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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死寂,眼前漆黑得看不到一丝光明,没有了马夫的陪伴,温安越走心也越沉,在经历了刚才那番不明却惊心动魄的战斗之后,她的身体早已筋疲力尽,但是,精神却高度紧张!
沙漠中竟然比皇宫还要可怕,每一个意外都能导致自己丢了性命!她回忆着刚才那一幕,心都要蹦了出来,深深的后怕着。
她一手狠狠的抓住红玉剑,另一手狠狠的拎着骨灰盒,如今,黑暗中的她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眼神却还是警惕往四周规律的搜索着。
她竖着耳朵,狠狠的抓着剑,既然上天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境,索性就坦荡一些,她清了清嗓子,足下顿了顿,回头看那些马匪并未跟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由于惊恐,刚开始,温安并未觉察出沙漠的寒冷无比,相反,她的内衣早已被汗水浸湿,走了这么老远,才觉得一身寒冷。
恰逢时运不济,天上又突然下起瓢泼大雨,这偌大的沙漠中似乎也没有躲避之地,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的温安伤心的蹲在地上隐忍的哭了起来。
忽而想起自己坚强的母妃,她抹了抹泪,今生今世,自己不要再做懦弱无能的人!
弦王的手下说,骑马约摸半天,如今自己步行,大概一天,就应该到了。
黑暗中的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裹紧衣服,扬起眉头,挺胸抬头、大步流星的背起骨灰往印象中的西北方向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雨不一会儿便停了,东方渐渐亮了起来,温安一度紧张恐怖的心此刻也算安稳了下来,困意随之而来,占领了她理智的头脑,朦胧中的她虽使劲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划过!!!
营帐!!!炊烟!!!哇!!!到了!!!
几百米外,白色的营帐错落有致的驻扎在金色的沙漠上,营帐旁边飘浮着几缕青色的炊烟,温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干燥的沙土中,她仿佛能闻到一股饭香,咕噜咕噜,肚子便开始叫个不停。
温安心底浮上一阵欣喜,顾不得脚上的水泡,竭尽全力的向营帐奔跑过去!那架势,那气魄,百年不遇的奇葩。
营帐外,迎风招展的旗帜上赫然印着一个“陈”字,字体铿锵有力,显示出陈国皇室的威严!
温安手舞足蹈的乐着。
营外侍卫见她脏兮兮的一身以为是假装落魄难民的敌国间隙,一顿警觉的盘问。
温安嘴上只说自己是齐将军的老乡,来到这里不过是帮着齐将军的夫人带句话。
侍卫听着温安的口气确实像陈国人,又得知齐将军确实有了妻儿,生怕耽误他的家事,便也赶紧去里面通报。
看着侍卫渐渐跑远,温安的心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就要见到齐岳了,可是,心却紧张得似乎随时都能跳出来!他不会真如大姐所说,得知真相之后会亲手杀了自己为妻儿报仇?
不多会儿,温安便远远的看见齐岳快步走来,一身青色铠甲罩在身上,更添了几分神采英拔,神勇无比,脸上那淡淡一层的忧虑之色在眼神触碰到温安的那一刹那顿时转化为惊诧,那道脸颊上清晰的伤痕此刻以被盔甲遮住一半,阳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上去暖暖的,似乎没有先前在宫里时那般冷漠了。
温安痴痴的看他,自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她心中时时刻刻挂念的人正在一步一步冲自己走来,每走一步,便像在自己的心里砸了一个坑。
齐岳屏退了侍卫,将温安带进营帐。
齐岳一边细细打量着温安一边恭敬的抱拳道,“微臣不知公主驾到未曾远迎,还请公主治罪!”
温安轻轻的点着头,并未说话。
齐岳看着温安不说话,又见她并未带一二随从,更奇怪的是,她一身男子装扮,而且还是十分落魄,仿佛刚从站场上下来的样子,不禁开口问,“公主不该在兵荒马乱之时乱走。”
齐岳是个不擅辞令的人,平时说话也不多,与温安的日常交流中也恪守着起码的礼仪,方才的话虽只字片语,但是,也足见齐将军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关切。
温安却始终不敢看齐岳的眼神,呼吸,似乎也越来越急促了,她眼圈红红的,毫不避讳的流下眼泪。
她缓缓的解下后背的锦盒捧在颤抖的手上,忍住心头的痛说道,“齐将军,我冒死前来,只为向你说一句对不起。”
齐岳更加疑惑了,紧张的问道,“公主,究竟怎么了?”
温安哭得越发的厉害了,有气无力的说,“我——我罪该万死,没有办好你交代的事情,清浅姑娘——她——她——”
齐岳抬头疑惑的看着温安左右为难的表情,忽而变得异常紧张问道,“清浅!清浅怎么了!公主您快说!”
温安双手颤抖的将锦盒递到他面前,呆立在那里哽咽的说,“清浅不在了!这是她的骨灰!齐岳!我对不起你!我——”
“怎么可能!!!”齐岳的嘴角微微的发出一阵低吼,一脸的惊诧的问道,“公主,这种玩笑微臣开不起!!!您就别逗微臣了!明明还有八个月,我就可以做父亲了,怎么可能——”他瞪着温安手中的锦盒,身子却一点点后退,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
温安低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忍了半天,才一股脑的说,“她冒犯了大姐,被皇后娘娘下了大牢,不料,牢里半夜失火,葬身火海,不但清浅,就连流苏也——”
齐岳一把抓过锦盒,站起来质问道,“大牢那种把手森严、阴暗潮湿的地方怎么会失火?大公主下的毒手!!!你为何不阻拦!!!皇上那么喜欢你!!!你是有能力阻止的!!!你是不是因为嫉妒!!!所以,故意看着她死!!!你到底要为何这么做!!!”
他怒睁着一双大眼,似是要将温安生吞活剥,果然一切罪责,都被推到自己的头上。
他生气了,他是有理由生气的,都怪自己,怪自己在那个充满压迫的后宫一度的软弱,一度的退让。
齐岳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盒子冷笑了许久,口中无比落寞的苦笑说,“我在这里拼死拼活保家卫国,你们却为了争宠杀我妻儿!!!好!!!非常好!!!”
他愤怒的擦去脸上的泪水警告般的说,“是你们害的我家破人亡,从现在开始,我齐岳跟你们陈国势——不——两——立!就算是公主你——也——不——例——外。”
温安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声泪俱下的说,“齐岳!你我朝夕相伴七年,怎么能说散就散!难道,我们七年的友谊都统统不见了吗?”
齐岳冷傲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曾几何时,他是最看不得她哭的。可是这一刻,清浅没了,他失去了全世界,让她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齐岳狠狠的甩掉温安的手,倔强无情的说,“你虽出身显贵,但是在我的心中,比清浅一文不值!我的心里,只——有——清——浅——就算她死了,我这里,也不会有你!!!”他狠狠的指着自己的那颗心,一字一句的说。
温安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七年的朝朝暮暮,七年的呵护备至,原来,居然什么都不是!原来,自己和清浅在一个高高的在天上,一个在却在无形中。
她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为自己而留下的伤疤,今生今世,恐怕都将镂刻在心中。
齐岳攥紧了拳头,眼中的碎泪散发出强烈的凶光,他嘴角一撇,扔下几个残酷的字,“别再让我看见你。”
一语说完,温安的泪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