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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飘过,一条轻烟似的黑影出现在院子里,头上罩着黑纱幕离,缓缓走过来,衣袂飘动之间,纯黑的丝袍上隐隐的有花纹在阳光下变幻不定。
“你很闲?”
“不闲!”明明是男子的声音,却柔的像眼前飘落的花瓣,“郡主才带着小蝶姑娘出去,那个人就跟来了,我想那人现在已经在巷子口了!”
“你跟来是怕我镇不住他吗?”
“哈哈哈!”那人仰头笑了,幕离飘动,露出黑纱下的一缕银色的发丝,“既然郡主说了把那老怪物送给我,我当然得来看看货色!”
吴翩翩扭头吩咐道:“传令下去,暗卫都不动,让人进来!”
没有人出现领命,也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她的命令已经传到了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黑衣人接住一朵飘落的梨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身体又似失去了重量,飘到屋角,也消失了!
偌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两株高大的梨树,就只梨树之间负手而立的吴翩翩。
极度的安静中似乎西斜的太阳光芒都黯淡了些。
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一身粗糙的黑色布衣,头上裹着黑巾,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剑,却有着一张白森森狰狞的鬼脸,血红的唇!
院子里似乎变得阴冷起来,随着这人一步一步走到院子中间,阴冷越来越甚!
树上的落花在飘零之际,也似乎避开了这个人身体周围!
花树下,似乎只有吴翩翩身体周围的风还是柔暖的,落花飞舞,衣衫随风轻轻飘动,青丝微扬,气息似乎与春风与飞花溶为了一体。
鬼脸人走到吴翩翩面前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拔出了剑,漆黑的剑,没有一丝光泽,照射在剑上的阳光似乎也被它给吞噬了。
突然间黑剑化成了一团乌云,朝吴翩翩当头罩了下来,又似吞噬一切的黑洞,带着幽冥地狱的诅咒与暴戾!
一道青莹莹的剑光掠过,似黑夜里的流星,划开了浓黑!
浓墨一样的乌云突然消失,依旧是一柄剑,剑尖前、方才吴翩翩站立之处已无人,一缕长发悠悠飘落!
鬼脸人的身侧,吴翩翩手执一柄剑,剑尖搁在了他的颈项畔,粗糙的黑色衣物衬得那剑就如阳光下的一泓春水。
受剑气的激荡,纷纷扬扬的梨花花瓣如雪般漫天飘落!
漫天飞花中,屋角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充满了伤感与遗憾:“郡主,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
鬼脸人悚然一惊,回头望去,哪怕扭头之际剑尖划开了他的肌肤。
在这个内外几层的大宅院里,他知道有许多暗卫,他并不在意那些暗卫,可是刚才这个人就在这个小院子中,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黑色的丝袍,黑纱幕离,那人缓缓的走来,脚步轻柔得似乎怕踩坏了地上的落花。
“老怪物,你现在是我的了!”那人轻笑道,语气甚是轻柔,话却嚣张至极。
吴翩翩收回长剑,剑光一闪,消失在腰间。
地狱冤魂剑上官无安没有动,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两个强过他的妖孽!
“凭什么?”
“就凭你跑到这儿来向我拔剑,却又技不如人!所以现在你的命是我的!”吴翩翩又坐回雪白的席榻上,给自己斟了一杯梨花酒。
“我来找小虫儿!”
“那你就应该好好求我!而不是拔剑!”
“你待她并不好!”
“我对她好不好,你凭什么置喙?”
“我是他父亲!”
吴翩翩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你是她父亲吗?”
“不知道!”上官无安原本挺直的肩背显得佝偻起来,“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我要见她!”
“去把小蝶叫来!”
“是!”院子口立刻出现了一个青衣侍卫,领命而去。
上官无安惊讶了一下,倒没想到吴翩翩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青衣侍卫很快回转,“禀报郡主,小蝶姑娘出去了!”
吴翩翩眉头皱了一下,“你明天来吧!”
“不,我可以等!”
“你想见小蝶,就得按我说的做!”吴翩翩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还是说,你觉得你这一身打扮很好看?”
上官无安怔了一下,低下了一直昂着的头。
“跟我走吧!”另外一个妖孽出声道,隔着黑纱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他带着上官无安走到院子门口,又幽幽叹息了一句:“郡主,你若是男子该多好!”
“滚!”吴翩翩如是回答。
——
花夜被关了一天一夜,终于从小屋里被人带了出来。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三顿饭有人送,还有人喂饭,因为他手被捆着。
但他被极度恶心到了,那个喂饭的女人,一个非常胖的女人,每次喂饭都要捏他鼻子,夸他鼻子长得好看,弄得他胃里面极度翻腾!
但他还不能骂,他不是不想骂,他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就骂了,结果那女人说打是亲骂是爱!差一点他就被那个胖女人抱住了!
第二顿,他绝食,结果那女人扑上来要亲他!太惊悚了!虽然他躲的快,但是那血盆大口还是在他肩膀上留下了口水印!
于是第三顿饭,他吃的很乖,结果还是被那胖女人摸了几把脸!
花夜被带到了一个精致而又华美的花厅中。
雪白的席榻上,安南侯张昭兰惬意靠在隐几上,笑意盈盈。
原来是这个卑鄙小人!
但是鉴于对张昭兰的恶劣程度的了解,鉴于他现在被绑着,花夜忍了,默默的没出声。
张昭兰拍拍手,一个俏丽的丫鬟拿来了一面镜子,放到花夜的面前。
花夜还是柳依依的扮相,但是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现在已经花的不成样子,就像一张从泥地里捡起来的布娃娃的脸。
花夜咬牙切齿的看了张昭兰一眼,继续忍耐!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我记得从前我就说了一句你长得像女孩子,你就拿着棍子追得我满山跑!怎么现在居然要装扮成女孩子了?”张昭兰用极其鄙夷不屑的口气问道。
那是张昭兰心中永远的痛: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吓哭过,唯一的,除了那一次,当他终于从花夜的棍子下逃脱的时候,抱着英明神武的吴王叔叔的大腿哭了个稀里哗啦!
但是更过分的是花夜居然也大哭起来,哭的比他还委屈比他还伤心!
胖乎乎的小童吴翩翩坐在花幺幺的腿上,同情的望着他,而后又同情的望着花夜,最后竟然奶声奶气的“咯咯”笑了起来!
然后花夜那个不靠谱的娘亲,花幺幺居然也笑了起来!
而吴王则淡定地、温柔地拉开了他抱着他腿的小手,摸摸他的头,表示了一下安慰就离开,自己去换衣裳去了!
于是就剩下两个小男孩在那里哭的撕心裂肺,以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一旁咯咯笑的乐不可支。
那副诡异的场景,张昭兰一想起来就深深以为耻!
看着花夜现在一副死死忍耐的样子,他心里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