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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子里一片狼藉,勉强能分辨出似乎有蝎子、蜈蚣、蛇……但都已经一动不动,看样子似乎已经死了很久。
许杏儿刚要把罐子丢开,此时,一个黑影从罐子里猛地窜出,许杏儿吓得双手一抖,把罐子扔了出去,人飞快地后退到许老三身后。
洪云看到罐子被丢开,顿时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开叶氏的手,扑上去接住了罐子,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时候外面有人拍门,成哥儿爹在外面扬声问:“老三,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叫出这么个动静来,吓了我一跳。”
许老三打开院门,让成哥儿爹娘进来,十分抱歉地说:“李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们也吵醒了。我也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儿,洪云这闺女就惨叫起来。”
许杏儿此时还心有余悸,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洪云,声音打颤地说:“那罐子里似乎有什么活物,刚才一下子窜出来,被我抬手扔了出去,她扑上去抱住罐子,应该是被咬了吧?”
成哥儿娘大着胆子上前一看,见洪云趴在地上,脸色有些发青,罐子被她压在身子下面,饶是她胆子大,也不敢随便去碰,扭头问自家男人:“他爹,你来看看这是咋回事儿?”
成哥儿爹上前细看,皱眉道:“这似乎是中了什么毒的样子?”
许杏儿拦着说:“大家都离远点儿吧,也不知道那罐子里是什么东西。爹,咱们还是叫里正来处置吧,还好李叔和婶子过来了,不然到时候咱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许老三心里一紧,知道许杏儿说得不错,也顾不得这会儿是大半夜,点头道:“我这就去请里正过来。”
没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许老三就带着郭里正回来,而且还很细心地连大夫也一道请了回来,进门道:“您二位过来看看吧,不过可得小心着。”
郭里正从柴火垛里抽出根柴火,小心地推着洪云把她翻过来。
“啊!”几个人都发出短促地惊呼。
只见洪云脸色青黑,口唇发紫,而最吓人的,是她的右手虎口出处,趴着一只黑黝黝的大蜘蛛,肚子足有个栗子大小,正在微微鼓动,八条毛茸茸的腿耸立在肚子两侧,看得人寒毛直竖,生怕它会跳起来再咬向别人。
大夫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还有点儿困倦的神情,如今也一下子格外清醒起来,不敢凑上前去,只好离着老远打量一番,推测道:“看这蜘蛛的样子应该是毒蜘蛛,我上山采药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平时也在一些书中看到过介绍和画像,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这种蜘蛛吃小虫子什么的,正常情况下不会主动咬人的,而且即便是被这种毒蜘蛛咬了,最多也就是伤处红肿什么的,应该也不会让人脸色铁青昏迷不醒啊……”
许杏儿在仓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翻出一个小篓子,是以前许老三编了给她捞鱼玩儿用的,后来就丢在仓房里没再用过。她又找了根粗长的棍子,把篓子紧紧地捆在棍子上,拿出去准备把蜘蛛抓住。
许老三赶紧接过棍子,让许杏儿不要上前,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是打鼓,壮着胆子上前,看准机会,把蜘蛛从洪云的手背拨开,飞快地扣在篓子里,双手紧紧地按住棍子,把蜘蛛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毒蜘蛛找到缝隙跑掉。
大夫赶紧上前把洪云拖到旁边,翻开眼皮看了看,又搭了一下脉,面色凝重地说:“中毒不浅,得赶紧把她抬到我家去,用针控制住毒的扩散,然后才能看下一步怎么治疗。”
郭里正让成哥儿爹娘帮着大夫把洪云抬回去,自己留下问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说得不清不楚的,现在谁来给我详细说说?”
许杏儿正满院子乱转,想找个平薄的东西,好能从篓子口插进去,把蜘蛛关在里面,总不能让许老三一直这样按着不能松手吧?
听到郭里正的话,她赶紧说:“我晚上正睡觉呢,听见包子、哦,就是我家新抱回来的小狗在外面叫,我还以为是有黄皮子来偷吃的,或者是闹耗子了什么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洪云在我家院子里,包子咬着她的裤腿,她当时手里就抱着这个罐子。”
许杏儿指着地上已经摔碎的罐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大半夜地在我家院里,但觉得她应该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就上前抓住她,我们两个就撕扯起来,我大声把我爹娘叫醒,结果把隔壁的李叔和婶子也吵醒了。”
郭里正走上前,弯腰细看地上的那一滩东西,也闻到了那股腥臭的味道,抬手掩住口鼻,又找了根树枝,举着灯凑近了拨弄着细看。只见一堆罐子碎片里,勉强能看出蝎子、蛇和蜈蚣的尸体,还有些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秽物。
“这……”郭里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虽然以前也没见到过这种东西,但把蜘蛛、蛇、蝎子、蜈蚣串联起来,正好跟听说过的五毒蛊十分相符。
许杏儿这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薄木板,从篓口和地面的缝隙中插进去,然后用草绳紧紧地捆住,将毒蜘蛛困在了篓子里,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郭里正招呼许老三过去,把地上的碎瓷片和秽物全都撮起来,寻了个破口的坛子装起来,然后表情严肃地说:“好了,今天这件事很是蹊跷,老三,你把这些东西拿着,还有杏儿,一起先去我家再说其他。”
叶氏担心许杏儿的身子,赶紧给她加了件衣裳,又叮嘱她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别自己硬撑着。
许杏儿连声保证,这才被叶氏放行,抱着破坛子跟在许老三身后。
到了郭里正家以后,他并没着急问什么,而是把儿子都叫起来,打发小儿子去大夫家看看情形如何,却让大儿子去请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说是有极其要紧的事儿要找他们商量。
“爹,现在是后半夜,是大家都睡得正熟的时候,现在被人都叫起来,是不是有点儿……”郭老大不知道他爹为啥要这样做,不免劝道,“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半夜的不好都折腾起来吧?”
“让你去叫人,自然是因为遇到了大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郭里正不悦地说。
郭老大心里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出门,敲开村里几户老住户家的门,这几家基本都是祖祖辈辈就在兴源村,多少代人开枝散叶,如今在村里都算得上是大姓,几个老爷子也都是明理的人,所以在村里说话也都很有分量,一旦村里有什么大事,里正也不敢托大地自己处置,都会先去询问几个老爷子的意见,后来渐渐形成惯例,村里的大事都会由里正和他们一同处置解决。
几个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一个个折腾起来也用了不少时候,许老三和许杏儿在里正家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几个老爷子才都到齐坐下。
郭里正先道:“这么晚把您几位折腾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也是没办法,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
“这个我们心里明白,也知道你不是那种没事儿折腾人的,大家既然都到齐了,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孔老爷子说罢,余光从许老三和许杏儿身上扫过,心道,许家前些天刚闹了一回丑事,这次怎么又是他家。
“杏儿,你把东西拿过来放这儿。”郭里正冲许杏儿招招手。
许杏儿把抱着的破罐子放在桌上,顺势就站在旁边没再坐回去,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稀罕,能让郭里正这样如临大敌一般,所以想近距离地凑个热闹。
几个老头眯着眼睛,头对头地看着罐子里的东西,等看明白里面是什么,一个个也都变了脸色。
郭里正开口道:“我年纪轻,只听说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也拿捏不准,所以只好找您几位过来看看,给掌个眼。”
干瘦的冯老头抬手掩口,用力咳嗽了几声,然后慢悠悠地说:“若是没看错,应该是五毒蛊,只不过制蛊的人并不懂蛊,做得不伦不类……”他下了结论之后,又朝坛子里面扫了一圈问,“就这些?没有活物了么?”
“有,有。”许老三赶紧把手里的篓子也放在桌上,提着这么个烫手山芋,简直就是对心脏的考验。
许杏儿解释道:“这里头有一只毒蜘蛛,刚才抓住的。”
冯老头细细地问了蜘蛛的样子,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才开口道:“这人根本不懂制蛊,纯属乱来一气,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也让他弄出个像模像样的东西来。”
孔老爷子是个急脾气,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许老三父女,一边追问道:“这东西是谁做的?现在人在哪里?”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