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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高大山、高大成、高杨都背了一背篓东西,五丫也就没有了自动代步机,只好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所以,等到他们到家时,竟比去的时候多花了两刻钟的时间。不过,大家虽然赶路赶得气喘吁吁,但每个人的精神却是亢奋不已。
张氏他们看到买回来的米、面、肉、蛋,一个个是笑得嘴也合不拢,不约而同地想着:自己总算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了!待高杨再将契约拿出来,众人感到意外之余,更多的却是高兴地快疯了!
万氏激动不已地接过契约,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的将契约折好贴身放着。接着又去仔细地摸了摸杭绢,捻了捻绣线,一脸的心满意足。等把东西一一整理放好,万氏朝张氏笑着说道:“三弟妹,我想让大丫几个跟着我学刺绣,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心里正暗自羡慕的张氏陡然听见这话,惊讶的张着大嘴,半天没有回过神,大丫她们却是激动地盯着张氏,满脸希冀。五丫没料到万氏的想法竟与她的不谋而合,想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马上跳起来说道:“要,要,我们都要跟着二伯娘学刺绣,卖了钱,盖青砖大瓦房!”
大家顿时被五丫逗得哈哈大笑,张氏却是满脸通红地对万氏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你赚钱的手艺,你就这样教给大丫她们,那以后……?”
万氏摆摆手:“以前是碍着没分家,免得‘别人’说三道四,也就没将我会刺绣这件事说出来,三弟妹不怪我隐瞒,我这心里高兴着呢!现在分了家,我自己当家作主,爱咋样咋样,谁也说不了我。再说,这刺绣是赚钱的好营生,如果家里多几个会的,不是能赚更多钱吗?我从来不相信‘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一套,这只是那些手艺不精的人无病呻吟罢了,你放心,若能将大丫她们教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氏见万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矫情,郑重地点头同意了。大丫她们见状是欢呼着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一屋子人边说笑着,边将饭菜端了上来,黍米饭、野菜汤,让只在早上吃了一个菜团子的五丫像猛虎扑食一般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来,惹得张氏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喊:“慢点慢点,当心噎着!”
吃完饭,张大山三兄弟去找村长办理立户手续和户籍文书。同时,他们还准备请相熟的匠人来对房子进行修缮。另外,他们还要上大青山砍些树回来,好做桌、椅、床、凳等家具。五丫知晓后不由得暗暗庆幸:还好爹是个木匠,不然他们还得另外花钱请人打这些家具,那样他们的日子就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张氏等人就忙着继续去清理那几个山洞,五丫和高杨累了一上午,就在屋里陪着几个小的睡觉。半个时辰后,两个人睡醒就坐在门板上,边给几个小的扇着风、赶着蚊子边说着话:
“五丫,你想好打架的人选了没有?”
“啊?高杨哥,你真的有这个打算呀?”
“怎么?你当时说得那么斩钉截铁的样子,该不会打退堂鼓了吧?难道你是说着玩儿的?”
“嘿嘿!”摸摸耳垂“哥,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后来想了想,这件事实在不妥。你也不想想,这打架的事儿多不靠谱呀!你可是要去参加院试的人,如果真的去跟人打架,受了伤可怎么办?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让别人看笑话?”
高杨一听,苦笑着摇摇头,对五丫说道:“我已失去考院试的资格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去资格呢?难道…难道是因为二伯的事?”
高杨黯然地点点头:“嗯!如果抓不到那个掌柜,让他说实话,我爹身上‘监守自盗’的名声是怎么也洗不掉的!所以我做为他的儿子,学政大人是怎么也不会录用德行有污之人的儿子的。”
五丫突然感觉好像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这…这…她还打算把高杨当作重点对象培养呢!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算是父债子偿?还是老天不公?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高杨问道:“对了,你先前不是说还有事要跟我说吗?”
“啊?哎呀,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是这样,原本我想请你教大郎他们认字,顺便也让我跟着学学。等家里的进项多起来,我就让爹和四叔送大郎他们去开蒙。可是你现在这样……?”当然,最主要的是,以后她表现出来会认字、会算术,就不会引人怀疑,而她的好多想法、做法也有了出处。
高杨听得眼睛一亮:“好想法!如此一来,等到大郎他们学有所成,咱们的日子不照样好过吗?哎呀,别愁眉苦脸的,先生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自己也深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现在就想着,一定要将咱们分家的真相公之于众,让老宅的人也尝尝被鄙视、嘲笑的滋味。这教大郎他们的事,我应了!”
见高杨不但反过来安慰她,还毫不犹豫地答应教大郎他们,五丫心中真是感动莫明!
正说着,高大山三兄弟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跟着吴开茂、二狗爹以及堂叔高大海。原来高大山昨晚就是到这三家借的门板,而且他们也是村子里跟高大山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是来帮着建厨房、茅厕和修缮房屋的,说好每人每天管一顿饭,工钱每人二十文。
不过,细心的五丫却发现高大山他们的脸色很不好,隐忍、愤怒、悲伤等情绪交替着在他们的脸上显现。五丫很纳闷,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遂按下心思,先想想自己的赚钱大计再说。忽然,她看见高杨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地从大门边溜了出去,五丫提脚就跟上了。
一出门,就见高杨耷拉着脑袋、背着手,慢慢地向小青河的方向走去。五丫跟在高杨身后,渐渐的,荒凉的气息越来越淡,有人迹的地方越来越多。此时,许多大人都在田间劳作,而一些半大不大的小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正在小青河的浅水处摸鱼虾。高杨远远地看到,拐了个弯,往小青河的上游走去。
五丫连跑几步,终于追上了高杨,她一边去拉高杨的衣袖,一边喊到:“哥哥,你去哪儿?你没事吧?”
感到有人拉他,高杨急忙扭头,看到是五丫,他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走得有些累了,他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眼睛里带着迷惘之色静静地看着小青河,嘴里幽幽地说道:“五丫,我在想,到底要怎么把扣在咱们头上的‘屎盆子’掀掉呢?”
“你一直在想这件事吗?”
“嗯!”
“那想出来没有?”
高杨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刚才我一路走过来,听到不少人在说咱们分家的事,毁誉参半,不像刚开始那样一边倒,看来你那天一番话起了不小的作用啊!”
“是呀!可是这不够呀!我想着必须让翁翁他们不打自招才行,这样也才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哦?有主意了?”
“这么久没见到承业堂哥了,我还怪想他的呢!”
高杨听得一惊:“你想怎么做?那承业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上次你就是吃了他的大亏,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傻事儿!”
“放心吧,哥,我才不会做鸡蛋碰石头的事呢!你明天去老宅一趟,偷偷地找高承业,告诉他我未时三刻在村中央那棵大槐树下等他,我有事跟他说。”
高杨听得是云山雾罩的,猜不透五丫到底要做什么,很是担心地说道:“五丫,你总该把你的打算和我说清楚,如果不说,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哎呀,好吧好吧!我说。既然现在你都不能去考院试了,我们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之所以让你去叫高承业,我是想把这件事定性为小孩子之间的吵闹,让翁翁他们即使明白我的目的,也要让他们有口难言。还有,我就是要理直气壮地质问高承业,翁翁他们当初关着房门是怎么商议的?把一切都摊到明处讲,因为这件事理亏的可不是我们,而且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比不上光明正大的质问来得有力。”
高杨听过之后,思考了很久,才勉强同意了五丫的想法。但是他提出,必须由他出面质问高承业,而且这本来就是他们二房的事,三房、四房只是被殃及的池鱼,所以还轮不到五丫来出这个头。
被高杨一番义正严辞的话给说得哑口无言的五丫,最后只好举白旗投降,唉,为了让高杨堂哥一解心头之恨,她只好将这个难得惩治高承业的机会让出去了!不过,明天的大戏肯定很精彩,决不容错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