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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纪师师那边约定好正月二十来预订的香水,十八日的时候,李安然便已经都制作好了。
蒸馏法有效地掩盖了她掌心灵泉的秘密,连裴氏都没有发现问题。
当然,蒸馏法本身并不稀奇,灵州城里的胭脂水粉铺用蒸馏法制作花露的也多得是,裴氏自然也好奇,怎么同样的蒸馏法,自家做出来的香水就绝非别家花露可比。
李安然的解释是:她在蒸馏用的水里,添加了独家配方。
为了证实这个独家配方的说法,她还事先灌好了一瓶灵泉,当着裴氏的面,倒入蒸馏用的水中,果然蒸出来的花露,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李氏香水。
如此一来,裴氏便再也没有怀疑了。
二十日早晨,天照旧是阴阴的,像压在人头顶一样,绵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将远处的清山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霭。
清溪村的路都是土路,连日的雨,将路面都泡烂了,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烂泥塘,泥泞不堪。
蕊儿乘坐的马车颠簸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到了李家门外。
“李娘子!”
她下了马车,叩响了柴门。
李安然应声而出。
蕊儿撑着一把油纸伞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绕开院中那些小泥坑。
李安然站在屋门口等着她,说道:“下雨路滑,我还担心你们不能来呢。”
蕊儿走到台阶下,这里有屋檐遮蔽,还算干净。
“小姐与娘子约好今日取货的,我自然得守约前来。”她收起了伞,环顾一眼院中的情形,又略略看了一眼屋里,便看见了堂屋地上那几个木桶木盆,以及不时滴下水滴的屋顶。
她脸上浮起一层担忧,道:“这屋子都漏雨了,苦了娘子。”
李安然倒是很坦然,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堂屋漏雨,内室倒还好。”
蕊儿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晃便消失了,很快换了张笑脸,道:“也罢了,不管如何,这屋子娘子也不会住太久,我今日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子呢。”
李安然正待问,内室的门帘一响,裴氏牵着李墨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是蕊儿姑娘来了呀!”裴氏笑吟吟地跟蕊儿打招呼。
蕊儿便叫了一声“裴妈妈好”。
李墨一只手被裴氏牵着,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蕊儿。
蕊儿见他雪团子一般可爱,一乐,弯下腰正要也跟他打声招呼。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头顶的屋顶,发出了一丝奇怪的支扭声,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给拉了一下。
李安然心头猛地一跳,刚一抬头。
只听轰地一声,堂屋东北角的墙面,就像是被巨人砸了一锤一样,整个墙壁都倾塌了下来。
“啊!”
三声尖叫,李安然、蕊儿和裴氏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这一刻,仿佛是地动山摇,东北角墙壁的倒塌,引得整个屋子都摇晃了一下。
东北角的倒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整个堂屋的屋顶都在往下掉,湿透的茅草成堆成堆地砸下来,瞬间便掩埋了大半个堂屋,将李安然、蕊儿和裴氏、李墨,阻隔在两边。黄泥垒的墙面不结实,还没全塌到地便已经四分五裂,连日的春雨早将墙面浸得湿透,这一倒塌,到处都是飞溅的泥点子。
一大块湿乎乎的黄泥巴正好就溅在李安然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墨儿!奶娘!”
她惊叫起来,满心都是惊恐,顾不得头顶上还在往下砸的茅草,便要往里面扑去。
“娘子小心!”蕊儿猛地扑上去,将李安然压倒在地上,一大捆湿透的茅草就砸在她们身侧。
屋子的倒塌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主要是茅屋本身的材料就很单薄,也万幸这屋子并没有砖石瓦片,不然李安然和蕊儿不知要被砸多少下。
很快,四周的轰鸣便结束了。
跟着蕊儿一起来的驾车的车夫老李,在屋子倒塌的那一刻就惊呆了,此时才跳下车发疯似的冲进来,把满院子的黄泥汤踩得啪啪飞溅。
“蕊儿姑娘!李娘子!”
老李嘶吼着名字,把李安然和蕊儿从黄泥茅草堆里扒拉出来。
“墨儿!墨儿呢!奶娘呢!”
李安然没等站稳,便先担心起李墨和裴氏,方才屋顶砸下来的时候,他们俩可正好站在堂屋中间。
蕊儿和老李自然知道李墨和裴氏对李安然的重要性,也都焦急起来。
“快,快进去看看!”
堂屋进门处已经被倒塌的墙壁和茅草堆成了一个土包,三人手攀脚爬地就要翻过去。
“娘……”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土包那头传来,裴氏和李墨顶着一脑门的泥巴茅草,从狼藉中站起来。
李安然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老李赶紧翻过去,先将李墨抱起托出来,李安然和蕊儿在外面接出去,然后又将裴氏也扶了出来。
等到几人走出堂屋,回头再看,整个堂屋已经几乎完全倒塌了,只剩跟内室相连的那段墙面还屹立着,东边和北边原来墙壁的地方已经夷为平地,南边的墙壁也塌了一半,若不是有大门的门框木架子撑着,只怕也全塌掉了。
屋顶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堂屋便暴露在阴阴的天空之下。
李安然将李墨和裴氏看了个遍,确认他们没有受伤,这才紧紧地抱住他们,哭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裴氏和李墨也是惊魂未定,方才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一样,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当场。
老李一头冷汗道:“幸好这只是个茅屋,若是砖瓦房,可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蕊儿满身都是泥巴,红着眼睛道:“若是砖瓦房,也就不会倒塌了。”
老李点头:“说的是,这茅屋年久失修,黄泥墙禁不住水泡,怪不得会倒塌。”他看了看李安然三人,道,“万幸没伤着人,大家都好好的。”
李安然这才松开裴氏和李墨。
裴氏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这废墟一般的屋子,失声道:“这可怎么办,屋子都塌了,咱们可怎么住啊!”
李安然也满脸都是愁容。
这时候,蕊儿反倒露出了笑容:“娘子、裴妈妈,不必担忧,我今日来,正是要告诉你们,小姐已经在城里替你们找好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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