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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沄淰觉的身后的风忽然停了,她起身往后望,不禁吓了一跳,夺口而出,“怎么是你,面具人?”
她四下观望,见并未有人发现,才放心的仔细去打量面具人。
今日的面具人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那身上低调的黑色竟似比那夜色更深一重,脸上,依旧是那枚薄薄的金丝面具,面具下,那一双温柔倾城的眼神一如从前,淡淡的笑也开始从他静谧的脸上慢慢渲染,最后蔓延至整个脸庞,整个院子,仿若大地回春一般,到处都透着一股温暖。
沄淰被他的笑感染,脸上也情不自禁也带着几分傻笑,她轻轻问道,“你轻易在这里出现,难道,你是宫里人?”
面具人摇摇头,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坛酒递到沄淰面前。
沄淰嘟囔着嘴小声道,“要守夜,不敢多喝。”
面具人闻此,只好将酒放下,动作高雅得很,随后,便与沄淰比肩站着,两人迎风而立,仿若多年的至交好友,彼此毫无一点罅隙。
“你是草原人?”沄淰侧目继续锲而不舍的问,她面子上虽淡定,可是,心里却有一团火,她必须知道这个熟识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他依旧摇头,笑而不答。
“那你是弦王——的人?”沄淰的声音较之前有几分低沉,脸色也有些失望了。
他继续摇头。
“那你到底是谁?看你的身影,不像齐将军,不像刘太师,天下除了这些人,又有谁可以与我推心置腹,那你来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具人嘴角的微笑戛然而已,他看着着实难过的沄淰,戳戳她的肩膀,又指指暖岚殿的屋顶。
沄淰不解的问,“那里可不能去,我被皇上发现没关系,倒是你,命可能就没了。”
面具人的嘴角露出一股自信的笑,他只飞身一转,沄淰便觉得眼前只剩下暗夜和恼人的冷风,再四处探望的时候,只见男子立于殿顶,脚若踏着浮云,头顶一轮明月,似是神仙下凡。
沄淰跟着笑,也跃然殿顶。
男子转身站在沄淰的面前,敞开斗篷为她挡风。
沄淰疑惑的看他,眼中充满不解,心里想着,对我好,又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这人,好奇怪。
男子的眼神静默的看着她,见她似在琢磨什么又琢磨不透的样子,便觉十分有意思,他忽而强抓起她的小手,向黑色的天空中飞奔而去。
沄淰只觉得两脚腾空,未等开口,便已悬身空中,耳边是萧萧无边的秋风,而自己,藏在他的黑色斗篷下面。
“你带我去哪?”沄淰瑟缩在他身边惊恐的问,“一会儿他们叫我,我若不在,蚊子便倒霉了。”
男子不语,自顾自的依旧往前飞,不久,便到了一片火海上方,
沄淰被一团红映红了脸,她仔细看去,才知道,那是何宸为他精心打造的无极宫。
那里火树银花,鎏金粉粹,可是,自己却不喜多看,只随着面具人飞出了皇宫。
男子落地,放下怀中惊魂未定的沄淰,自顾自的往别处走。
“你是想让我走?”
男子回身,笃定的点头。
“谢谢你!”沄淰莞尔一笑,“朝思暮想,连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男子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你是在同情我吗?”沄淰追问。
男子的眼中带着忧伤,轻轻的摇头。
“你为何愿意帮我?”沄淰又问。
男子转过身,不语。
“我会去弦国,你若闷了,就来找我吧,反正你身手那么好,你救了我,我们是不是该做个朋友。”沄淰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来到男子身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男子脸上不知何时没了笑意,又是摇头。
“大恩不言谢!”沄淰笑盈盈的看着男子,“君子之交淡如水,下次见你,一定不醉不归。”
男子看着沄淰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夜色中,低头心碎,他轻轻的摘下面具,原本那双清高绝俗的眼神,便是一暗再暗。
何宸,是你亲手放她走的,不要后悔!天涯海角,她再是不会回来了。
他哀怨的往书房走,书房中,沄淰的画像一直挂在那里,每逢自己想她的时候,便会看上许久,如今她心满意足的走了,自己便也不必挂了。
再推开窗时,窗外已经飘起了初雪,回忆着沄淰本身体寒,又穿得单薄,他想追随而去,可是,又怕再见难舍难分,便也怔怔的看着那雪,一夜不言,记忆中,那个身着一身大红,美丽、稚嫩、却又充满正义之气的女孩,就这样,不会再在自己眼前出现了。
一身墨绿色缎袄的宜人走在被薄雪覆盖的宫中更显的灵气动人,自从她伤好了以后,就随意在院子里溜达着,倒也比灵贵嫔还消遣,她昨夜听说皇上宿在暖岚殿,竟是一夜都无法安歇。
她不断摩挲着手腕处何宸御赐的玉镯,一遍又一遍。
自己本有国色天香之貌,无奈出身卑微,原本以为,皇上立那出身本就高贵,后台众多的沄淰为后也就罢了,自己做她的侍女虽不情不愿,但是,出入总能见到皇上也是不错的。
可是如今,世道反了,主子被降为奴婢,司衣局绣花的小奴婢却被选做贵嫔,宜人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是之前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春河也一夜之间仿若变成枝头的凤凰一般,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一副洋洋得意、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样子,她便更加恼了。
忽然头一疼,抬眼间,灵贵嫔正双目怒瞪着自己,还未等灵贵嫔开口,春河便扇了宜人一个耳光道,“瞎了眼了,一早晨失魂落魄的,急着投胎吗?”
宜人虽年纪不大,却在这宫里出入有几个年头了,从来都是打别人,这次居然被春河教育,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她捂着又辣又疼的脸怒视着春河和一旁的灵贵嫔恭敬道,“见过灵贵嫔,只是皇上传话让奴婢前去书房,想必是有事,所以走得急,请灵贵嫔见谅。”
春河假模假样轻轻抽了一个嘴巴道,“哎呀奴婢该死,竟不知是宜人姐姐,灵贵嫔,快帮春河说几句好话,千万别让宜人姐姐责怪,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剥了春河的皮。”
灵贵嫔脸上虽柔和的笑着,心里却把这个小蹄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以前,自己尚在司衣局的时候,可没少见听下人们说她和皇上那些如影随形、没大没小的好事,把这样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留在宫里,就是给自己挖一个陷阱,如今,自己做了主子,不能给她半点儿机会魅惑皇上。
灵贵嫔拿着一方帕子斜眼对着春河道,“春河,你说宜人是是不是咱们这宫里最美的丫头了?这身段、姿色竟比沄姐姐还要好,所以,是这宫里最会讨皇上开心的人了,今天你吃罪了姑娘,我可拦不住。”
春河眼中一丝惊恐,也不知道灵贵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接话,只叉开话题说,“春河只觉得灵贵嫔生得好看。”
灵贵嫔迎着初升的日头娇媚的一笑,明明知道春河这是在拍马屁,却丝毫不在意,只看着在一旁被干晾着的宜人,因狠狠挫了她的锐气而偷偷高兴。
笑了半天,许是得意够了,才无比亲昵的拉过宜人的手,神秘兮兮的贴在宜人耳畔道,“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不过,我是皇上的人,自不会让皇上心仪的丫头吃亏,等回头,我求皇上赐姑娘一个大礼,往后,咱们姐妹两个有的是机会在一起闲聊,到时,我这个姐姐再给妹妹赔不是了。”
宜人初听这些,竟以为是听错了,虽舒了口气,但还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往御书房去了。
宜人已在书房外徘徊守了很久,却迟迟不见皇上出来,眼看就到了正午用膳十分,宜人瞥着同在门外守候的张德海公公道,“张公公,是不是该传膳了。”
张公公面露难色道,“我伺候皇上这么久了,难道还能连传膳的时辰都记错吗。”他有端量着一会儿蚊子,意外的说,“你这脸怎么了,被谁打的,都肿得那么高了!皇上一会让看”
张公公左顾右盼,见无人,才贴着宜人的耳边说,“龙颜大怒了,朝堂之上诸事不顺,琅邪王一死,几个侄子明争暗斗,皇上决定派兵镇压,可朝堂上的人对此也分成几派,一来二去,皇上竟不知要选谁做主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还有一件又失龙颜的事情,发往菓洛的赈灾银两到了半路被生死门给截住了,咱们连人带钱,损失惨重啊!你说,谁能不急呦。”
两人正犯愁之际,就见灵贵嫔打远处悠哉而来,她如今是这宫中的女主人,当然该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张公公和宜人远远的就毕恭毕敬的打千做福。
灵贵嫔非但当做没看见,居然妄加指责的大呼小叫道,“张公公,沄姐姐不见了,找了一个早晨,皇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蚊子那嘴也撬不开,你快说说,可怎么办?我把皇上御赐我的人儿弄丢了,这可是大事,这不,亲自来向皇上谢罪来了,还劳烦公公进去通报!”
张公公小跑来到灵贵嫔面前,面露难色道,“灵贵嫔啊,可不敢大声吵闹啊,皇上今儿个心情不好,恐怕这会儿,不能见你。”
灵贵嫔一向恃宠而骄,不悦的看着张公公道,“皇上是最喜欢听我跟哥哥小时候放牛逐马打疯狗的事情了,每次都百听不厌,这会儿心情不好,我更得去说上一遍逗他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