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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微微蹙眉,听黑影的笑声透着调笑,却为何如此熟悉?安然本来耳力也不差,且虽然不愿承认,但上次留下的“遗憾”早已成了她心头的一块病。
“鸡鸣狗盗客,夜黑风高时?”安然眼光中透露出一丝试探,竟是上次自己为斩情丝,跟敖瑶佳上演苦肉计时碰到的那个躲在暗处调笑自己的家伙?
“啧啧——”那家伙却是大言不惭,“想不到,姑娘一直将在下放在心中……”难得的是,上次见面也是如此月黑风高,而且这个家伙也是如此臭屁。
安然微扬起下颌,挑了挑眉毛,“阁下上次钻树丛偷听,这次趴车底又是所谓何事?”苏澄听此话两人竟然原本就是冤家,眉头皱起,长剑一动,月下白光一闪,直刺那黑影。
黑影身随剑躲,跨开一步,叹了口气,“当真是知道太多不好,不好——”斜眼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苏澄,嗤笑道,“姑娘说笑了,倒是在下佩服姑娘好手段,这手下能人如此之多,身后‘追逐’之人如此之众,当真让人艳羡。”
羡就羡呗,还“艳羡”——!那口吻,酸酸的说不出的暧昧,听得安然和苏澄都是一地鸡皮疙瘩。安然听他一语双关,这‘追逐’别指了对自己倾心的敖瑶佳和此次为玉琴而来的黑衣人,顿时面色不善,“哦?这么说阁下也是‘追逐’自己之人喽?”
见苏澄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安然回以目光表示不必客气。果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即便是真正的安清妍已死,但是安然占据的身体还保留这份默契,一眼投去两人便互通了心意。
“呵呵,姑娘,恐怕误解了在下,”那黑影侧耳倾听着,眼光一动,却十分笃定安然不会把他怎样,嘴角扬起的笑透露出一种惯有的对自己判断的自信,“姑娘的敌人另有其人。”
安然见他神色一变,也将注意力分散开来,遂听见远远有一行人马逼近的声音,声势不小,并未收敛,仔细听之下并不难辨认,虽然离着还有段距离。习武之人讲求心神合一,耳力也不一般,苏澄也微微蹙眉,看向安然。
安然一笑,让他牵着走还得了,“我是官,你是贼,来的是官是贼,都是我占上风。”自己此言非虚,蓝权英的奏折一递,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安御倌人,即便有人再有非议,自己也是吃皇家饭的人了,这要算起来,自己也算是国家公务员了。
那黑影却是眉毛一挑,“姑娘说的是,不过——”他这一句不过故意抻着,听那远远的一行人马渐渐逼近,一片火把照红了远处一小片天空,“不过,姑娘身边可是有两个钦犯,而且,姑娘怎知这一队官爷来抓的是你不是我?”
听他语气,竟似很有把握,安然必定占向他那一边。安然眉梢一挑,却听他继续说,“姑娘,说谎话是不好的,即便是无心的。刚刚姑娘不是说,自己并未拿那玉琴中的东西么?”他跨开一步,暴露在月光下。
虽然两人也算是冤家宿敌了,上次却是两人都“行色匆匆”,安然竟然第一次见到他的阵容。只见此人一身青衣,长眉入鬓,英气中透着一丝儒雅,却并未像安然之前想象的那样长得招人烦,嘴角噙笑,看年岁也不过二十多岁,但眸中却有种安然见过几次的那种居高位者的沉稳和自信。
见安然上下打量,那人手掌一翻,一张锦箔样东西出现他手中,苏澄的眼神便是一变。安然微微蹙眉,却是不明所以,灵光一闪,难道——这就是那些黑衣人们找的那个玉琴中的诏书?安然的眼光就是一冷,眼看越过远处门楼外的火把光亮渐近,马蹄声也更加清晰。今日玉琴风波越闹越大,自己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唯一还活着的人,自己这样明晃晃地投靠了蓝权英,不管真假,又有多少人都等着抓自己的把柄?
“你是那个刺客?”安然皱眉,想到自己躲在赤峰阁外看到的那个逃走的人影,眼光从他手中的那个诏书移向那人的脸问道。
不肯定也不否认,那人微微一笑,“既然今日姑娘高升大喜,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便送我一程如何?”眉梢一挑,说得极为轻巧无赖。
苏澄似乎也在计算在被那巡城将士发现前,将这家伙干掉的几率,眼光一动,冲着安然摇了摇头。安然心中有了数,微一沉吟只能快速下了决心——“你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却不料那家伙这时倒是乖顺起来,作了一揖道,“有劳姑娘——”
他可当真没有说错,安然冷哼一声,安然快速地将车厢内的一片狼藉收拾好,其实在收拾时安然不是没有想过,便留着些迷药,将那家伙骗入马车直接放倒。可是时间紧迫,这家伙的武功也似乎深不可测,安然不知深浅,只恐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然收拾停当,钻了出来,见苏澄也已将马的缰绳重新套好,眼中有抹莫名的阴郁,想来也是不愿跟这个行踪诡秘的家伙扯上关系,“阁下请——”安然一挑眉,指了指车底下。从哪来回哪去,不要以为跟自己套关系,就能登堂入室了。
那家伙却是大摇大摆,抬腿往车里钻,“等会儿那些人说不定会查车下,为恐姑娘不小心把在下卖了,在下还是陪着姑娘的好。”
安然冷哼一声,侧过头去,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竟似战马,恐怕是为防备刺客,特意从军营调派新增的巡城卫队。
“得儿——驾!”一声,鞭子一扬,这边马车也转了起来。安然扶着还在昏迷的玉狐坐在马车的一边,而那家伙却一改之前的刁难戏谑,文字彬彬地坐在另一边。
黑暗中,只余三人的心跳,玉狐处在昏迷心跳声较轻,安然因着处在紧张中心跳嘭嘭,而对方,安然眼光流转向那个家伙,不料那家伙也在看自己,黑暗中慢慢弥漫的一丝尴尬让两人都别过头去。
见安然竟然会露出一丝赧然,似乎未想到这样彪悍的女子也会在与陌生男子相处时露出这样的神态,“咳咳——”那家伙轻咳,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安然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歪着头打量着这家伙,微一沉吟,“你要不换个衣服?”
话一出口,换那家伙耳根泛红起来,眼光一动,“难道在下不适合青色服饰?”
安然一挑眉,呵呵,这家伙似乎——好自恋。“赶紧换!”一个大男人,月黑风高莫名其妙地坐在送清倌回府的马车内,便是那些侍卫不收车底,一看车内也会起疑啊。
“转头——”那家伙从耳根红到头顶。
让安然吃惊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小家子气,想上学时看男生球赛,那些家伙上衣脱地光光也没有这么墨迹,何况古人里面都穿着里衣,还怕自己一个女子看?安然一挑眉。
只是,自己也不是色女,咳咳,好吧,自己虽然也算色女,但是也不会色这么个冤家宿敌。安然侧过头,一面扯出车上预备的换洗服装。清倌外出都需备上换洗的服饰等,以保持其仪态大方的姿态。“快点——”安然听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为装得像,不但要换服装,还得给他涂涂脂粉。
“衣服好小——”那个家伙竟然还抱怨!
安然一怒,一转头抓住那家伙的手臂一扯,似乎太过用力,车内本来就地方小,两人的鼻尖轻轻一碰又很快分开。“那——那个——”安然不是婆妈之人,却也不由得有些口吃,“我给你化妆……”
安然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是在早晨赶车上班路上练出了十八班武艺,比如说,在颠簸的车内快速而稳健地描眉画唇,安然以手带刷,点点刷刷,几下涂抹,反正大黑天的也不要太多的美感。但是安然也是心中有着一定的构想,就照着容嬷嬷那副尊容捯饬这家伙好了。
安然的手指微凉,触碰在那家伙的眼皮上,明显感到那家伙一抖。安然心中急迫,却也顾不上许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嘴前一呵气,这也是以前自己化妆时的习惯,好的化妆品是需要在一定温度下才能发挥最好作用嘛。
安然专心致志,却没发现那家伙的眼神一变,感觉着安然柔软的手指轻轻抹过,他有些迟愣,缓缓移开了眼光。
“好了——!”终于在后面马蹄声追上自己马车的一刻,安然终于大功告成。
借着车外昏暗的光线,安然满意地点点头,自己虽然是照着容嬷嬷给这个家伙画的,却没想到这真是底子好,男人也能气死女人。儒雅的面孔在安然一双巧手妙施下,焕然一变,安然歪着头细细打量,自己这也好歹在大型国际化妆品公司打过工的人,若非这古代化妆品太过low,便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家伙也定能与女子一较高下。
“哷——”马蹄错落,车外火光一亮,“停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