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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午的时候,两家合在一处吃了午饭,陈琦付的帐,下午又胡乱转了一圈就准备回去。
当得知苏家没有马车是乘坐着租用的马车而来时,陈琦便令马车先将苏家人送回家再过来接他们。
“你很喜欢小苏嘛!”到了家里,吃过晚饭后,邹晨就给女儿洗亲子澡,这时她通常是要求陈琦必须要场的。
“小苏是一个忠厚之人……”陈琦没有多言,只是神情专注的看着女儿在水盆里嬉水。
已经是快五月了,到了夏季,邹晨怕女儿被染上了什么疾病,所以每天的洗澡必不可少,水里通常都会放了一些驱蚊用的东西,这样在晶晶的身上会留下很淡的药味,减少蚊虫的叮咬。
陈琦和女儿的感情好,估计也是建立在每天的亲子澡上面。邹晨有意的将晶晶的睡眠时间调到了陈琦回家之后,现在只要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盯着女儿洗澡,洗完了之后才开始吃饭。如果女儿要是哪一天睡的早,没有陪着她洗澡,便会觉得非常失落。
邹晨给晶晶洗完了澡,仔细的帮她揩干净身上的水,又细细的在她腋下脖子和小PP处扑了一层细粉,防止她夜里出汗淹着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才抱着女儿坐到圆桌旁和陈琦说话。
杜昭看到晶晶已经洗完了澡,便知这里没自己的事情了,让石竹石燕把帐子给支起来,里面的蚊虫捉个干净后,就一起退下。
“你和小苏处的还好吗?”邹晨去过苏家三次,可是一次也没有见过苏轼,深深引以为憾事,见到今天苏辙和陈琦亲热的样子,不由得为他高兴。苏家人的品性那是公认的好,苏轼豪迈,苏辙纯厚,俩兄弟的人品过了一千多年还在为世人所传诵,邹晨非常愿意陈琦和苏辙交往。
“在学士院里没有几个和小苏处得不好的!”陈琦哑然失笑。苏辙颇有君子之风,为人又忠厚,所以在学士院里人缘颇佳。
“以后咱家与苏家也要常来常往才好。”邹晨听了陈琦的话后便笑道。
陈琦微微颌首,说起了其他事,“怎么到今天仇九叔还没有到京城?”
邹晨听他说这事,愁容满面,“我也正是急得跟没头苍蝇似的,已经派了人沿途去找了,就怕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这都出发半个月了,”陈琦忧心忡忡,“就是路上有事,也该来个信才好,这样没有任何消息,岂不是让人担忧吗?”
“家里已经去过信,让他们在宛丘往京城的路上找,咱们的人从京城往宛丘找,不管怎么说也得把人找到。”邹晨便叹了口气,“你说这三十多个人,有大人有孩子还有仇爷爷仇奶奶,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等过几日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咱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陈琦到底和仇九他们感情不太深,便开口劝道。
邹晨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等过了一会晶晶听着父母的谈话声,渐渐的闭上了眼睛,邹晨看到女儿已经开始睡觉,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你来看看,哪里还有要改的地方没有?”陈琦看到女儿睡了,便将油灯又拨小了一点,指着方田均税的计划说道。
邹晨拿起看了看,“这一份是要先期拿出来的做恐吓所用,虽然以后是不需要实施,可是怎么着也得做的更详细一些,让人一看到就知道这是一份可以立刻施行的方略,这样才会增加威慑感。”
陈琦听得连连点头,便将这几句话给添了进去。虽然只是一份粗略的计划书,而且还只是用来恐吓那些官员和大地主们的,陈琦还是希望能够做的尽善尽美。
“既然是咱们都决定好了,明日我便将这份方略拿去给先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陈琦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才说道。
邹晨微微一笑,“先生学得便是纵横之术,其实是最合适做这件事情的,只可惜却不能出仕,白白埋没了一身的学问。”
“当今天下儒道昌盛,先生的学问便是奇巧yin计,若是出仕只怕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陈琦听完邹晨的话后,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等到实施第二步收商税的时候,倒是可以安排师兄到税监里。”邹晨想到丁悟学到现在还没有功名,而且他也是跟着父亲学的法家纵横之术,以后断是不能考贡举的,便想暗地里帮他一把。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可以一展抱负……”陈琦则是喟然叹息,自己年龄太小,又是刚刚入仕,没有什么人会同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哪怕就是现在把所讨论的几项改革方略给递上去,说不得就会被人改的面目全非。
要权没权,要人没人,能做什么改革?陈琦深深的苦恼了,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就变成三四十岁,在朝堂中厮混了大半辈子,这样也好让别人相信自己能做好改革这件事。否则年纪轻轻的,谁会相信你能将这么庞大的改革给做呢?
邹晨想得却是王安石,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产生了“矫世变俗之志”,如果他在守孝结束后有了这个心思,可是却没有一个神宗来欣赏他,他还会不会提出变法?
如果他一直不提出变法,那么到何时才能把陈琦推到前台?
邹晨也在苦恼着……
夫妻俩个各想各的心思,直到油灯跳了几跳才发觉已经快深夜了。
“先睡吧!”陈琦摇起手中的蒲扇,驱赶了一下身边的蚊虫。
夫妻俩人又说了会话,一会油灯被人吹熄,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朝云初动,晨曦中的微风中携着丝丝凉意,拂过东西湖岸边的杨柳,飘到了龙凤飞云琉璃瓦飞檐之上。
当清晨第一缕鱼白在空中显现时,开封府四门大开,自天黑后便在城外等待的驮队络绎而入,踏踏蹄声,响彻入耳,守门的禁军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每一个入城的人。汴河之上舟楫舵舢橹浆拍水,搅碎河上杨柳映影,传来阵阵欢笑,西水门前热闹非凡,早起的角力喊着此起彼伏的口号,识别着自家的船队,等待着货物运抵岸边。
东京城内,出朱雀门,直至龙津桥,一条横跨东西的早夜市在五更时就已经开张,油饼店、胡饼店擀剂、翻拍之声顿起,远近相闻。
南薰门前,守门的禁军将一行大汉给严严实实的拦在了城门之外。
“凭甚不让我等进城?”一个面带煞气的汉子低声怒吼。这汉子身高八尺有余,一对浓眉,方正黑脸,眼若铜铃,瞪起圆眼来着着实能吓煞了人。
禁军面露不悦之色,“你等一无路票,二无身籍,怎能随便进入京城?”
“胡扯!”汉子一声断喝,“我家哥哥乃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朝廷有封号在身,因何不让我等进入?”
禁军听到此处,扯了扯嘴角,“即是致果校尉,更应知道京城中规矩,你等一行几十人,身佩宝刀,又是一身血煞之气,某等岂能让汝等入城?若是想入城须得令求得上峰命令。”
那汉子被这好脾气的禁军给说得一头郁闷,正准备捏了拳头往那禁军面门上打去,却听得一声女子断喝声传来,“孙龙,退下。”那汉子捏紧了拳头在空中晃了几晃,咬了咬牙后退回了队伍中。
又听得马车内一个女声传来,不知低声吩咐了什么,过来一个较为机灵些的少年,“这位兵哥哥,可否让我一人入城,我去往家里送个信?我家里乃是去年新科探花郎陈嘉禾,如今在学士里做侍书的勾当,就住在梁门大街中。”
那禁军听他提起探花郎的名字,犹豫了一下,道:“探花郎我自是知道的,今年在学士院考了第一等的好成绩,只是……你若是入城,须得让我兄弟跟随着,你进了城不得乱跑,否则便治你一个奸细的罪名!”
指了旁边一个单眼皮的小禁军让他跟着这个少年一起入城,那少年无可奈何的又回到马车旁和一个骑马的男子说了几句话,便见那男子面露不耐烦之色,呵斥了几句:“聒噪个甚?快去快回,你主母还在这等着呢。”
少年这才和单眼皮禁军进了城往梁门而去,一路之上少年几次要和单眼皮禁军说话,却都被不阴不阳的顶了回来,少年又想塞锭银子,单眼皮禁军更是连接都不接。
路上叫了一辆租乘马车,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梁门大街,拐到了学士街上。
单眼皮禁军见到他果然到了梁门大街这才微微有些放心,又见他踏上台阶去敲门,便站在台阶下等他。
“十一哥?我是任小郎啊!”少年看到开门的是认识的人,立刻惊喜的叫道。
“哎哟,天皇老子,太昊爷爷保佑,你们可算来了?怎么不见九哥和主母?”陈家的门子王十一说着就探出了身子往街上四处瞅。
任小郎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被城门给扣住了,十一哥快让我去见邹主母,请她想想办法,要一纸进城令,要不然九哥肯定会扒了我的皮……”说到扒皮两个字,任小郎缩了缩头,似乎是极为害怕。
“哎哟,俺的娘!”王十一听到被城门扣住了,惊呼了一声,就拉着任小郎往旁边的小角走,又随手关上了大门。
下了台阶后,任小郎介绍,“这位兄弟是陪我一起过来找的,我不认识路,多亏了这位兄弟指点。”
单眼皮禁军眼角跳了几跳,看到这任小郎居然将自己称为带路人,不由得面上堆了笑。
“来来来!”王十一向单眼皮禁军道了谢,急忙拉了任小郎的手往角门走,一边走一边感慨,“你们半个月前就写信说出发了,结果到了今天还没有到,主母急的不得了,派人往宛丘送了信让家里人在宛丘找你们,我们的人则是沿路往宛丘找。找了好几天没有消息,可把郎君和……呃,我家主母现在有了封号,你见了称呼令人既可……”
王十一引着任小郎往院子走,到了门房处安排个人陪着他吃茶,就把仇九已经到京城的消息递到了刘成处。
刘成听说仇九已经到京城,大喜过望,立刻就到后院去找杜昭让她传话给邹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