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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卿心里一慌,却是迅速的收敛心神,神色端正回来,肃然道:"皇上遭到暗算中毒这件事,宁王比皇上还震惊,他显然无辜,是彻底被太夫人暪在鼓里的,董卿斗胆,请皇上暂时别追究这件事了,千万别处置太夫人,无论是褫夺封号或者是赐死,皇上若处置了太夫人,便与宁王结怨了,而英王,正好从中得利……."
明知她言之有理,刘陵还是忍不住满腹的妒意,他冷着脸道:"妳可真会为刘骥打算啊?心疼他了?妳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见他英俊潇洒,忍不住暗生情愫了?"
"皇上!"董卿略显恼怒。
刘陵见她恼火,正悬着的一颗心登时安定下来了,转而双眸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嘴角浮起笑意,朝着她柔情笑道:"果真恼了,会恼就好,朕真怕那天妳不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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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抺阳光从绮窗映入屋里,帏帐下,太夫人歪在床上轻咳了几声。
刘骥吹一吹匙上的汤药,担心烫了母亲的口,确定半温了,这才递了过去,柔声道:"娘,喝药了。"
这时,太夫人却一把将汤药整碗端了过去,紧接着很干脆的一口气喝完,十分的豪爽,雪雁立刻递上汗巾,她接过汗巾,一边拭着,一边对着儿子说道:"你放心,我没事,刚刚大夫不也说明白了,毒药及时吐了出来,我已无大碍。"
想起适才的惊险,刘骥仍心悸犹存,他忍不住苛责道,"娘,您怎会如此冲动啊,就算是倾尽所有,就算是临时发难,就算要儿子立马造反…….无论如何,儿子也一定会保护您的,您怎能干傻事?这次若不是多亏了顾子衿迅速的施行急救,才救回了娘一条命,您让儿子该是如何的伤心欲绝啊?"
太夫人瞥了屋外一眼,抬抬手道:"雪雁,妳先退下吧。"
"是。"雪雁福了一福,立刻端着空药碗,退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母子两人独处。
太夫人抬眸凝视着儿子,叹了口气道:"瞧你,眉头紧蹙,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在责怪我,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你夺回祖宗的江山啊。"
刘骥沉着脸道:"就算如此,娘妳怎么可以使出这种手段?只要找出金氏,便可以会同刘姓诸王,顺理成章,大大方方的癈了刘陵,江山自然便会回到我刘姓皇族的手上,妳怎会去暗中毒害他呢?"
她的儿子,生性磊落坦荡,最是见不得这种卑劣之事。
太夫人态度和缓道:"是娘错了,娘想到是他抢走了你的皇位,便一时胡涂,犯了大错,所幸无任何伤亡,娘已认罪,娘是无所谓,就由他来处置吧,可皇上……..他应该不会迁怒于你吧?你得提防着他啊!无论出身如何,事实上,终究他现在是皇帝,你仅是王候,他身为帝王,在身份上还是远大于身为王候的你啊,最近你得当心一些,千万别落了把柄在他的手上,让他得了机会办了你,娘还真担心会因此拖累了你啊。"
刘骥劝慰道:"娘,妳别担心,妳身子不太好,只要安心的养病就好了,其它的事,儿子自会去处理。"
终究是他的母亲谋害皇帝,犯了死罪。皇上若顾忌着英王,不打算与他决裂,或许会轻饶她,目前他处于劣势,他得去向皇上告罪,方能保全母亲。
"儿啊!"太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轻唤一声道:"四十九啊,你其实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不够狡猾,你要干大事,就得心狠啊,仁义礼信那种东西,只是拿来装饰门面用的,娘不怕你多情,就怕你心不够狠,娘担心,终有一天,你会被奸人所害啊。"
英王刘歆的心机是如此的深沉,他拥有成就大业的阴蛰性格,他现在尚年轻,处事尚有所不足,假以时日,经过了一番磨练,势必会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宁王最大的敌人或许不是仁心的皇上刘陵,而是英王刘歆?
想起母亲为了他竟而不择手段,刘骥沉着脸道:"娘,妳想多了,儿子岂会无自保的能力?"
"你是开国太祖的嫡系重皇孙,是承重皇孙啊,又是惠帝唯一的血脉,若不是犯了天大的罪,特殊的身份足以保你无虞,娘担心的不是为了这个,在东厢房时,英王说你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四十九啊,你是否真有意中人了?若是合意的,便娶进门吧,不过……"说到这里,太夫人顿了一顿,蹙眉道:"该不会是窦丞相的女儿吧?你舅舅说,这一年来,你曾经上窦家门求亲几次,都被拒绝了,原来,他窦家有眼无珠,瞧不上咱家,人家看上的是皇宫里的那个皇后的位置,如今圣旨己下,皇后之位已非她莫属,你该不是还没对她死心吧?窦家小姐人美则美矣,容貌确实出色,本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是无可厚非之事,论身份也衬得起咱家,可她是皇上的人哪!在这当下,你千万别为了一个女人干下了错事啊!"
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干下错事。
刘骥听了母亲这番叮咛的言语,低头深思,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董婉,是皇上的大司马,与刘陵有多年的感情基础,她的立场坚定,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父皇骤逝,因而导致他错失了皇位,他始终认为是命运所安排,因此从没抬头仰望那个错失的位置,在得知父皇实因被害而逝,乃至于刘陵的身世之后,身为惠帝的儿子,开国太祖皇帝的嫡长重皇孙,从此背负着端本正源的使命,他是刘氏皇族的正统嫡系,绝不能坐视着没有刘氏血统的男人坐上他祖宗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他身上背负着刘氏皇族的重责大任。
可董婉不同,非关责任,非关权谋,他想要她,却又担心为情所困,阻碍了大业,在强压抑心中的感情之后,反而更让他不可遏止的想得到她。
她愈是对刘陵义无反顾,愈是让他感到不甘心,若不是父皇被害,江山被夺,与董老司马的女儿董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皇太子会是他刘骥,绝不会有所谓的刘陵出现。
他不会姓刘,只会在一个农舍长大,过着他原本平凡的日子。
而董婉,也会是他的。
他必需设法让一切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祖宗的江山是他的,董婉也是他的,任谁也不能夺走。
可她并非普通的女子,他还是她的杀父仇人啊。
一旦董婉跟江山冲突时,他该怎么抉择?
放弃董婉,他对不起自己;放弃江山,他对不起宗祠里的先祖。
想到这里,他眉头深锁,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夫人见儿子如此,更是加强了心里的决心,她躺下身子,徐徐说道:"娘累了,你退下吧。"
刘骥服侍母亲入睡后,便心事重重的离去。
稍晚,英王刘歆却悄悄的来了。
太夫人从床上爬起来,狠狠瞪着他,咬牙道:"那暖炉是你送来的,你不是说皇上有风疾为掩,万无一失吗?"
刘歆睨着她,冷声道:"毒害皇上可是死罪啊,真正追究起来,是得灭族的,做这种事,总是有风险的,妳心里有数。"
"是你亲口对我说先夫是被那该死的暖炉给害死的!在宁王府毒害皇上,我怎会不知风险极大,万一有任何差池,我不是反而害了自己儿子了吗?若不是你告诉我,金氏已在你手上,我怎会如此大胆,兵行险招?你若真想助我儿登上大位,就把刘陵的生母金氏给交出来吧!"
"太夫人记忆真差啊?我是说拿刘陵的命来换取金氏,妳这么快就忘了?"刘歆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良久,抬头看着太夫人,眼神瞬间转为锐利,厉声道:"如今刘陵还活得好好的,别以为妳以死来保全我,便可以随意的开条件了。"
太夫人冷笑道:"哼,事迹败露,在当时那种情况,我能有其它选择吗?我不认罪,岂不害了儿子?别忘了,我拚着一死,也没把你给供出来!"
"供出我?"刘歆冷笑了几声,"供出我,对妳有什么好处?我与你一同获罪,同赴黄泉罢了,我死了,金氏便从此消失无踪了,刘陵仍稳坐在他的帝位上,妳的儿子刘骥却得背负着母亲弒君的罪名一生,双输啊!还不如做最后一博,保全了我,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就算妳不在人世了,有我相助,宁王仍然有机会夺回大位。"
"我儿若有你一半的狡猾与狠心,还有什么事成不了?可惜你并非真心助他,你的眼里也装着金銮殿上的那座龙椅,不是吗?"
"目的相同,既是敌人也是朋友,别忘了,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目的相同,是盟友,一旦除去了共同的敌人,所谓的盟友只怕会迅速的翻脸成仇敌了。
太夫人冷哼一声,"哼哼,你觊觎着皇位,让我如何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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