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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当日。
一些村民已经提前几天前往留尼城观看庆典。甚至有人长途跋涉,前往里昂参观壮美的大教堂。谢瓦利埃人则有的前往巴黎朝见总主教。
他们吃干粮,睡草窠,筚路蓝缕,与疲劳与危险抗争。到了城市,他们只能窝在平民区,蜷缩在城根下,大街边,或者屎尿遍地的狭窄小径。时不时的还有某个兄弟会的人来驱逐他们,把他们当成乞丐从这里赶到那里。
但当主教身披长袍现身于城中最宽阔的街道,各种宗教人物、杂耍艺人、舞者、乐器演奏人纷纷跟随,浩浩荡荡地游行于城市中时,一切的困苦跟等待都不算什么了。
凯瑟琳还听说,在谢瓦利埃有一对老夫妇仅有的二十头羊跟一件泥瓦房,踏上了前往罗马城的旅途。他们燃烧最后的生命,只为了瞥一眼三重圣冠在太阳下的反光。
是否值得只有他们自己有资格评判。对凯瑟琳而言,舒舒服服呆在家里,祝愿他们一路顺风是最合她心意的。
无数的人往城市涌,不等于乡下就被抛弃在欢庆之外。
清晨,珍妮跟其他和她同龄的孩子聚集到教堂工地前点燃蜡烛,然后高举已经圣化的烛火跑回各自的家中。孩童的欢笑洒遍纽芬的每一个角落,开启这换了而混乱的一天。找兔子是孩子们的专属活动,滚复活节蛋则老少咸宜。百合花的清香令人迷醉,全村人的圣诗大合唱虽然跑调但仍然蔚为壮观。
凯瑟琳惊讶地发现,这些每天除了刨地就是刨地的农民们原来有不少人都身怀才艺。鸟腿骨做的笛子,吟游诗人的七弦琴,还有小提琴跟打击鼓,每一件都有人能用它演奏最动听的乐曲。
最常见的还是舞蹈。白天就有人跳舞,而伴随太阳西斜,真正的高|潮也缓缓拉开帷幕。全村人聚在一起,用烤全羊、腌肉、跟奶酪塞满肚皮之后,大家点燃一堆又一堆的篝火,手拉手围着火堆边唱边跳。跳累了,就围坐在火堆前,边喝边聊,边聊边喝,时不时地哈哈大笑,彼此拥抱。
凯瑟琳也喝了不少酒。穿越前的她滴酒不沾,到这里白捡了具喝酒喝到大的身体,好歹也得了点酒量。但只要不会被渴死,她基本不会喝。可是今天,她先是跟苏珊罗宾去观战速勒求比赛,猜错了获胜队伍被灌下一大杯麦酒,然后跟女伴们去跳舞跳到大汗淋漓,用酒缓解口渴,接着在跟家人一同进餐,用葡萄酒干杯,饭后又坐在河边跟认识的人闲谈,边喝边聊,天黑了还被工匠们以感谢每天为他们准备饭食为由拉去热闹,酒又少不了。等到后来,她既不用人劝更不用人灌,自动自觉地拿起酒杯从酒桶里舀了。
一个工匠讲述他在加入工匠队之前短暂的杂耍生涯。故事进展到某个伯爵把他当猴子戏耍,伯爵夫人却爱上了他。“‘不!’我严词拒绝。‘夫人,我不能带你私奔。我虽然身材矮小,但我的灵魂堪比骑士之剑!’”那工匠慷慨激昂,但下一秒就在撕扯胸前的衣襟,“只有上帝知道我内心的苦楚!她长得多么美,身段看上去又是多么的柔软!想到不能亲吻她,我的心都要被泪水淹没!”
“那女人跪倒在我的脚边,向我哭诉。”工匠夹细喉咙,拿腔拿调地模仿女人的音色,“‘哦,先生,你是我的明光!带我走吧,不然我会死的!’”
“‘呸!’我不得不咒骂她,好让她死心,‘上帝明鉴,我当然是你的明光!凡是有把的都是你的明光!’”
那工匠忽然起立,好像在从门缝往里窥探:“忽然,门外来了人,正是我们那光辉的伯爵老爷!”他瘫软在地,惶恐地朝某个隐形的人物下跪,“伯爵老爷会用我给他的奴才们做例子!我相信,如果老爷杀了我,或者把我扒光扔到房顶上,他那个一直在偷吃他淡奶油的女仆肯定会就此收手。所以我赶紧跪了下来,只求能留下一命。可我回头一看,”他真的回头看,“你们猜怎么着?那蠢女人还傻站在那儿,扣子还解开着,那片用来引诱我的胸脯——乖乖,真是雪白!——还像在喂奶似的敞着呢!”
所有男人们哈哈大笑,或者吹口哨起哄。凯瑟琳现在是只要有人笑就跟着笑,于是也乐得前仰后合。有人朝她敬酒,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没酒了。凯瑟琳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酒桶的方向走。当她为了舀酒把整个脑袋都塞到酒桶里头的时候,忽然有人把她拦腰抱走了。
“啊——神父先生——”她趴在神父的肩膀上蹬腿,“放——我下来——嘛!”
神父回答她:“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啊——不要啦——!!”凯瑟琳头摇得跟拨楞鼓似的,脚蹬得更厉害了,“那个……那个谁来着?啊无所谓啦!他故事没——讲完,我要听——!!”
河岸距离村庄距离不近。她闹腾得太厉害,神父扛不住她,只得放她下来拉着她走。谁知道她力气大得像头牛,真搞不清谁拉谁。
神父抓住她肩膀,好不容易让她停住。凯瑟琳睁开又粘上,路也不看抬腿往前走,一脚踩在神父脚上。
神父“哎呦”一声,把想趁机溜走的凯瑟琳再次逮住,正色道:“他胡说八道的!那个伯爵夫人不是在他脚边哭么,什么时候又站起来了!”
“嘿嘿嘿,你听得还真仔细哎!”
“我……”神父无语中。
世界好小好小,一头是河岸边篝火热烈,另一头是村庄中灯光温暖。凯瑟琳跟神父身处光与热间连线的中点,独享微凉静谧的月夜。
神父轻声问:“凯瑟琳?”
“嗯?”凯瑟琳大喇喇仰着头,呲牙笑,“没错,我是。”
你当然是了。
神父看着凯瑟琳,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抬起。可他想起自己的身份,手又再度放下。
然而凯瑟琳却觉得,神父的脸被阴影笼罩,黑乎乎的一团很没意思。于是虽然醉眼朦胧,她的视线仍然兴致盎然地追逐河岸边跳跃的火苗。而火光倒映在凯瑟琳眼中,仿佛碧湖中飞舞的火鸟,愈发明亮,愈发辉煌……
神父终于决心,双手伸向凯瑟琳的脸庞。
凯瑟琳陡然睁大眼睛。
她弯腰跪倒在地,吐得稀里哗啦。
神父忙给她拍背,嘴上埋怨她没事喝这么多,但心里却也在困惑:凯瑟琳怎么好像肚子突然挨了谁一拳似的?
凯瑟琳猛地伸出一只胳膊,疯了一样胡乱挥舞。指尖击中了神父的头发,顺势抓住了他的衣服,力气大得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火!”
凯瑟琳嗓子沙哑。
源源不断地上涌的呕吐物几乎呛死她,可她依然奋力张大嘴巴。“火!”
“火?”神父问,“什么火?”
凯瑟琳却推开他,手脚并用向家的方向连滚带爬。“珍妮!!”
火中的珍妮!
濒死的家人,火中的妹妹!
神父甩甩脑袋,从吓呆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快步赶上去。但在他拉住少女之前,凯瑟琳如同突然没电的人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神父抱起凯瑟琳,摇了两下没摇醒。无奈神父只得尽量把她尽量弄干净。至于她到底发哪门子的疯,还是等她睡醒了再问吧。
忽然,神父打了个寒战。
难道……她知道了那件事情?!
不可能啊,那件事……应该还没有发生,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吗?!
神父抱紧了怀中的少女。没过多久,当他抱着凯瑟琳往管家的房子去的时候,神色已经不见半点异常。
十三岁的身体并不沉重。没过多久他们便通过面向河岸的栅栏后门进入村庄,然后回到了家,成功地吓了凯瑟琳母亲一跳。
“工匠拉她聊天,一不小心酒喝多了。”神父轻声解释。亨利跟珍妮疯跑了一天,此刻累得睡着了。
母亲不满地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了条抹布把凯瑟琳身上沾的呕吐物擦干净,然后把她安排进被窝。
姑娘都喝成这个样子,到现在都没回来的丈夫能什么样?母亲累了,不想再想了。
神父贴心地把凯瑟琳搬弄成侧卧的姿势,免得她夜间再吐把自己呛死,然后拉着凯瑟琳的母亲到屋子的深处。
“夫人。”神父小声耳语,“您跟管家先生之前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是吗?!”紧张的母亲竭力压抑音量,唯恐被外人或者孩子们听见,“结果如何?!”
神父想起刚才凯瑟琳的癫狂表现,认真地回答:“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以我对主虔诚的信仰为担保,凯瑟琳绝不会是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