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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几天过去,就在流言传出了无数个版本,让人已经没兴趣再去钻研的实话,流言中的男主角——蒙动,回来了。
“啧啧啧,那叫一落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逃难回来呢。”已经晋升为茶行管事的虎子闲着没事儿又溜到了春字号里,嘿嘿笑着跟春心描述蒙动刚进城时的惨样。
蒙动足足在城外拖了十几天才回来,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次究竟给春心添了多大的麻烦,但他同时也忍不住对春寻咬牙切齿——你让我在外面待几天,行,我本来也这么打算的,可你把钱全都带走,只留给我十来个铜板是闹哪样!
无奈之下,蒙动只好在被赶下车的小镇里做了几天苦力才算是没饿死。估摸着春心回家的风波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他这才辞了工往回赶,可哪料想刚一进城门就被人认出来了。
“哎呦喂,这不是蒙少爷吗!”
他认得那小子,城西张大户的宝贝儿子,向王家提亲不成反倒恨上了他。
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昭告了所有人,传说中那位拐了姑娘或者说呗姑娘勾引了私奔走的蒙少爷回来了。
“听说你拐了一个姑娘家跑了,怎么自个儿回来了,那姑娘呢?”张少爷可是难得能逮到奚落蒙动的机会,不好好利用起来岂不是傻了,“瞧瞧,瞧瞧你这一身,不会是在外面过不下去把人家姑娘给卖了吧?”
蒙动只是淡笑着看了他一眼,略有些不解的说道:“张少爷何出此言?在下前些日子外出查货出了些意外,不得已如此狼狈回来,何来拐带女子之说?”
饶是这般落拓,可跟张少爷站在一起,却仍是天差地别。
这个认知不仅出自旁人眼中,甚至连张少爷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只能更不爽了。
“蒙少爷,你这么说可就没劲儿了,谁不知道你拐了一个姓春的小姑娘跑出去了啊?”张少爷怪笑道,“人家良家少女就这么被你给祸害了,如今你自己一人回来算什么?”
蒙动更加茫然,皱着眉摇头道:“你是说春字号的春姑娘么?我为何要拐她?张少爷,事关女子名誉,不可随意诋毁啊。等,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春姑娘出事了?不见了?”
要论演戏,蒙动绝壁是一把好手,不然他也不会在充当春心最佳损友跟春心互相吐槽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响当当的翩翩温润公子招牌了。
张少爷还要再接再厉,却被旁人的议论给分走了神。
“人家春掌柜早就回来了,春字号都开门七八天了!”
“可不是,听说人家是跟哥哥去京城亲戚家报喜了,她家新添了一个小子,大大的喜事儿呢。”
“我说怎么回事呢,怪不得一连这么多天都不见人。”
旁边的跟班小心的凑到自家主子跟前低声嘀咕道:“少爷,你先前得罪了知府的公子,老爷不是罚你不许出门么,听说那个姓春的小丫头早十来天前就回来了。”
张少爷的嘴歪了歪,狠狠踹了自己小厮一脚:“就你知道!”踹完,他又对蒙动呲了呲牙,“看来是小弟误会了,那蒙少爷还是快些回家休息一下吧,瞧这一身,跟逃难似的。”能看见姓蒙的这么狼狈的回来,也够乐呵一天了,哼哼。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蒙动微微一笑,对于张少爷话里的恶意毫无反应。
等到蒙动走远,旁人的议论又让张少爷气歪了嘴。
人家说,瞧瞧,这才是正儿八经有规矩的公子哥儿呢,就算穿的破点,样子狼狈点,那一身气度就不一样。
跟谁不一样?还用说呢,旁边还站着一个显然不是一路人的公子哥儿呢。
对此,蒙动相当满意,他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让人发现他一身狼狈的回来,没想到正好撞上一个挑刺儿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唔,再加上那丫头的手段,要不了几天,估计大部分人都该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了吧。对于春心推波助澜的本事,蒙动那是一点都不怀疑。恩,等过个两天,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再去一趟春字号吧。
避嫌?他要是真因为这个从此躲着那丫头的话,反倒让人觉得这里头真有什么不对劲了。
虎子嘲讽够了,摆正脸色敲了敲春心的脑袋问道:“话说回来,你也半大不小的了,估计以你这脸皮直接问你你也不会不好意思,就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条件,我也好帮你寻摸寻摸。”
“寻摸?”春心睁大了眼睛,脸蛋一点一点的红起来,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哼哼唧唧的说,“虎子哥,人家还是小姑娘,你说这个太直接啦……”
虎子拉长了脸:“死丫头,别给我装这鬼样,天天跟人说虎鞭的好处的人好意思么?”
春心撇了撇嘴:“偶尔让我害羞一回不行啊?”
“少来,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别跟我说你真就看上了蒙家少爷,那蒙家里头斗得你死我活的,你一个小丫头还是少掺和的好。”说到蒙家,虎子很不爽,那个蒙少爷的姨母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自己外甥找不着就赖到别人头上,差点坏了小春的名声,到现在都还有人偷偷嘀咕呢。
“知道知道,本来也没那打算啊,蒙动就是我好哥们,你会跟你好哥们成亲么?”
“什么好哥们,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跟个男子称兄道弟的,没那打算就小心点,省的被人给坑了。”虎子再次白了春心一眼,左右扫了一眼,顺手抓起一瓶刚摆上柜的感冒药道,“正好这两天有点伤风,先拿走了。”
就知道八卦是顺道,蹭药才是主要,春心没好气的冲着虎子的背影喊道:“我会给你记账的!”
喊完,她不由得摇头苦笑,怎么都这么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呢,难道就这么想把她给嫁出去么?嘉禾啊嘉禾,你可得加把劲了,否则我这边很可能会被逼上花轿啊。
可是,他们到底要忙多久才算完?要是两三年的还好说,要是二三十年呢?无奈的挠了挠头,春心反省,老哥没走的时候,她该先问一下老哥的,反正现在几乎可以判定尊杀楼的行动跟老哥他们的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愁眉苦脸的干嘛呢?”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春心抬头看过去,有些不确定的指着门口那个清秀少年,小声问:“复……守疆?”是这个名字吧,她记得当初是随着复开疆的名字叫的。
“记性还不错嘛。”复守疆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来,然后格外嫌弃的将店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儿,没好气的说,“就这么一间小铺子,关门算了。”
“喂,我的生意要你插嘴?你来干嘛?”
听完复守疆的话,春心无语了。
按照复守疆那夹杂着不爽的抱怨的解释,她大概明白这小子是奉命来保护自己的,因为不确定林家会不会对她下杀手,所以春寻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就求到了罗幽兰罗大楼主那里,然后罗大楼主看在刚添了小外甥的份上,很给自己妹夫面子的将这小子给空降了过来。
“其实,我想不至于吧……当初回来以后什么事儿都没有啊。”春心挠挠头,不确定的说,“当然,那时候店里一直有人,嘉禾走了还有何谐在。”
她更明白的是,不是不至于,而是很有可能。当初林哲或许会因为她乖乖的回了利州做生意,而出于某种无聊的愧疚放过她,可她这次却跑去远北管闲事儿,这很难不让林哲再次提起戒心。要是林哲再打听打听,推理推理,发现她来后军备官就被换掉,原来的……
诶,等等,要是林哲因为这个起了杀心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林哲跟这次假药事件脱不了关系?要不然的话,她查假药关林哲鸟毛事儿啊。
可是,不能确定啊。
“喂,你发什么呆呢?”见春心说着说着就哑声了,复守疆沉着脸往旁边椅子上一坐,不客气的抓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飞快的说道,“我只负责看着你不出事儿就行,你自己惹麻烦可别找我。”
“都多少年了,到现在还记恨当初的一件衣裳,至于嘛。”春心撇了撇嘴,“大不了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几身新的。”混账步飞,洁癖那么强烈,把你的旧衣裳丢我一件不就行了,非要去抢这小子的。
复守疆一扭头,没好气的说:“我偏就记着那一件,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最好老实点别惹麻烦,我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那有人来砍我,你还看着不管不成?”春心斜着眼瞅着复守疆。
“你就这么招人恨?”
“谁让我是个正气凛然的好人呢,好人通常都很招坏人恨的知不知道?”春心敲了敲桌面,着重说明,“所以,恨我的基本上都是坏人。”
春心究竟是不是正气凛然的好人,好人是不是都很招坏人恨,这谁也说不准,不过她确实是挺招人恨的,这一点不假。
比如,隔壁肖家。
春家最近可真是喜气洋洋啊,一个白嫩嫩的大胖小子搁在家里,刘氏那是走路都带风,张嘴必说“我那孙儿”。旁人也就罢了,添丁进口谁不高兴?邻居们诸如赵氏啊,街对面的王大娘啊,没事儿就喜欢凑到春家去谈天说地看孩子。
可他们越是兴高采烈,肖家就越是恨。
他们家被春家的那个死丫头给弄断根了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