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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媛回过神来,偏头去看身边的男子。他大概是和领导们一样。少有的几个还坐在座位上的人。手托着下颚,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讲台和投影屏幕,好像在享受一杯清醇的下午茶。
忽然间,袁媛心里闪过些惊惧,和一些庆幸。她告诉自己,无论何时,不要站在这个人的对立面。回头看着讲台上被人扶起的赵世斌,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憎恶都烟消云散了,很奇怪的涌起些可怜的感觉上来。
静如处女,动如脱兔。不击则已,一击致命。
那个骄傲的变心的男人,前半生的事业和声誉一日间都灰飞烟灭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开始传达领导的意思:清场了。带着兴奋,带着古怪的表情,甚至是笑脸,几百个大学生拥着往外走。随着人群,袁媛默默的跟在江之寒身后,出了电教楼的大门,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他,不知道下面去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走到人群疏散处,江之寒停住脚步,“买杯饮料喝?”
于是,买了两杯雪碧,找了个草地上僻静的角落,席地坐了下来。
江之寒轻声问:“你开心吗?”
袁媛咬着下唇,茫然的看着他,“按理说,我是应该开心的……但我真的不知道……”
江之寒一抿嘴,“说明呀,袁媛,你还是个挺善良的人。”
袁媛沉默了片刻,问:“为什么是我?”
江之寒说:“我以为你会很享受呢……”
袁媛问:“为什么不是楚楚?”
江之寒扬扬眉毛,“你以为她会喜欢这个结局?……”
袁媛低下头,良久,“是为了楚楚吗?”
江之寒摇头,“一,不忠至多是道德上的缺失,不值这个报复。二,你以为楚楚姐喜欢他如此结局吗?我不这么认为。他这个结局,是因为……什么事情,都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他先是作为帮凶,逼死了丹丹,然后又开除了小怪。接下来,屡次想要对付我,还不停的纠缠楚楚姐……如果,如果他只是官迷心窍。一心往上爬,也就罢了,那和我无关。可惜呀,他要对付我,却连女人的诱惑都抵制不了。贪,嗔,痴,一个都没有落下,有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自找的?”
袁媛看着他,“怎么做到的?”
江之寒说:“网络确实是个强大的东西,但任何新事物,都是机遇伴随风险的。如果你完全不懂还要装懂,如果你不知道连上了网,就多了被人远程操控的危险,多了被人种下病毒的危险,多了被人做手脚的危险……这就是你的结局。”
袁媛又沉默了一阵,抬起头说:“那时候,曾经有段时间,看见楚楚悄悄的伤心,我心里恨死那个家伙……那时候。我有时候醒来坐在床上的时候,就幻想过,要是我哪一天手里有了他的把柄,就给他未来的老丈人,老婆,和领导都寄一份,让他一切都成黄粱一梦。但即使在我的幻想中,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形……这下,他很难翻身了吧……”
江之寒瘪瘪嘴,“怎么,想过对他施美人计?”
袁媛难得的红了红脸,“他也要敢呀!他最清楚不过我和楚楚的关系……”
江之寒说:“你说的也是。所以说这是上天注定,机缘巧合……如果他不负责这个校园网,不来做这个很新颖很好的报告,怎么会提供这样一个绝佳的平台?男女关系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了盘录像带,寄到领导那里,只要关系摆得平,也是可以压下去的,要允许我们的同志犯错误嘛。寄到老丈人那里,老丈人经历了多少风雨,说不定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教训他是一定的,取消婚约倒还真不一定。但他偏偏要当众来展示,这……就怪不得大家了……”
袁媛看着江之寒,轻声问,“你开心吗?”
江之寒一笑,“有时候,你和大家一起看连续剧。却只有自己能猜到下一集会发生什么。然后,它真的发生了,心里难免会有一些自得吧?……”
袁媛说:“你……不怕他们知道是你干的?”
江之寒眨眨眼,“谁说是我干的?……呵呵,袁媛,你不明白的,这个世道,只有落井下石,没几个雪中送炭的。他能依靠的唯有岳校长,你以为岳校长会把这颗打落的牙齿和血吞下去?”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导演我们人生的,据说多数时候是个叫上帝的家伙。偶尔的,我们也能来导演一出人生的大戏,岂不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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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起起伏伏的赵书记事件的议论中,五月飞一般的结束了。夏天到了,林墨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关于赵书记的后续,江之寒根本懒得去打听。杨威利说过,一个好的将领,就是要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坚决的战斗或者是撤退。取得战略性的成果以后,那些细微末节的多或者少几个残兵,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从四月下旬到六月初,整整六七个星期,江之寒没有见过文楚。他甚至电话都没有打一个给她。在心里。江之寒琢磨着,文楚兴许对他会有一点点的恨意吧……他总是提醒自己,报复赵书记,不过是为了死去的彭丹丹,为了被开除的小怪,还有屡次被“迫害”的自己,但也许在内心深处,他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叫楚楚姐的女子……
周四的下午,江之寒去了办公室。王宁给他送过来周末的机票,他预定着要回一趟中州,在高考前见见林墨。这学期以前。江之寒曾经许诺林墨,高三的下学期,每个月至少飞回中州见她一次。这个承诺,他是超计划的完成了。
江之寒处理了一些研究课题方面的事情,揣着机票刚走出经济系的大楼,便听到手机振动。拿起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传过来,“你……要一直躲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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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文楚住处的客厅,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抬头看着那柔如春水的女子,也是同样的感受。
今天晚上是文楚做的菜,江之寒到的时候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了。
文楚淡淡的说:“我的手艺没有你好,将就吃一点吧……”
于是,默默的吃饭。
吃完饭,江之寒感觉这沉默有些压抑,便站起身张罗着洗碗。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是通常的分工。文楚也不拦他,去厨房烧水,泡了两杯茶。
江之寒不紧不慢的洗着碗,心里有很多念头闪过,也试图组织一下某些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准备一切顺其自然。
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江之寒端正了身体,目光炯炯的看着身边这位班主任,师姐,姐姐,知己,好朋友……等待着一次谈话的开始。
文楚轻轻问:“干嘛躲着我?”
江之寒坦率的说:“害怕你生气……”
文楚问:“为什么我会生你的气?”
江之寒嘟嘟嘴,“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害怕而已……”
文楚说:“那你后悔了么?”
江之寒问:“后悔什么?”
文楚说:“后悔你导演的人生大戏!”
江之寒摇头,“楚楚姐”,他很真诚的说:“在我的字典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路人,和我不相干。可能有机会我也会帮助他们。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不过是路人。有极少极少的人,对我来说是朋友亲人,还有极少极少的人对我是敌人。对前者,我会尽心尽力的帮助爱护;对于后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会犹豫的要打击他们,把他们踢下万丈深渊。这是我的人生哲学……也许你不喜欢,或者不同意,但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文楚沉默了半晌,“他……婚礼已经被取消了,副书记的职务还没有,但人住在医院里,等同是暂时停职……”
江之寒说:“鸠摩智被废了一身的武功,反而成了得道高僧。福兮祸所依,对他做人来说兴许是件好事呢……”
文楚没想到江之寒有如此一说,明显愣了愣,“你……真这样想?”
江之寒点头,“我也不瞒你。现在我接触的人多了,认识社会更深,像赵学斌这样的人,是不是我们以前说的坏人,我觉得是。是不是特别坏,也许说不上,他这样的人现在俯拾皆是。但他惹到我了,他间接逼迫我朋友自杀,害得我的好友被开除,还几次想要开除我,还……无礼纠缠你,所以,我必须反击。这就是我的反击,我没有什么对不起良心的,就这么简单……”
文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呆呆的移开目光,聚焦在某个地方,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好久,她忽然转过头,在近处盯着江之寒的眼,重重的说:“我……恨……你!”
江之寒眨眨眼,没有说话。
然后,他看见有两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女子白玉般的面庞,留下两道痕迹。
文楚哽咽着说:“虽然……虽然我早就对他死了心,但却不愿看到我的初恋对象,这样血淋淋的结束啊,呜呜……”耸动肩头,哭出声来。
江之寒抿抿嘴,终还是伸出手,把她轻轻抱进怀里。
像是怜惜一个***一样,他在她耳边说:“这么多年,该过去了……该把他彻底的忘掉,去做下一个尝试了。”
感觉到女子的眼泪很快湿透了肩头的衣衫,江之寒柔声说:“我……曾经和你想的一样,有很多的顾虑……但回头看去,再去碰一次壁,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比永远不再尝试要好的多。你想,你测试的电路板,不也是要失败很多次才能做出能工作的那一块吗?”
文楚在他怀里呜咽着抗议,“那怎么能一样?”
江之寒叹口气,“我知道不一样……也许第一次,第一次是最完美的,期望最高的,但既然都已经破灭了,我们不妨把期望值设定的低一点,说不定会有些惊喜的发现呢。”
良久,文楚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袁媛都有些怕你了……”
江之寒苦笑,“我当然知道,她心里一定觉得我手段毒辣,城府深沉吧。”
文楚说:“她说,那天你和她说了很多,但却不肯亲口承认过是你策划的一切。”
江之寒眯眯眼,“我可没想过要瞒着她……”
文楚盯着他,“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恨你么?”
江之寒说:“我当然怕,但我从没想过瞒着你……楚楚姐,在我的字典里,你就在朋友亲人那一类里。我会尽我所能,好好保护你帮助你。如果谁要伤害你,我会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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