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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黄氏一面替卫长嬴梳着发,一面低声责备:“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怎么把姑爷抓成那个样子?”
昨晚他们事毕后,沈藏锋叫人进内室伺候。使女们见着卫长嬴满身吻痕也还罢了,究竟在情理之中,琴歌、艳歌满面通红的替她擦洗净身。
倒是沈藏锋,在卫长嬴不远处让人服侍时,被看见背上、臂上抓痕累累,血迹纵横,仿佛和人交过手一样,把伺候他的吓了一跳,有一个当时就要去翻敷外伤的药膏,只是被沈藏锋喝止了……虽然如此,琴歌、艳歌哪儿还能定得下心?她们匆匆忙忙替卫长嬴擦干了身子,出去之后立刻把事情告诉黄氏,黄氏问清具体伤势后,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会趁近身伺候,自然要说上卫长嬴几句:“亏得姑爷自己说了不要敷药,不然一会敬茶的时候,叫人闻出来,当众一问……大小姐你说说,这新婚夜将夫婿弄得隔日起来就找起了伤药——这,这成何体统?大小姐往后还怎么见这上上下下?”
卫长嬴拨弄着手边一盒胭脂,郁闷的不作声,心里乱七八糟的只觉得做女孩子实在太可怜了——自己不痛吗?
黄氏知道她心里不服,但怕说多了扰了她拜见公婆时的情绪,见她不作声,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提了。手脚利落的替她把长发绾好,叫人将苏夫人赐下的那对血玉对簪取来,小心的插了上去,又饰了几朵珠花。正要退后两步端详,看可还少了什么,已经更衣完毕的沈藏锋却走了过来,笑着道:“这样就很好。”
大小姐什么样子最好看,当然是姑爷说了算。黄氏闻言,忙福了福身:“是!”
卫长嬴正郁闷着,从铜镜看他这么会儿就收拾好了不说,而且一派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倒是自己,虽然沐浴过,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却还要强打精神去拜见合家大小……忍不住在镜子里狠狠瞪了他几眼!
沈藏锋看得分明,眼中掠过一丝戏谑,走到妆台边,拈了一只螺子黛,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看着卫长嬴的双眉,但笑不语。黄氏见他是要亲自为卫长嬴画眉,面露喜色,忙识趣的让开不说,又以目示意其他人也退开些,莫要扰了新婚夫妇的兴致。
卫长嬴只觉肩头一沉,却是沈藏锋借着画眉,将手抚住她肩,不觉眉尖一蹙,因为黄氏等人都在,只咬了咬唇,忍了!不想沈藏锋抚着她肩俯下身来,慢条斯理的拿螺子黛在她眉上轻轻画着,却趁机贴在她耳畔低笑道:“痛得厉害么?你忍忍,敬完茶,咱们回来就歇着。”
“……”听了这话,再感受着他在耳畔吐字如呵的气息,卫长嬴原本莹白若雪的双颊腾得通红!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藏锋又悄声道:“一会我扶你走。”
卫长嬴咬牙片刻,忽然不怀好意的一笑,偏了偏头,小声道:“你背上痛不痛啊?”话像是关心,实则是幸灾乐祸。
“小伤而已。”然而沈藏锋显然心情很不错,根本没有把被抓伤的事儿放在心上,倒是低笑
着安慰她道,“我已督促她们不许外传,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别担心。”
……卫长嬴面无表情的问:“你会用胭脂么?”
这时候沈藏锋已经替她描好了眉,正随手拿了一盒胭脂起来打开,挨挨擦擦的,显然靠着她不想走开。闻言面色一窘,正要张口叫黄氏,一瞥妻子,却笑了,道:“嬴儿双颊自然生晕,色比桃花,还要这胭脂做什么?”顺理成章的把胭脂放回原处。
又说,“嬴儿唇不染自朱,这口脂也没什么好上的。”嗯,妆台上这么多东西,琳琅满目,他还真不知道哪个是口脂。
继续说,“嬴儿姿仪天成,蕊黄斜红也增不了什么颜色,不如就点一点朱砂于眉间。”这些都那么麻烦,他一个男子如何会用?
最后道,“喏,成了,看为夫的手艺如何,还不错罢?”
他看着镜中娇艳若花的卫长嬴,觉得很是满意。
卫长嬴无语的提醒道:“你就描了眉、点了一点朱砂。”口脂、脂粉、蕊黄、斜红、笑靥……一概没用,这就算手艺?而且还不错?难道这厮认为,如今自己这艳丽欲滴的模样儿……都是他帮着打扮出来的?
这是自己本来就生的好看好么!
沈藏锋笑容满面,伸指轻轻掠过她柔嫩的面颊:“我妻天生丽质,何用脂粉玷污?”
看到卫长嬴捏了捏拳,黄氏赶紧上来圆场,催促她去更衣。
穿戴毕,外间早有原本服侍沈藏锋的下人备好了早饭,看得出来特别照顾到卫长嬴的口味,有一半都是凤州那边的菜肴。
卫长嬴注意到沈藏锋这儿使女很少,这会忙前忙后、看着眼生的仅仅两个使女,另外两个都梳了妇人发髻,显然是仆妇了。而且每个都容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媸陋。她知道沈藏锋在家族中颇受重视,暗自思忖许是怕身边使女太过艳丽使他分心,这才故意给了这么两个长相不好的人伺候。
而且这两个使女明显不是什么灵巧的人,做事的时候颇有些怯生生的意思……
看来沈藏锋对下人不怎么在乎?甚至还颇为严厉?
她这儿试图揣测沈藏锋的性情,沈藏锋倒是已经亲手夹了几箸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笑着道:“你看看这厨子可合你口味?”
四周下人看到这一幕,都掩嘴轻笑。黄氏尤其笑容欣慰。
卫长嬴面上一红,敛了心神用起饭来:“都好。”
用过饭,使女捧上水,伺候着两人漱口净手,沈藏锋便道:“咱们现在过去?”
“好!”
出了门才发现,沈家拨给他们住的是一座三进的独门小院,占地不小。夫妇两个起居在第二进,庭中栽种着各色花草,此刻正值郁郁葱葱的时候,东南角上还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边砌着嶙峋的山石,石上爬满薜荔——此外也无暇多看。
从前沈藏锋提到的百
年梧桐木却不见踪影,一直到前头才发现原来是在一进来的庭院里。这第一进的院子比第二进的广阔,百年梧桐树枝繁叶茂的也只遮了大半地儿,却是做了一个演武场,一角还排着梅花桩。有一边的廊下放着兵器架,架上除了几柄刀剑外,空空荡荡的,似乎真正使用的武器并没有放在这儿。
一路上所见下仆大抵是男子,难得几个女仆,也都是年岁已长或容貌平庸。卫长嬴咬了下唇,心想沈家对沈藏锋还真是寄予厚望,竟然管到了这样的地步——因为宋老夫人把卫长风当成命一样看待,然而瑞羽堂卫长风住的流华院里,使女、包括“碧梧”中人,也都是俏丽的。
院外有软轿在等着,身子很是不适的卫长嬴松了口气。
去往上房的沿途,颇有些景致,与凤州风情不同,也许是帝都的特色,也许是西凉那儿的。这时候也没心思细看,待到了上房外落轿,门口下人看见,忙进去禀告,卫长嬴不禁深吸了口气。
正有些忐忑,沈藏锋过来携了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
被一干下人看着,卫长嬴略挣了挣,因他握得紧,也就抿了抿嘴没作声,片刻后下人出来请他们进去,两人便携着手入内——
堂上,沈宣与苏夫人皆着曲裾,正襟危坐,等候着子媳的拜见。
卫长嬴进门这一瞥,只觉公公沈宣相貌威武,顾盼之间目光炯炯,沈藏锋那种眉宇之间锋芒毕露的气质与他很是相象。只是沈宣许是年岁的缘故,已经到了含而不露的地步,锋芒之感倒远不如沈藏锋这样凌厉,只是威严更重。
而婆婆苏夫人是个容貌秀雅的妇人,论年岁也不轻了,看着倒是最多不过三十许,姿色尚存。她神色之间淡淡的,瞧不出来喜怒。
待两人在下人铺上的锦团上恭恭敬敬行过礼,敬上茶,沈宣与苏夫人象征性的呷了一口,各自勉励了几句,虽然谈不上亲热万分,然而也和颜悦色。继而给见面礼——到了这里,沈宣脸色就有点古怪,叫人抬了一对雌雄宝剑出来,抚着颔下长须,沉吟了两息,才对卫长嬴道:“闻说你武艺不错,先前的那柄‘戮胡’剑本是照着男子的臂力打造的,怕是使着不大顺手,是以这次专门从库里挑这对雌雄剑。望你们同心戮力,彼此扶持,能不负此剑!”
卫长嬴忙道:“媳妇遵命!必不敢忘!”
沈宣训诲时,堂上有好几人都似笑非笑,包括苏夫人在内,等到苏夫人给见面礼时,她神色就缓和了许多,笑意盈盈的取了一对翡翠耳坠子出来:“愿你夫妇二人,从此相依相扶,永不相负!”
卫长嬴接下,再次拜谢——这对翡翠坠子打造成凤凰尾羽的样式,暗合了卫长嬴出身于凤州卫氏,而且玉质奇佳,握在手中,犹如握着一把悠悠碧水,光芒柔和而纯粹,莫看坠子大小不过寸许,却是价值连城的物件。
从这一点上,苏夫人不管心里喜欢不喜欢卫长嬴,至少这礼没有轻视她。
苏夫人又吩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去认一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