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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一惊,实在辨不出心里是何滋味,茫然应道:“是吗?她就要走了么?”
停云接口:“是啊,她是云梦国的皇帝,自然是事情多多。既然这边说好了,当然马上就要回家去的。”
宁和还以为她这次回来,会和澹台兄弟一般在合虚山长住。因此她才盘算着要回琼天宫去,眼不见为净嘛!既然伽蓝师姐要回云梦去当她的皇帝,那么,她回不回家的事,还得另行考虑。
不知不觉,她崩紧的表情放松了,低着头说道:“师姐要走了,咱们也该去辞辞。”
两兄弟一齐盯着她,只见她足上着一双葱绿底绣嫩黄花朵的小小绣鞋,一下一下只管踢着地上的石头。停云耐不住,伸手过去拉她:“走罢,小师妹。”
宁和手一甩,嗔道:“我自己会走!”趁他们转过身去,偷偷用衣袖擦净了眼里的泪水,又咧咧嘴,调整出一幅天真无邪的表情。自以为没有什么破绽,便安心地跟着他们去了。
既然烜烨已经做出决断,并且有所表示,伽蓝便安了心,打算即日便回云梦。烜烨自然万般不舍,又怜惜她往来辛苦,便让她在合虚山多休息两日。但伽蓝见宁和反应如此激烈,在此多留会生出是非,真闹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好下台。便推说自家琐事甚多,只怕樱不好应付。
烜烨也知她出来一趟不易,不忍让她为难,只以指腹在她的面颊轻抚了几下,说道:“好罢!师父想必也要回山了,等他回来,我便向他禀报此事,再回大昌向父亲请罪去。”
伽蓝不禁绯红了脸:“哎,师父那里好说,若是你爹执意不许呢?”
烜烨吁了一口气道:“父皇还是很开明的。若不许,我就在锦宫长跪不起。再不然,让母后跟他吹吹风去。”
“你娘若知道你放弃储君地位,只怕第一个不能放过你,拿把剪子什么的追着你杀。”
“别瞎说,我娘好温和的,对我向来都是宽纵。”烜烨瞥了心上人一眼,见她有点不好意思,再也舍不得说她,续道:
“再说了,皇帝做得有什么意思?看你,每天这么辛辛苦苦,为的又是什么呢?修真之人,讲究清净,求的是长生,俗世中的苟苟营营,于我只是浮云。”说着,又笑笑对她说:“你在云梦等我的消息就是。”
“哎,说的好象是我在逼你一般。”伽蓝声音有些悻悻的,不过,听起来更多是羞涩。
“笨女人。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早早跟你明说。说罢,想怎么罚我?”他抓过伽蓝的手,在她的指尖亲吻了一下。
“罚你……”伽蓝脸上又是一红。
烜烨捉狭地看着她,逼问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嗯?”
天高云淡,海平如镜。白衣飘飞的女子面若桃花,丽色无俦。烜烨的声音愈加低哑,一味的凝视着面前的伽蓝。此刻,眼前的人儿哪里还有半分女帝的威严?盈盈的眼波与不胜娇羞的模样,几乎让他整个心脏都要融化了。
见她低头不答,他手下用劲,细细摩挲起她的手指,异样的陌生情愫,令伽蓝一阵颤栗。
她微微一挣,烜烨自然不肯放开。眼见她白腻的颈项上,一抹嫣红突然晕开,小巧的耳垂显得更加莹润滚圆,他从来没有发觉到它们竟是这般的精致可爱。
“他们会看见的……”她的声音低得不可思议。奇怪的是,在起伏的潮音里,他居然听得清清楚楚。
“咱们又没做什么。”饥饿的鹰开始诱哄眼前的猎物。
回应他的是一个白眼。伽蓝又不笨,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但女帝显然没有丧失她的理智。
**的气氛太浓,她转以轻快的语气说道:“好啦,我这就要走了,得和他们招呼一声去。”说着,身形一动,御风而起。
“这一手漂亮!”烜烨不吝夸奖,也不知道是在表扬她身手敏捷还是在表扬她转移目标时的不着痕迹:“看样子你一直没有忘记修练嘛。”
她回首嫣然一笑,轻飘飘地回应:“好说,好说。”
此时澹台兄弟被宁和吓得下了山,正远远地向着海边眺望,见师姐御空飞来,马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招呼:“师姐回来了?”
“是啊,这就要回云梦去了。”伽蓝镇定自若,片刻之间,她已回复了女帝本色,冷静而又不失亲切地答道。
澹台落月心里也暗暗佩服。尚未开口,那边停云已开口挽留:“师姐,你好不容易才回山一趟,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伽蓝被他“回山、回去”的绕舌逗乐了,展颜笑道:“师姐家中有事,非赶紧回去不可。日后有机会,再回来和大家一同修练罢。”
停云不知深浅,又问:“那师姐你回来是办什么事啊?”
落月阻之不及,只得白了他一眼。
对付小朋友伽蓝甚有心得,只听她气定神闲地答道:“你师兄家中有事托我传话,故此,我只好不辞辛苦,特地跑上一趟啦。”
没等他纠缠不清地问头问脑,她又接着说:“小师妹呢?我还要向她辞行呢。”
落月见机,马上拖着停云的手说道:“那我们去叫她来。”一溜烟地去了。
路上落月就埋怨停云:“你这傻小子,愣头愣脑只管问什么。”
停云不解,反问他:“我哪有乱问啊?”
落月真是啼笑皆非,好在没走几步便是宁和的居处,这才撂开这个话题。
见宁和轻轻快快地走过来,伽蓝便拿出师姐的派头,温和亲切地开口说道:
“小师妹,师姐这就要回去了,你们在山上好生修练着,过些日子,我再回山来拜见师父,到时候再替你带些好玩的东西来可好?”
见她要走,宁和心中好生高兴,她毕竟年幼,又不懂得人情世故,便很认真地答道:“师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况且,这山上应有尽有,缺什么,我都会找烜烨,不用劳动你。”
见她终于开口答话,师兄弟几人都放下提着的一口气,七嘴八舌的一通挽留,将她不甚得体的回答混了过去。
伽蓝伸手召来黄鸟,轻轻一纵,便腾空而起,落在黄鸟背上。
岛人众人皆抬头仰望,在一串清脆的鸟唳声中,各怀心思地看着一只巨大的黄鸟与端坐其上的女子,在海上盘旋一圈,渐渐远去了。
不远处,毕方箭一般从屋顶飞起,长鸣一声,直入云霄,似在替黄鸟及它的主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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