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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将周富贵收进医院后严肃又反复地询问了周富贵的病史和再次仔细地审阅他的钡餐造影片,考虑贲门癌的可能性比较大,为了确诊又给他预约了胃镜检查。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那家区级医院上演的那场“话剧”但严肃每天看着周富贵一家人个个虎视眈眈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也有点后悔同意伏小卓收他住院。可事到如今,既然收他住了院,那就是刀山也得上,火海也得下,就得尽医生的责任。胃镜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周富贵确实是得了贲门癌。
为了周富贵的病,心胸外科还专门进行了会诊,治疗方案确定下来后,伏小卓不止一次的把周富贵的病情和下一步的治疗安排向家属介绍一下,也征求过他们的想法和意见。
就在昨天上午,伏小卓还专门约见了周富贵的“四大金刚”四大金刚迈着方步走进会议室后,瞬时就或坐或卧地靠在沙发上,开始“喷云吐雾”起来。
回忆着曾经发生的一切,伏小卓脑海里不由的优惠到昨天的画面。
当时伏小卓看着他们“坐”下后,很是客气的说:“你们好,今天把你们大家请来就是想就老先生的病的情况跟你们沟通一下。老先生的病现在已经确诊,他不幸患了贲门癌。所谓贲门癌就是食管和胃接头的那个部位长癌了。”伏小卓刚说到这儿,周富贵的姑爷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医生,你先别着急,来,先抽根烟。”女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到伏主任小卓面前,顺手就把打火机打着了。
“噢,对不起,我不吸烟。你们最好也别吸。”伏小卓摆着手说。
“哎,客气什么!烟酒不分家嘛。来,抽一根吧。”他坚持着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吸烟,谢谢!”伏主任小卓把他递过来的香烟推了回去。
“还是你们医生讲究,会保养。嗨,人就那么回子事,该死活不了,该活死不了。哪那么多穷讲究!”那姑爷吐了个烟圈说。
“咱们还是说老先生的病情吧,我想咱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伏小卓很平静的地说着。
“医生,我们家门口的那个烂医院把我老爹的病给耽误了,这事还没完呢!等我老爹的病治好了,再去找他们算帐,非得让他们说出个子丑壬卯不可。医生,你不是说请我们来是商量我老爹的病的治疗吗?你想怎么整?只要能让我老爹快快活活的了此残生就成,钱不是问题!”周大熊弹着烟灰阴着脸说。
伏小卓听着周大熊那充满火药味的话,看着那张“阶级斗争脸”心里一股邪火腾地就烧了起来,心里想着这要是自己儿子的话真想上去抽他两记耳光,好好地打醒这混蛋儿子。虽然伏小卓的心里有火,但他不能发火。他不但不能发火,而且连说话的语音语调也都不能有丝毫的生硬,因为规则要求医生要待病人如亲人。病人要真是亲人那就好了,要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女婿儿媳的跟自己这样说话,早就大耳刮子抽他们了。
“周先生,周老先生的病现在已经确诊为贲门癌。目前治疗这种恶性肿瘤的主要方法有外科手术切除、化疗、放疗、生物治疗和中医中药治疗。按一般原则来说,外科手术切除的治疗效果要好一些,但要做手术,这就要求肿瘤能够切除和病人的身体具备手术条件。但老先生心肺功能差,不能承受手术的打击,所以他不太适合手术治疗。化疗和放疗可以应用,但也需要一定的身体条件。另外,病人得能吃半流质以上的食物。剩下的生物治疗不能作为单纯的治疗方法,它们需与其它方法配合应用。总的来说,我们认为目前对老先生最适宜的治疗方法是先放置一个食管支架,改善病人的吃饭,等待身体状况好转之后,再加用化疗或放疗。”伏小卓耐心地解释说。
“医生,你说的这个癌,那个癌,这个疗,那个疗的,我们也听不懂。我们就听你的,只要能保我老爹不疼,能快快活活的乐呵,怎么样都行!”周二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一个空烟盒接烟灰,一手夹一根烟,极其“庄重”地说。
“周先生,这么说你们同意我们的治疗方案了?”
“我二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俺们哥几个都没上过什么学,什么治疗方案什么的也不懂。俺老爹住了院,就听你们的,我们就是要把老爹能够快活!那叫什么来着?恩对了!快活渡过生命中的每一天!”三弟周小熊吐出了一个长长的烟柱后,说。
“你们家属都在这儿,我要给你们交代清楚。支架治疗只是起到一个扩张的作用,就是把已经狭窄的贲门部撑开,使病人能够吃东西,没有其它的作用。这种治疗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说引起穿孔、出血,疼和胃液反流等,少数情况下,支架有可能滑脱到胃内。我想你们先回去仔细商量一下,有了最终的决定,再告诉我。你们看怎么样?”伏小卓说着自己的意见,同时也在征求家属们的意见。
他们听了伏主任小卓的话后,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个个只顾低着头抽烟,谁也不说话了。他们的面前烟雾缭绕,好象多抽点烟,就能把周富贵的病治好了似的。过了大约五分钟,周二熊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屁股,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说说。我看咱们家老爷子,还是做那个支架。刚才医生是说了那么多的坏处和危险,不会那么巧吧,倒霉的事就让咱赶上了!在说,不吃苦中苦,怎么能知道甜中甜?舍不得老婆,怎么能抓得住流氓?我看,老爷子得了这病,是凶多吉少,烛头不会太高了,放个支架让他能吃点,能喝点,能抽点,让他乐和乐和得了。”
这话本来不该是出自周富贵的儿子之口,倒好象是一个看热闹的人说的。可是,不论是周富贵的三个亲儿子,还是姑爷也都没说什么,更没人提出过反对意见。仿佛二儿子说的也是他们的心里话,他在替他们发言。
过了一小会儿,周大熊咳嗽了两声,说:“我同意老二说的。虽说放支架有危险,可伏主任也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危险,所以这就看老家伙的造化了。省下的钱让他找找乐得了。你们大家看呢?”周大熊说完自己的观点后,把头向左右转了转,先看了看老头的那三个“亲骨肉”又看了看周富贵的的“半个儿”们,算是在征求意见。
伏小卓在得到了病人家属肯定、确切地回答后,又让他们详细地审看了支架置入治疗的“知情同意书”。他们从头到尾详细地阅读了“知情同意书”后,由周大熊代表所有的家属在“知情同意书”上郑重地写上了“同意施行贲门狭窄支架置入术”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周大熊”三个字。
“哎哎哎,伏医生想什么呢?对,没错!当时我们哥几个的确是签了字,可我们哪知道这劳什子的穿孔有这么厉害!也没想到这事能把老爹给搞成这个样子,人都差点死过去。要是知道会发生这事,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这个倒霉支架的。是你们当时没讲清楚,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医疗事故。”二小子周小熊见伏小卓楞在当场以为伏小卓怕了,这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着一股烟柱从嘴里喷涌而出,很是不屑的说着。
周小熊的话进一步证实了伏小卓的判断。这是来找茬的!伏小卓自从来到这人民医院以后,才知道自己在乡下时得到的那些村民的反馈暖流是多么的珍贵!这在人民医院的这段日子,伏小卓反馈暖流没得到多少,倒是领略了各式各样的人生。
短短一段日子是什么样的病人家属都碰到过,有儒雅知情达礼的,有做事说话严谨得象律师的,有豁达开朗满脸阳光的,有抑郁沉闷象总是有人欠自己钱似的,有自我感觉象玛丽莲.梦露,时不时翘首弄姿的,还有的干脆就是地痞流氓专走黑道的。
“周先生,我刚才说了,对支架置入术给老人造成的创伤和带来的痛苦我们深表歉意。至于什么叫穿孔,我也反复给你们解释过多遍,你说是‘草菅人命”这不对吧!也不符合事实呀!至于是不是医疗事故,我认为不是,至多可以说是支架置入术的一种并发症。”伏小卓耐着性子说道。
“你别逗了,什么并发症,糊弄小屁孩呀!我哥说是医疗事故就是医疗事故,你敢不承认,不承认咱就!”老三周小熊急忙抢过话来说。
“几位周先生,我作为一名医生,可以负责任地说,不是医疗事故,确实是一种并发症。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到有关部门申请鉴定。如果鉴定下来是医疗事故,我完全接受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伏小卓依旧一脸坦然地说。
“申请鉴定?省省吧哥们!哥几个都打听过了,什么狗屁鉴定那是老子给儿子鉴定。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能鉴定出个什么结果?我们才不会那么傻呢!”周大熊用藐视的眼神看着伏小卓说。
伏小卓十分气愤,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发作。此时发作只能授人于把柄。他知道这四大金刚是有备而来的,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想捞点钱,以便于能抽点好,喝点好的。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由华夏医学会组织的医疗事故鉴定是国家决定的,所有参与鉴定的医学专家都是随机从专家库中抽取的,都是秉公行事的,那是绝对权威的一种责任!你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老子给儿子鉴定’?如果你们不相信鉴定,也可以直接到法院起诉,法律是公正的。”伏小卓也板起了脸,极其郑重而严肃地说。
“嘿,你这丫的小医生还挺厉害,行够种!”骂骂咧咧的说着周二熊有些摩拳擦掌的意味。
“嘴里干净点!”伏小卓毫不畏惧的一声厉喝,暗暗地却也提高了警惕。
“大哥、二哥,我看咱也别在这跟他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去找医院的头,就不信不能弄出个结果来。”周小熊看了眼毫无惧色的伏小卓,朝着他自己的两个哥哥使了个眼色用脚蹍灭了扔在地上的烟头后,瞅着伏小卓趾高气扬地说。
“呵呵,你们愿意到什么地方去找,那是你们的权利。请便。”伏小卓也不客气地说。
“哼!好吧,小样,你等着,你会有好果子吃的!”周二熊气哼哼地说。
“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你放心吧!”伏小卓愤然地说。
四大金刚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走出了伏小卓的办公室,身后留下满地的烟灰和烟头。
大半个晚上就这样闹哄哄的过去,伏小卓很是自然的就留在了医院值班。
一夜还算安静,等到第二天上午七点半,心胸外科的晨会刚要开始,病房里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帮人。他们当中有留着像刮了皮的葫芦似的光头的;有穿着老头衫和huā裤衩子,趿拉着拖鞋的;有长发披肩男女难辩的;有胳膊上刺着蝎子和女人头像的,个个特点和个性都很鲜明。这帮人的到来,就象电影里黑帮出场要“火拼”似的。病房里的患者见到这阵势都纷纷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
伏小卓当然闻声走了出来,却一下子就被那帮人围住了。那个身刺蝎子和美女的男子双目怒视着伏小卓说:“你就是姓伏的吧?”
伏小卓一看这帮人,心下已经了然。他以前虽然见过“医闹”闹事的,但还没见过声势如此浩大的医闹队伍,为这庞大的队伍愕然了一把,随即稳了稳心神,这事自己既然遇上了,也不能退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