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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沉吟片刻道:“我想到一人可验,此人验尸堪比宋慈。”
“何人?”温祁冉与苏幕同时问道。
季长歌不着痕迹地看了温祁冉一眼,心中诧异道,难道他不知温七娘会验尸?适才在县衙时,温祁冉的表现就让他心生疑惑,但上次看温七娘不像一个初次验尸的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温七娘一直瞒着她父亲这件事?
“季大人?”温祁冉锐利地目光扫过季长歌的脸庞。
季长歌收回心神:“不过那人颇为神秘,但凡验尸必不以真面目示人。”
温祁冉与苏幕皆为一愣,一个仵作何苦如此故作神秘?
季长歌接着道:“许是怕名声太响,十里八乡都来找他验尸,这才以黑布遮面,且从不许人从旁观看。”
“温大人,你怎么看?”苏幕看着温祁冉道。
温祁冉沉吟道:“律法规定,县官必须亲自验尸……从来没有开过仵作独自验尸的先例,恐怕不妥。”
季长歌别有深意地看了苏幕一眼,嘴角圈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苏幕一听,脸色顿时更加白了几分,暗自忖道,要是没人来验这尸体,那岂不是要他亲手……再看看那泛着绿泡泡的尸体,我们的苏大人再次冲出去吐了起来。
季长歌哑然看着苏幕冲了出去,而温祁冉则叹了口气。
“温大人可有熟识的仵作?”季长歌平静问道。
温祁冉摇了摇头,他熟悉的也只是刑部的几名仵作,那几名仵作常年忙碌不堪,再说以他此时的身份,恐怕“请”那几名仵作,排队就要排到几个月后。
“也罢,就依了他吧,劳烦季大人代为邀请。”
苏幕面色微红走了进来,听见温祁冉终于松了口,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吓得他腿都软了,验尸?比让他追求杏花楼满脸麻子的肥**还恶心!
“如此甚好,甚好。”苏幕微笑道,接着道:“那这里就交给季大人与温大人了,本官带聂捕头去询问口供。”
聂捕头微笑道:“卑职也正有此意。”
苏幕很满意聂捕头机智过人的回答。
……
下午,久候在义庄的温祁冉,终于等到了季长歌,以后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里面的神秘人从轿子里面走了下来,手中提着一个同样用黑布罩着的箱子,宽大的黑袍看不出身材,一顶帷帽从头遮到面部,手中套着一副羊皮手套,温祁冉心中甚是不以为然,他在刑部这么多年,稍微有点名气的仵作他都听说过,却从未听过这样一位神秘人士,连解剖都不让旁人观看的,怕是装神弄鬼想从中捞点油水罢了,事后,连个踪迹都寻不到,不知道这季长歌是从何处找来这么个人的。
那人看见温祁冉,只躬了躬身,并未出声。
温祁冉眉头微微一皱,心道,难道还是个哑巴?
“温大人,我们开始吧。”季长歌道。
温祁冉:“全凭季大人做主。”
季长歌指着放置在屋子中央的尸体道:“可以开始了。”
那人点点头,附身打量了一下尸体。
温祁冉诧异,他似乎记得季长歌说此人验尸时不许旁人围观,刚想着,便发现几名衙役竖起了一座屏风,把季长歌与那黑袍人与外界阻隔开来。
温璟摘下帷帽,这身黑袍和帷帽快把她蒸熟了,她真想连袍子一起脱了,汗液黏着衣服的感觉,她好久没体验过了,再看看旁边气定神闲摇着折扇的宁小公爷,温璟眉毛跳了两下,她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答应某人的提议,把自己裹成木乃伊似得大老远跑来验尸,当然,她可不是干好事不留名的人,况且这原本便是邗江县衙的事,她权且当做帮父亲的忙。
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要是在现代有防毒面具,可以很大程度的减少臭味,但这是条件简陋的古代,温璟只能用一条毛巾掩住口鼻,不仅仅是因为异味,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口中依然含了几片生姜。
这具女尸整体看起来非常惊悚,眼球凸出,舌头伸了出来,身上衣物已然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因为腐败气体充满了体内,导致尸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且皮肤呈现黑绿色,触手处黏腻不堪,温璟用纱布小心翼翼擦拭着尸体表面,但尸体表面高度腐烂,表皮无可避免的擦破。
温璟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尸体表面检验不出伤痕,需解剖。”
季长歌看完点点头,然后把纸上的内容对着外面的温祁冉念了一遍。
温祁冉听完后依然面无表情,如此敷衍的说辞,那样的尸体,恐怕解剖完依然是检验不住伤痕,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说这具尸体是溺死的。
温璟用剪刀剪去死者的衣物,然后拿起手术刀,慢慢切开尸体的胸腹腔,手术刀刚下去,只听见“噗”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温璟迅速捂住口鼻,而季长歌一听声音有异,连忙挡到温璟身前,然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这股恶臭比方才还臭几分。
温璟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看着挡在身前的颀长身躯,突然有点无措,片刻,她用手拽了拽季长歌的衣服,又指了指尸体。
季长歌看了看尸体,发现原本鼓鼓的肚子已然瘪了下去,像气球被戳破一般,不禁略显尴尬,干咳了两声再次退到了一旁,他方才以为诈尸了……
温璟用手术刀继续切开尸体的腹部,气管与肺部都已经高度腐烂,无法判断是否为溺死,温璟切开胃部,发现里面十分干燥,没有积液,难道不是溺死的?
季长歌看着温璟死死盯着某个切开的部位一动不动,问道:“可有发现?”
温璟在纸上写道:“胃中干燥无水,不是溺死。”
继续拿起剪刀剪开死者的肠子,温璟发现其中尚有未消化的食物,食物刚刚进入十二指肠,这说明死者吃完后没多久,便死了,食物没来得及进入胃部,滞留在了十二指肠内。
季长歌看着温璟拿着剪刀全神贯注的样子,仿佛眼前摆着的不是一具十分惊悚的尸体,而是一副未完成的绣品,如若不是他知道黑布下的是一个女儿身,他断然不会相信一个女儿家,面对恐怖如斯的尸体,竟然能够如此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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