脚不受控制地往外走,而楚莹正缠着他老爹问七问八,赵骏麟在一旁听得炯炯有神,都没注意她。
聂青青知道她这样很不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聂青青远远地跟着,秋枫雪的白衣在阳光下就如一道闪亮的路标。
秋枫雪顺着小径,走进了山庄后面丰茂葱郁的枫林中。
聂青青潜入枫林,保持着与他相同的方向。
而后,眼前一亮,林中有好大一片的空地,还有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空地很平整,稀稀疏疏的小草贴着地皮生长,杂着些许星星点点的小野花。
秋枫雪就站在空地中央,笔直如松,一动也不动。
可是,吴翩翩呢?
聂青青伏在山石后,四处寻找,吴翩翩就在秋枫雪的前面,最多不超过百步的距离,可是现在她的人呢?
秋枫雪一个人站在那儿干嘛?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