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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功赎罪?”
听二牛说完,我眼皮‘噔’地跳了一下。
再看地上趴着的女掌柜不知道何时偷偷抬起了头,额头已经磕出个红血印。
她抬眼小心打量着跪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二牛,不知道寻思到了啥,低低地叹了口气,又抬眼小心瞥向我,见我正面无表情地回视她,惊地瞪圆了眼,迅速低下头,重新匍匐到地上去了。
“要不是二牛当年被仇恨蒙了双眼也不至于信了豫王爷,他许了给二牛全村报仇,后来,二牛听说皖晴姑娘和史可法一起跌进山谷生死不知,二牛懊恼不已,再后来,二牛发觉豫王爷是真心为姑娘好,才又抖着胆子抱走了寒雨小主子,二牛知错了...”二牛跪在地上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
我皱起眉,想问个清楚。
这时候孟大侠猛地瞪向二牛,质问道:“当年我家史将军坠谷是你干的好事?!”像怒斥又像在质问,孟大侠脸上没有好颜色。
我知道孟大侠极听史可法的话,却不知这都老远之前的事了,还惹得他这般怨怒。
二牛听见旁边有人质问他,侧头朝一旁站着的孟大侠看过去,他脸上隔着面具所以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他没说话,一会儿就转过头来,他刚刚有对我道歉,但对史可法?...
“寒雨小主子,是...?”
我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扶手,刚刚又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我不自觉地问了句。
二牛困惑地抬头看我,“寒雨小主子是姑娘的女儿...”
一言激情千层浪,我心底荡起不知是何滋味的涟漪。
“我的...?”
嘴巴张成了‘哦’,我茫然不知所措!刚刚扣着扶手的手猛然收紧,此时我心中各种复杂,似乎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涌进脑子,无忧、多铎、史可法、多尔衮哪些我见过的,我忘记的人一时间竟在我脑海穿成线,清晰而混乱的人物关系图惊的我合不拢下巴,然后就在我万分复杂得情绪里,又一丝小小的叫‘庆幸’的东西莫莫名地搔动着我的心。
我不知自己在庆幸什么,这种情绪也是一闪即过,我更关心二牛口中‘我的女儿。’毕竟,那是我的女儿!
“姑娘您真的不记得她了?”二牛又一次怀疑我之前说过的自己记忆混乱的话。
我点头,“寒雨现在在哪?”
出口‘寒雨’两个字竟那般陌生,我心口闷闷的,想到那个连相貌都记不得的小孩,自愧配不起‘娘亲’两个字,唉~
“皖晴姑娘派二牛出来经营铺子的时候,孩子还在睿王爷的军营中,这会儿...?”二牛皱眉,他以为我知道,但贸然地提起却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他试着回忆起来。
我记得自己‘大病一场’,再醒来后就没见过孩子,也没人跟我提起,甚至连身边寸步不离的馨儿也没提过,还有就是以前的自己,他们也像一至封了口似的。
那时候跟着无忧在那个院子里,偶尔赖着他问到以前的自己,他也但笑不语,我还悻悻地想,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很不讨人喜欢,或者做了什么错事?总之,无忧说让我慢慢想,那我就花一辈子时间慢慢想,反正有他陪着怎么都好!
可,现在不同了。
听二牛说到孩子,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即使以前自己嫁过人,但那人不管不顾也无半分喜欢我,而我又失了记忆找了个更关心爱护我的好男人,那便勉强说的过去,可现在呢?无端冒出来一个孩子,听二牛话的意思,那孩子是豫王爷的,那他怎么会不管不顾我?还有多尔衮,怎么会任由我跟着无忧,难道他这个做大伯的也不怕让人捡了笑话?
我不解,越来越不解。
孟大侠似乎也听出了不对劲,不再瞪着二牛,反而担忧地看向我。
“孩子在哪?”我又问了一遍,话音凌厉,不由自主地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被唬了一跳。
“二牛愿为姑娘打听。”二牛垂下头,刚刚他说了将功赎罪,他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我脸色稍稍缓和,再看二牛,他仍垂着头,他身后的女掌柜一动不动的跪着,可我已经丝毫也没再戏谑她的心思了,倒是这么大的丑闻都被她听了去,我心里一狠,眼神一冷,一瞬间的杀意又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冲动的时候,会骂人,会动手,甚至还想杀人,想见血,想碰血,想用血的腥冲开我心头的怒。
我看着孟大侠,我想知道他如何看待刚刚听到的事情,如果是在以前,或者说在昨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问,郑大侠这件事你怎么看?
但现在,我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于是我踌躇地看向他。
见孟大侠没有往日出主意地心思,我有点失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之间就不在是相依为命的主仆关系了么?
我心中嗤笑又苦涩,想来是他之前知道的太少,误认为我是他们史将军的人了,现在他犹豫了吧?
“十天,给你十天让我见到她。”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给二牛下命令,我不知道这样的命令是不是过于为难人了,我探究地寻找二牛眼神里的一丝不赞同,但没有。
他抬头无比坚定地看着我,恭敬道:“二牛定不辱命。”
(其实,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也未尝把二牛当仆人看,那时候我总是以为替他报仇,也算替自己还了心愿,所以他跟在我身边,地位身份都很尴尬,再后来,我身边有了几个死士,二牛才渐渐融入到他们中间去,成了我的仆,也许正是从那时候起,他才信了多铎吧?
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当我记忆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难免对现在发生的事感慨一番,那个一路跟着我从长衫堡村出来的憨小伙,历练了怎样的打磨历练才变成现在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呢?)
二牛收到命令,见我没有恼他的意思心也跟着稍稍放松些,可一想到我现在是失忆,万一想起来会不会再责罚他不由又紧张起来,但,他总归是个男人,责罚一顿给主子出出气没啥大不了的,他这么想着就又放松了。
我看着他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模样,心里莫名,知道他在想事情,但窥人隐私总不是好事,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能力掌控他们,所以蛰伏很必要,我道:“你先给我找个住处吧,铺子的事可以过些日子再说。”
这是我给二牛下的第二道命令。
“你们也起来吧,以后见到我不要跪啊跪啊的,我见不惯。”我搔着耳边落下的一缕发,“还有啊,给孟大侠找一身衣服。”
孟大侠闻言,脸刷一下红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装束实在不配这场合,他身旁站起来的二牛虽不及他魁梧,但那一身的华贵直让他心虚。
二牛忙招呼他身后跪弯了腿,连站着都不利索的女掌柜,“姑娘交代的事,你照做。”
那掌柜忙点头哈腰,道:“是,是。”
“还不滚。”二牛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句。
她这才猫着腰退了出去,腿还是一瘸一拐的不利索着。
我盯着她的背,目光颇冷,这会儿我们说了很多话,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知道太多的人不好,尤其是她这种势利小人,但每当我动了杀意,我都会被自己惊的手心发凉。
我看向二牛,他亦是瞅了眼退出来的掌柜,然后慢慢收回眼却不经意与我装个正着,他连忙低下头,但那一瞬间我们互相眼中的冰凉都在对方心中惊起了无数细浪。
孟大侠把马车停在‘美妆店’的门口,那车上还装着裹着刘贵妃的席子,露在外面的双脚不知又引来多少人议论,幸在目前没有官府,这群人也见惯了战争和饥荒,对于尸体一事,除了觉得晦气,也没闹出多大事儿。
和二牛说了一下刘贵妃和那个寺庙的事,他劝我不要参与,先不说这件事成了能分多少好处,单看刘贵妃能入得那个寺庙就觉不简单,要是有人故意杀了她必然图她什么,而她已经近中年,又无钱财,最后就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她知道了太多秘密!
二牛边分析着边看向我,他现在是个商人,自损八百伤人一千的事他不做。
我听着也是这么个理儿,但不知怎么和孟大侠说,毕竟他心眼耿直,沟通明白比较困难。
刘贵妃的尸体存了三天,又泡过水,皮肤渐渐起了软,味道也跟着发出来,孟大侠再不愿也没法强留,只好由着二牛吩咐人买了一口金丝檀木棺材给埋了。
二牛见刘贵妃这也算风光下葬了,全了他当初的诺言,对着她的坟叩了几叩,此时便过去了。
女掌柜当晚跌下楼梯摔死了。
这件事情听起来有点离奇,我盯了二牛一会儿,但那张黄铜面具下见不着丝毫情绪。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末了道了声:“谢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