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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好像是一张挣脱不掉的大网,哪怕是星空中点缀着无数的繁星还是不能抹去深夜的梦魇。小心翼翼关上门,让自己蜷缩到门后不让人看到自己在深夜里有多无助。离开晖儿已经有了十日了,不知道这些时候是吃的什么。上次让他吃了半碗牛乳,后来有些不受用。大嫂又给他吃了些羊乳,才算是好些。
难道又要给孩子吃羊乳不成?以前稚儿就因为没有吃过母乳,很多时候都跟自己不够亲近,所以下决心一定要让晖儿能够吃母乳,没想到又是这样子,看来自己跟孩子还真是没有缘分。一下又想到了稚儿身上,长得好高了。也长得很壮实了,看样子在诸葛果家过得很好,想到这里略略有些安心。
闭上眼就会看到那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眸子,已经是无数次在梦中被那双眼睛惊醒。醒来就会是全身被冷汗浸透,为什么要让这件事一直都在梦中出现?难道真的没有药能够治好那双眼睛?
忽然想到绮娟说起的那件事,难道孟优看上去阴森可怖就是因为用了那个什么英雄huā的缘故?管岫筠对孟优下了狠手,会不会对诸葛宸也这样?她可以把自己弄到如今这种万劫不复的地步,也可以让自己离开孩子跟男人,但是绝对不许伤害他们一根头发。否则绝不会放过她?
一念至此,本来有些颓然的心思便涌起了无限的勇气,不能随了管岫筠的心思,这就是自己执意要做的事情。本来蜷缩在门后的人,点燃了桌上的那盏孤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外面。又是那个露出森森白牙的孟优,他在那天自己停留过的huā圃边。看着阉宦们在那里对着那几株被称作英雄huā的云白色huā朵的果实做着切割的举动,这是不是就是绮娟提到的那种白色粉末?
银色的月光洒在孟优身上。他不住地打着呵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是看着那群阉宦干着急,嘴里不住嘟囔着什么。看来这个英雄huā确实是他的救命良药?绮娟说的这种话会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这只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孟优是不是每次都在强打精神跟自己交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铲除了这种huā,或者是让他知道自己手里才有这种huā,能够解除他的不适。到时候或者还会有另一种转机。
定了定心。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心慌意乱,而且能够很平淡地坐下来。到一盏用金银huā炮制的蜜茶,慢慢啜饮着。这间寝殿应该就是管岫筠在南中王宫的寝宫,管岫筠还是很会照顾自己的。最喜欢用这些浮华的装饰来显示她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绮娟说当初是管岫筠一定要皇太后在中间插了一杠子,才让诸葛宸有了重重误会的,既然绮娟知道这么多。管岫筠就更加不会放过她。既然是这样,她最害怕的人就是管岫筠。也一定不希望管岫筠再次回到南中。那么跟自己说的话又有几句真几句假?
不能太听信她的话,尤其是那些看上去一心替自己打算的话,越发是要仔细。否则一定是会被这件事搅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孟优把自己关在这里,就是为了断绝自己跟外间的联系,让自己无法得知大哥他们这些时候都在哪里,都做了什么。
缩瑟了一下,寒意渐渐袭来。怎么样才能让知道自己在南中王宫?只有他们知道了自己在哪儿,那么才能知道他们在哪里。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将衣袖一拂,看着那盏油灯里的灯油全都泼了出来,火引子就那样蔓延开来。一下子想到相府的那场大火,管岫筠就是要人将自己趁乱带走的,而诸葛宸后来赶到为此而伤了眼睛?至于这眼睛是诸葛宸真的被烟熏坏了,还是管岫筠自己下的手就真是无法得知了。只是知道一件事,再也不会有人在这火场中来找寻自己了。
不能因为没有人来找,就将人推到悬崖边。迅速笼好斗篷,从寝殿后角门出去。这里是直通后宫甬路的必经之路,真想不到自己还会在心事重重的时候想好这么多的退路,看来自己真的是很应该在这里过下去。至少这样还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孟优精神抖擞不已,与方才在窗外看到的那个人简直是判若两人。看来那个英雄huā真的是有用。
“寝宫中的老鼠推翻了油灯,寝殿失火了。我不在这儿,难道在寝殿等死不成?”管隽筠慢悠悠说道:“若是往真的出事了,大王还有什么作为杀手锏去要挟我兄长?”
“还不快去救火?!”刚刚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孟优气急败坏,真是麻烦事太多了,一会儿是自己身子不受用,非要吃了药才好些,紧接着就遇上后宫失火。而这个女人居然可以气定神闲在这里闲逛,难道这火是她放的?
旁边的几个阉宦宫女吓得赶紧去救火,谁也不敢在大王这里站着,何况大王身边还有个号称雌枭的王妃在这里,整个王宫上下谁不知道王妃是比任何人都难得伺候的女主,稍有不顺就会拿着人出气。就是大王都拿她没辙,只能是听之任之。此时两人站在一处,等下王妃说出两句让大王不高兴的话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这些做奴才的。
管隽筠一转身什么人都不见了,不知道是孟优的王法厉害,还是这张跟管岫筠一模一样的脸利害。
“你从绮娟那里知道的事情不少了,我看你倒是真要在着南中住下去了。”孟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对你倒是越来越感兴趣。我们南中人没有你们中原人那么多繁文缛节,只要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就行了。也没人知道你不是我的王妃,何况你跟你姐姐生得一模一样,这岂不是天赐良缘?!”孟优一笑,又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每逢遇到这种情形,管隽筠都会不寒而栗。每每这种时候都会不由自主想到诸葛宸,那是自己的男人,还有两人的孩子。真心希望父子三人或者能够相遇,就算是三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孩子视同己出,也不期望孩子离开做父亲的太远。
这些日子每天都在这些是是非非中纠葛不休,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决掉这些事情。都是身边至关紧要的亲人,诸葛宸更是前世的冤家,偏偏就是这人让自己恨之入骨却又爱之甚深。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数?
“大王要将我留在身边,绝非难事。”管隽筠想了想,还是要先稳住孟优。他已经跟西羌有了翻脸的意思,只要他一心要翻脸下去,就不愁大事不成。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何须在乎这一日两日的麻烦:“只是那日一再说问我跟我兄长有书信往来,又将南中诸事都告诉我兄长知道,这件事全是空穴来风。大王屈枉我在先,我怎么能够枉担了这个虚名?必定要大王还我一个公道才行。”
“这倒是容易得很,你还真是跟你姐姐不一样,要是她受了这个委屈,还不当面给我难堪,甚至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屈枉她这个王妃。”孟优有些感慨,想想管岫筠的所作所为,才看看管隽筠,伸出细长的胳膊:“这就是上次她用佩刀伤的我,上面还涂抹了孔雀胆的剧毒。要不是用了我们无上灵药英雄huā粉,恐怕本王早就没命了。”月光下看到一条蜈蚣样的疤痕留在手臂上,绮娟所言非虚,果真是动手了。
“我姐姐一向幽娴贞静,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这话谁都不信,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信。
“她!”孟优笑得很张狂:“你姐姐勾搭过别的男人,你知道吗?你真以为她对诸葛宸是一片真心,如果是我倒是要恭喜诸葛宸了。你姐姐压根就不能生养,我跟绮娟在一起就是要告诉她,是她不能生不是本王。她却在之后,跟两个素日豢养的死士勾缠在一起。以为本王不知道么?不过是本王玩过的一个女人,赏给这些奴才们过过瘾,尝尝中原娘们是什么滋味也是好的。”
管隽筠皱紧了眉头,管岫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没有廉耻的事情来?还被一个外族男人这样耻笑,难道真的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这话,我不信。他不是这种人。”管隽筠摇头,有时候恨极了一个人是可以什么话都说出来的。
“是么,你还在替她隐瞒什么?她在中原做的每一件事没有意见逃过我的眼睛,不过她做了一件事,我还真是来不及夸她。她把你叫人送到南中,不止是为了换走自己的〖自〗由身,还说这一件是迟来的礼物,要我笑纳你。”孟优阴损的神情加上那张脸,足够令人作呕。
要是可以的话,管隽筠宁愿没有听到孟优说的那番话,即便跟管岫筠已经是不共戴天,不过到底是一母所生,这些话不论是被谁听见都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而孟优方才所说的,就有着侮辱先人的意思。这样一个姐姐,若是被二哥听见,恐怕真的就是一剑了结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