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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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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堂地方大,前后院距离遥远。

    所以卫长嬴坐着软轿赶到苏鱼荫住的院子里时,沈藏机还没回来。

    “五弟妹怎么了?”下轿进门,见院中下人各安其位,井井有条,不像是出了大事儿的样子,卫长嬴微松了口气,又见苏鱼荫的陪嫁姑姑皮氏迎着自己,忙问道。

    “回三夫人的话,夫人方才觉得不大舒服,这会子先躺下来了。还请三夫人入内室说话。”皮氏这回答跟冰珊在路上说的一模一样——等于没说。

    卫长嬴微皱了下眉,念着她是苏鱼荫跟前的心腹,到底没说什么,淡淡的道:“那么请大夫看过了吗?”

    “回三夫人的话,夫人说只是不大舒服,没必要请大夫了。”皮氏顿了一顿才轻声道。

    本来卫长嬴只是随口一问,以为早就请了,最多是请了寻常大夫来,没去季家请人。这会一听就恼了,站住脚,喝道:“五弟妹说不要请,你们就真的不请了?!”

    皮氏被她骂得讷讷的,道:“回三夫人的话,婢子……”

    “快点打发人去季宅请季神医来!”卫长嬴懒得跟个下人罗嗦,一拂袖子,冷声吩咐!

    “这……”见皮氏还要迟疑,卫长嬴大怒,寒声道:“怎么?怕麻烦?难道五弟妹想请大夫时,皮氏你也是这样的态度,所以五弟妹才说不要请了?”

    这话皮氏哪里敢领,忙朝冰珊使眼色:“冰珊你去吧。”

    卫长嬴又剜了皮氏一眼,才冷着脸进了正房。

    堂上本该有两个小使女看着的,此刻却都被打发了下去。只见内室的门紧紧闭着,到了门前就嗅到一阵安息香的气味。

    安息香是用来助眠、镇静的,卫长嬴就很疑惑苏鱼荫焚这个做什么?现在是白昼,当然苏鱼荫身体不好,白天睡一睡也没人能说什么。问题是她才打发了人去请自己,这会怎么会入睡呢?

    若是为了镇定情绪,卫长嬴心想近来里里外外都没什么事儿啊!苏鱼荫经过这两年的磨砺,也不是当年在邓老夫人的宠溺下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子了,很是存得住事。

    这到底是?

    她带着疑惑看皮氏叩开了门,与里头陪着苏鱼荫的另一名心腹大使女雪珊一起请她入内。

    内室里帐幕低垂,充斥着浓郁的安息香气。重重帷幕上映出一个端坐桌前的人影。

    卫长嬴还以为这人是使女,结果接下来这人迅速起身,撩起帐子道:“三嫂,您来了!”

    正是苏鱼荫自己——她虽然紧蹙双眉轻咬朱唇,但行动如常精神尚可,怎么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卫长嬴一头雾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鱼荫想说什么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怜梅和怜菊。

    卫长嬴皱着眉吩咐使女出去,而雪珊与皮氏也跟着一起退下。

    室中只剩妯娌两个了,卫长嬴以为苏鱼荫该好好说话了,结果苏鱼荫见门关了,二话不说就往她跟前一跪,颤抖着声音道:“三嫂千万帮我这一次!”

    卫长嬴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俯身去扶:“五弟妹你这是做什

    么?”

    “三嫂我求求您了,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苏鱼荫紧紧扯着她的衣襟,一面说话一面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先起来说话——你到底怎么了?”卫长嬴还第一次看到苏鱼荫这样惶恐,如坠五重云里,又是担心又是疑惑,“你要我帮你,你总该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罢?难道是族里?但你何必怕他们?究竟怎么回事?你起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她伸手握住苏鱼荫的手,惊讶的发现苏鱼荫整个人都在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这个弟媳可不是胆小的人,只看她在闺阁里那几年跟胞姐苏鱼飞、表妹沈藏凝的胡闹就晓得了,这两年跟族里明争暗斗下来,更是处事果决。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我……我有身子了!”苏鱼荫被她硬拉到桌畔绣凳上坐下,卫长嬴又反客为主的斟了一盏玫瑰露给她,好说歹说的她才开了口,但这一开口,卫长嬴差点把手里的银壶摔了出去!

    她几乎魂飞魄散的问:“你……你疯了?!”

    不待苏鱼荫开口解释,卫长嬴已经又是惊恐又是愤然的道,“你跟五弟是嫡亲的表妹,论起来也是青梅竹马。母亲又素来疼你——你要是不喜欢五弟,早些说,两家长辈难道还会委屈了你吗?五弟虽然从前贪玩些,但打从你进门,可叫你受过气?就连从前旁人送他的两个美姬,都在你过门前被母亲打发了!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的事儿你叫我怎么帮你!”

    苏鱼荫本来也是羞愧万分,举袖遮面,嘤嘤哭泣。听了这番话却被她吓呆了,连哭也顾不上了,急得涨红了脸道:“三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我怎么会做下不守妇道的事情!”她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又是尴尬又是难过的道,“这孩子……就是夫君的啊!”

    “五弟……”卫长嬴听了她这话才冷静了点——她会一听苏鱼荫说有了身孕就怀疑苏鱼荫红杏出墙也是有缘故的,因为自从她回到西凉以来,苏鱼荫就把这管家之权交了给她,这前后院出入,卫长嬴自然心里有数。

    沈藏机跟沈藏锋一样,偶尔会找妻子说说话,但都是青天白日的坐一坐,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卫长嬴当然想不到他身上去了。

    此刻她定了定神,沉声问,“但五弟不是没在后头过过夜?你也很少去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多月前,夫君过来说点事情,趁下人不注意,偷偷塞了个纸团在我手里。”苏鱼荫面红耳赤,拿袖子半遮着面,羞惭的道,“后来夫君走了,我就独自进了内室打开……是夫君约我入夜后到附近一所空置的宅子里……相见。那儿的后门夫君已经做了手脚,只需一推就能进去。我……我……我就去了。然后……”

    卫长嬴半晌无言,斩衰一服就要二十七个月,对于年轻夫妇来说委实是一种煎熬。起初的时候因为悲伤于亲者之逝,兴许还想不到这一块儿。但时间久了以后,伤痛渐渐淡去,难免就按捺不住了。

    尤其沈藏机因为年少,从前又一直纨绔。至今也无法承担太多事务,不像沈敛实、沈藏锋那样事务繁忙,论起来他可清闲多

    了。这一清闲,也难怪他要把主意动到这上面来。

    而苏鱼荫年少青春守空闺,既不像嫂子卫长嬴需要总理后院、膝下还有两个儿子要挂心;又不像弟媳霍清泠,身体不太好不说,还要带着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侄女沈舒颜——分给她教诲的大侄女沈舒景是可以出阁的年纪了,又素以温柔懂事体贴孝顺而著称,根本不用她操心,甚至还能给她打下手——跟妯娌比起来,她也算是清闲,撩拨她的又是自己丈夫……

    这事虽然于规矩不合,但以卫长嬴看来,少年夫妻长年能相见而不能相守,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苏鱼荫没有因此怀孕,她这个嫂子知道了也会装糊涂——就这么算了。

    可偏偏苏鱼荫怀孕了!

    如今距离出孝还有三个来月,现在苏鱼荫是一个月的身孕,要是身形上倒能瞒住。问题是,往后孩子生下来的月份可要怎么对?

    孝期同房,这可是大不孝!

    按照这时候的规矩,这事若是捅了出去,别说苏鱼荫跟沈藏机夫妇两个讨不了好,连苏鱼荫此刻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原本这孩子应该是五房的嫡长子或嫡长女,但生在孝期……那就是什么身份都没有!

    沈家绝对不会承认这孩子,即使谁都知道是沈藏机的血脉——比那漠野还不如!

    因为漠野想要恢复沈姓,只需要沈宣和刘氏同意就行。哪怕是现在,沈宣、沈藏厉与刘氏都过世了,沈藏锋这个接任阀主的叔父肯认他,他自己又愿意的话,只要拿出证明他血脉的证据,仍旧可以开祠堂写上他的名字。

    即使族人有意见,到底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孝期所出的子女,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承认。实际上,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承认——这事儿一出,以沈家目前暗流汹涌的局势,沈藏机夫妇被宗谱除名可以说是肯定的了。

    甚至连沈藏锋等人都要受到牵累,而卫长嬴、霍清泠没准都要受到怀疑……

    想到这儿,卫长嬴倒抽一口冷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忽然道:“听皮氏说你觉得不大舒服,却没请大夫来……你是怎么知道你有了身孕的?”

    “这个月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好几天了,但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迟延。”苏鱼荫小心翼翼的道,“所以我虽然心里怀疑,但也盼望是错了。结果今日三嫂打发人送了梅花糕来,送到的时候还热着,我就拿了个吃,不想才咬了一口就吐得昏天地暗……”

    卫长嬴心里凉了几分,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道:“这也不一定就是有身孕吧,兴许是今儿厨子偷懒,收拾得不干净?”上天庇佑!她现在多么盼望是厨房的问题?

    “我身体向来好,三嫂您知道的。”苏鱼荫抬起眼悄悄看她一眼,咬着唇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所以皮姑姑就很担心……皮姑姑是知道……知道那晚的事情的。然后姑姑略懂些医理,打发了其他人,给我把了把脉,就说……十之八.九,是喜脉了……”

    “……”卫长嬴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