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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听到有人叫他,便向陈琦和邹晨告了个罪,往旁边一个小栈桥而去。
正在这时,从旁边画舫上传来几个ji子的欢呼声,“是大苏吗?大苏,给我们做首词吧!”
苏轼听到有ji子娇呼求他做词,便哈哈一笑,思忖了一会,大声道:“元宵似是欢游好,何况公庭民讼少。万家游赏上春台,十里神仙迷海岛。平原不似高阳傲,促席雍容陪语笑。坐中有客醉多情,不惜玉山拼醉倒。”
词方一吟完,便听到喝彩声不绝与耳,数个画舫中飘来了ji子的娇咤声,“大苏,你缘何与她做诗,却不与我做?奴家却是不依……”
随着这ji子的娇咤声便见得数个密饯干果、腊梅枝、宫花、用石子包裹的手帕如飞蝗一般往苏轼这里飞来,随着暗器如蝗般飞至,画舫上又传来几声幽怨之曲。
吓得邹晨急忙往后退,生怕被这些‘暗器’砸到了晶晶身上,陈琦则是立刻站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抵挡。
苏轼却是哈哈大笑着往自己的画舫上走去,大袖翩飞,飘然如仙,满河花灯更衬得他身影流动,如谪仙临世。有ji子见他风采不凡,大赞:“先有小宋,后有大苏,纵横恣肆,其风采令人绝倒……”
汴河中不知是哪艘画舫中,隐约传来一曲哀怨,“初过元宵三五,慵困春情绪。灯月阑珊嬉游处。游尽、厌欢聚,凭仗如花女。持杯谢、酒朋诗侣。馀酲更不禁香醑,歌筵罢、且归去。”似在怨恨苏轼不肯为自己写词,只能吟哦柳永的旧词。
却听得那个得了苏轼新词的ji子,立刻弹起琵琶,轻启朱唇,唱了一曲《木兰花令》,似有示威之意。
ji子一唱完,立刻引得汴河上叫好声不断,便听到各个画舫中齐声唱起《木兰花令》来。
“真乃谪仙也!”邹晨看到苏轼风姿卓绝,恍若惊世,忍不住赞道。
陈琦微微颌首,“此人应是天上星宿临世,若不然世间岂能有如此人样子?”
“我的夫君也是天上的星宿……”邹晨眼含秋水,嫣然一笑。
陈琦嘴含笑意,伸出手臂将她们母女轻轻揽在怀里,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看着汴河中光影流动……
过了上元佳节,陈琦便进入了紧张的忙碌中。因为两府要他写一篇折子,将他的《严父之礼》给重新总结一下,陈琦便知道,朝廷这是准备采纳他的意见让仁宗配飨明堂了。
一想到先帝,陈琦不由得满心忧虑,先帝如此仁爱,可是崩后这么久居然都没有配飨到明堂。那些大臣为了争论而争论,根本置先帝与不顾,在他们眼中上奏折和别人吵架比替先帝选择明堂位置更加重要。
陈琦写完了折子递到两府,到了二月,朝廷终于举行了大祭,奉仁宗皇帝配享明堂,以符《大易》配考之说、《孝经》严父之礼。由于完全采纳了陈琦的意见,所以将陈琦由原来的九品侍书领六品服,擢升为从七品检讨,依旧领六品服。
陈琦升官,学士院里的同僚立刻前来庆祝,家里又是热闹了好几天才算清静了下去。当了检讨,便有能力推荐一个人进学士院做待诏,所以来庆祝的同僚们都将心思打到了这个名额上面,只是在得知陈琦已经有了安排后才失望而去。
何谓书待诏,其实就是抄写公文的人,没有任何的权力,和后世的秘书性质一样。
陈琦想推荐丁悟学,便和邹晨商量。
“丁兄在家里无所事事,我看不如帮着他安排个差事吧。”陈琦和坐在窗前打络子的邹晨说道。
邹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了想道:“确实也该帮着他安排差事了,只是不知道你想将他安排到哪里?”
“丁兄未曾参加科举,就是入仕,怕是也难得高位……”陈琦叹息一声,“前几日欧阳学士曾提了一句,说是要招几名书待诏帮着我整理和抄写公文,这个是从九品的小官,不需要通过朝廷,只要学士们同意就可以。我和欧阳学士提过,说家里有人想进去,学士已然同意。”说是欧阳修要招人,其实这是给翰林检讨的福利,每一个人升为检讨时,欧阳修都会这么问一句的。
“书待诏?丁兄的一笔飞白写得极好,做这个职务那是再合适不过了。”邹晨立刻同意。
陈琦看到妻子同意他的决定,笑了笑,“我就是要和你说一下,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去和丁兄说,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邹晨知道他是尊重自己,做任何事情总是商量着来,心中便涌起一股甜蜜,笑道:“你做主便好。”
当下,便和丁贤之说起这事,丁贤之一听是去学士院做书待诏立刻同意,学士院乃是天下最清贵所在,在里面就是做一个孔目出来也比在其他地方的孔目地位要高,更何况丁悟学还是一个没有出身的人,能做书待诏真是再好不过了。
隔了几日,陈琦再和欧阳修说起这事,欧阳修欣然允之。从此之后,丁悟学每日便和他一起上下值。
韩帐房见到丁悟学进了学士院,突然想到了自身,如果自己安心做事,是不是将来郎君也会给自己一个去处呢?以后做事更加用心,有许多事情不需要陈琦吩咐就事先帮他做好了。
经过整理,方田均税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京中的大卖场在初期的试运行中,受到了大幅度的好评,华商会已经准备在其他几个州县中再开几个卖场。
家中的乳母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人,照顾起晶晶来异常的用心。邹晨却怕女儿和陈琦生疏,不论他多忙碌也必须抽出时间陪女儿玩耍。
过完上元佳节没几天,丁贤之和他的儿子儿妇也到了京城。丁贤之一到,陈琦肩上的担子立刻轻了许多,遇事也有了人商量。
邹晨虽然能帮他的忙,可是现在她在忙着大卖场的事情,又要写计划又要制定在其他城市中如何开设卖场的方略,忙的不亦乐乎。
随着大卖场的开设,京城的粮油价格超乎寻常的平落了起来,渐渐的,朝廷中的官员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上书将大卖场给表扬了一番,竟是免费替华商会做了一次广告,华商会借着这一次的东风,立刻在好几个州县同时开设了连锁店。
到了治平二年(1065年)的五月,陈琦的方田均税彻底的修整完毕,成了一份拿出去既可立刻施行的方略,这时只需要等到大郎他们从美洲回来,将美洲的情况汇报给陈琦,这份方略就会变成一份真正的改良版方田均税。
学士街里的曲家,曲正却拉着母亲董娘子不停地抱怨道:“我这一年来,时时巴结陈检讨,可是他总是不冷不热的,我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却原来,是你和陈检讨家里说,我是托了韩相公门客的路子进得学士院?您这么大的年纪了,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乱子来?您难道就不知道韩相公和文相公不对付吗?”
董娘子听到儿子埋怨她,讪讪地笑。
当初自己不过是嘴上没把门,无意间炫耀了一下,可是谁曾想陈家便记在了心中,从此之后再也不许她进门,她说去找邹大娘子也没有人让她进门,邹娘子以前若是路上遇到了她还是带着笑容打个招呼,可是自那天起再也没有半点笑容。
她在陈家受了白眼,回来却不敢和儿子讲,儿子何时问,她都说挺好挺好,结果今天无意中和儿子说话却露了馅,说出了当初的事情。
半晌,她这才窘然地低声道:“我这不是随口就那么一说吗?”
“娘,您这随口一说不打紧,儿子的前程没有了。”曲正气结,“您也不在脑子里想想就胡言乱语的,咱家几时巴结上韩相公门客了?儿子我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现在学士院里,说是欧阳学士做主,可是学士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得过上几年就要至仕归家了。眼看着学士院里就是两个年轻有为的,一个小苏,一个就是陈检讨。小苏就不说了,他家没有什么门路,这陈检讨可是文相眼中的红人,你看看他一年要去文家几次?”
“这么年轻,又有门路,结的姻亲又好,日后他不发达谁发达?”曲正气呼呼的。
“可是,现在陈家他不让我进门呀!”董娘子缩着脖子说道。
“算了,我和你也说不清楚,以后儿子的事情你不许再胡言乱语……”曲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起了陈琦这一段的行为。
陈检讨一直在寻找全国各地的税务文书,而他带来的那个待诏丁悟学也是有意无意的在找这方面的东西。自己若是在这方面帮他一把,那是不是可以弥补他对我的看法?
陈琦上午帮着欧阳修处理公务,下午便和丁悟学一道去藏书楼里或者库房里去寻找这几年的各州县商业税务奏折,准备开始进行第二步商业赋税的整理。
直到有一天,曲正将他们堵在了藏书楼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