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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争吵最终在仁宗的昏迷中落下帷幕。
仁宗眼见得殿中的这些官员们闹的不像话了,便大声说了几句说他们克制,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可是没想到殿内争吵声却盖过了他的呼喊声,只有最前面的几位相公听到了。可是相公们听到了,他们不敢出声啊,他们不仅不敢出声,就连辨都不敢辨的。陈执中的事情把他们弄怕了,若辨就说你是诡辨,如果不辨那你就是认罪,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朝堂中听着那些台官谏官们骂自己。不仅得听着,还得面带笑容,听到得意之处,还得为台官谏官们喝彩,为啥?人家骂的有水平啊!
所以文彥博就是初一开始为自己辨了两句,然后就躲到一旁束着手任凭自己的门人弟子们上阵去了。
仁宗眼见得这样不行啊,得想大招,让这些官员们别再吵了,可是想什么招呢,他想来想去想到了昏迷这一招。可是这一招他几个月前用过一次,就是陈执中罢相那时用过,也是吵得受不了,所以他就装昏迷了,最后被台官谏官们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于是他就使眼色让几个相公你们谁昏迷一个,咱们赶紧的溜吧。
几个相公都不是糊涂人,一看仁宗的眼色就知道他要放大招了。再一看,原来是让我们昏迷?不由得犯了难,圣人啊这不成,现在台官谏官们正找着我们麻烦,要是假昏迷被他们抓着了那岂不是又是一桩罪。得,您老辛苦辛苦,再装一次吧!
仁宗气的胡子直翘,啪一下拍了案子,然后就用手捂了一下胸口,示意相公们说胸口痛也行。可是没有想到身边的王内侍没有配合好,还以为仁宗准备昏迷,于是他扯着公鸭嗓子大喊一声:“圣人昏迷啦!”仁宗一听气个半死,可是都喊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昏迷吧!一勾头伏到案子上了,结果扑的太猛一下子磕着鼻子,痛的两眼泪,结果真昏迷了。
几个相公心里正夸仁宗装的像呢,可是没想到王内侍把仁宗一把从龙案上抱了起来,然后惊慌失措的尖叫着传太医,再一看仁宗面如金纸两鼻出血,吓得几个相公连滚带爬的扑到仁宗身边大声喊着:“圣人醒来!”
台官谏官们看到仁宗确实是真昏迷,也深感后怕。官员们都是知道仁宗这一段身体不好,莫名其妙的疯癫了好几次,如果真是因为他们把仁宗给逼出个好歹来,那可真是百死也难辞其咎啊,所以纷纷住了嘴。
仁宗到了晚上才悠悠转醒,摸了摸生疼的鼻子,气呼呼的宣了旨意。罚几位相公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五日,台官谏官们一人赏两匹帛。
台官谏官们听到这个旨意之后欢呼雀跃,又一次打击到了相公们。几位站在仁宗寝宫外的相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乖乖的回家反醒去了。反醒什么?反正只有他们心里知道。
第二天,仁宗正在吃药的时候被烫了一下,处罚了王内侍一年的俸。王内侍服侍仁宗休息后放下帘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一场地毯引发的罢相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因为仁宗昏迷而过去了。
这一下子邹家的地毯出了名,还没有铺到市场上,便被东京城大街小巷在谈论着。说是因为他家的地毯,几个相公和台官谏官们干起来了。而且几个相公还赤着胳膊上场和几个台官谏官打起架了,然后圣人被气的鼻子出血,总之传什么的都有。
几个相公听到市井的传言,都是苦笑着摇摇头,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这是哪跟哪啊?
管家们看不过眼,就暗地里献策,不如咱们背地里找邹家的麻烦,结果被几个相公给骂的找不着北:全天下都知道咱们因邹家的地毯被台官谏们给弹劾了,要是敢去找邹家的麻烦,这不是更给台官谏官们找话题吗?咱们不仅不能找他家麻烦,还得护着他家,以免得将来他家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台官谏官们就把罪过安到咱们头上。
唉!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合着我们几个相公是集体给邹家做宣传了……
所以,当公孙璐带着一批地毯到东京城铺货时,文相公的贴身管家文季恩,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处处为难他不说,而且话里话**阳怪气。也幸好公孙璐是一个能忍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过来那是肯定干不成事的。文季恩心里恨邹家多事,所以就只肯借一个小小的店铺,不仅如此,还是和卖杂货的是同一个店。
公孙璐看了看店里的毛乱糟糟的情况之后苦笑一声,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店铺里,进行装修去了。
等到文季恩接到公孙璐的消息再次来到这间杂货铺时,大吃了一惊,只见这间杂货铺被用木板隔了两间,一间卖杂货,另一间卖的是地毯,卖地毯的那一间门口是一块巨大的玻璃推拉门,隔着门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内的任何商品,门外的地面上铺着一块鲜红的地毯,地毯上只有几个大字“财源广进”。
店内挑起许多高高的竹竿,上面挂的是一幅幅精美的挂毯,地面上则是铺着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地毯上面又各放着数个小地毯。屋子没有任何的凳子,只在门口处留下了三尺可以换鞋的地方。
文季恩原本就是抱着来挑刺的态度来得,可是看到店内这样的布置一时之间竟然是找不着合适的言语挑刺了。
公孙璐把一份详细的进货价格表和卖价表递到了文季恩的手中,然后又指着上面的几个符号说道:“这是为了保密,我们东家特意要求所有的地毯必须编上型号。文管家去进货时,只需要报型号尺寸和数量我们便知道是哪块地毯了。若是有特殊的要求需要定制的,只需要将尺码一报既可,这样省时省力。”
文季恩拿着这两份表格,一时犯起了迷糊,这是何意?邹家不是要在京城借一间店铺经营地毯吗?把进价表给我做什么?
“文管家!”公孙璐拱手道,“当初说好是借一间店铺铺货,现如今货已铺完,某急着回宛丘,作坊里出了点事情要处理!我过几日再回来。”又招手唤过一名邹家庄的小伙子,“这位乃是养护工,京城卖出的所有地毯均有他进行养护,你们若是信不过他,可以随时要求他把技术传给你们,然后将他送回宛丘,我们另有任命。”
说完了之后,也顾不得文季恩还在发愣,急勿勿的坐上等在门口的马车便走了。
羊毛作坊确实出了事!
原来自从邹家搞了白糖作坊以来,临近的几个村庄便是红了眼。有些更是托了人想进邹家的作坊,可是邹家有言在先,我们邹家庄的男丁还没有招完,不能招其他庄的男丁。于是那些户长们也只能默默的等着,等着白糖作坊下一次的招工。
有几个混混,眼红于邹家庄的富有,早就想下手,可是碍于邹家庄那高高的围墙,等到他们知道邹家庄又搞了一个作坊之后便起了心思。于是他们便趁着黑夜,翻到了作坊里,可是没有想到作坊里虽然工作的全是女人,但是守夜的却是男人。那些男人都是邹家本族的族亲,白天在田里劳动,晚上来作坊里守个夜,这样可以多挣些钱。所以都是非常的精心,就怕东西丢了让自己赔偿,那可赔不起的。
正在守夜时,突然听到狗和鹅都叫了起来,便知道跳进了歹徒。于是拿起农具就跑了出去,看到有歹徒扒着墙往院里跳,便举着农具便那些人身上拍去,可是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常年在田里干活的,手劲太大,一个不小心把贼给拍死了,这可惹了麻烦。
那几个贼的家人便披麻戴孝的围着作坊,不让作坊里的人上工,声称要让邹家人抵命。
邹家人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就连邹晨也没有了主意,要让她想个卖东西的点子她倒是能想明白,她对大宋律法是一点也不精通,不知道这种去偷东西反而被打死的会怎么判。她只知道在后世,曾经有一户人家出门旅游,把家中的大狗给散在院子里,白天有邻居来喂食,结果有个贼趁着家中无人来偷东西却被狗活活咬死。主人在旅游中被法官一个电话叫回家中,赔偿了贼一笔巨款的,憋屈的在网上直叫骂。
幸好家里有刘成,刘成先是出面安抚住了那几个贼的家人。又指责那几个贼半夜三更跳到邻庄的作坊里进行偷盗,被主家打死那主家是根本不用赔偿的,并且背诵了一段宋律让贼的家人听。那些家人一时之间哑了,刘成又借机说,邹家仁厚愿意赔偿死者五十贯钱,贼的家人说要考虑一下,便把尸体搬回了家说改天再来。原本以为解决的差不多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家人突然之间去了宛丘府县令那里鸣冤告状,状告邹家无故纵奴打死家中幼子,要邹家人抵命。而且又四处散布谣言,说邹家仗着有两位直节郎,便一直为恶乡里,如今又出了人命官司,强烈要求邹家的两位直节郎给他儿子抵命。
黄县令接了状子一看,冷笑数声,心想这做偷儿去偷了别人家倒是还有理了?居然还去怨被偷的人家有人守夜?真是荒唐可笑,于是连审也不审,直接大笔一挥判了那个贼的家人诬告。那个贼的家人拿了黄县令的判决直接告到了知州府,要求知州主持公道,连黄县令都一起告了进去,并声称如果知州不主持公道,他们便告到东京去,要让大理寺给断断清白。
贼的家人跪在知州府大堂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把邹家说成了一个为恶乡里的大恶人,两位直节郎更是为富不仁。把知州听的郁闷无比,而堂外的那些不明白真相的人偷偷的替死者家人叫屈。
知州不得已,只得下了命令,令衙役们把邹家两位直节郎请到堂前,可是还没有开始请呢,却听闻宛丘的学子们开始闹事了,知州一听便吓得三魂失了两魄,当官的可是最怕学子闹事的。轻则要挨斥责不说,重则还得丢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