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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公文要求是七月中旬到位述职,如今方才六月初,还有些日子,这些天就住剑阁,多放松下心情,十几年了,都不容易,以后又要跟着我受苦了。”杨玄双手从脸上放了下来,起身准备去找杨海良给三人安排住处,既然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那也就不必考虑那么多了,徒增烦恼。
他起身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过身来问道:“你们的盔甲还在吗?”
“离开玄铁卫,战甲自然是要上缴的,能将战刀留在手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杨锋解释道。
杨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净身出门也好,不亏欠杨家什么,这些天我会帮你们置办一些战场上的装备,练武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玄铁卫能给你的,我会数倍的给你们。”
杨锋抱拳推辞道:“少主不必如此费心,我们兄弟三人追随效命不是为了钱财,当年将军的恩情我等未能相报,如今做这些只是能够让自己心安一些,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也别无所能。”
“我父亲当年兵败身死,他没做到答应你们的事情,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你们不欠他什么,是我欠你们的。”杨玄摇了摇头,语气很平和却不容辩驳,而后很随意说道:“早上应该事情比较多,你们还没吃饭吧,坐着吃点东西,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谨,我知道你们是军旅出身可我还是不太习惯。”
杨锋点了点头,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有什么去需要,找我小叔说就是了,就是这里的掌柜,你们应该认识。”杨玄笑道继而解释了两句:“我得去办点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咱们出发,去阳关。”
说罢,杨玄掉头出了偏厅,往后院厢房里走去,一转角碰到了杨海良,挽着袖子手里提着木桶。
刚这一会杨海良知道是公家的事情也没进来添乱一个人闲着没事给后院榜杨玄给马刷干净了,此时好奇的很,一把拽住杨玄问道:“公文上给你安排的哪?职位应该不错吧?”
“第三军骠骑营鹰眼卫监军。”杨玄如实说道。
杨海良对军队编制那一套可不怎么理解,自然不知道鹰眼卫是个什么地方,只听道由营字编制下辖,琢磨一下级别应该不低,脸上浮现出喜意,恭贺道:“这么说是校尉军衔了,虽说监军只是副职而且不掌兵权,可却又监督校尉的职权,还是不错的,并且这个职位要比军事主官轻松许多。”
杨玄点了点头,没去挑破其中的阴谋,也并未去多想那事情,随口说道:“那几个都是我的部下,算是同袍了,小叔你帮我好好照顾些对了,我这拿些东西,帮我转交给他们一下。
杨海良点了点头,跟杨玄进屋,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三个都是族里的玄铁卫吧?”
“你看出来了?”杨玄有些诧异,杨海良没有宗堂议事的头衔,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侯府几次的。
“我虽然没见过玄铁卫,可是做刀剑生意的,那三把刀是玄铁铸的无疑。”杨海良解释道,随即扶着桌子皱眉思忖了片刻,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如果真如你上次所说的那样,这三个人可能是你叔父派到身边来监视你一举一动的,你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就是了,可千万不要乱说。”
“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三人是我父亲当年的部下。”杨玄解释道,从床底下将铁匣子拖了出来,伸手随意在箱子面上点了几下,杨海良心中顾虑重重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拿出三十两沉银以及九粒养血丹交到了他手上,随口说道:“这些东西给他们三人分一分,我待会要去采办点东西。”
杨海良余光瞟到了铁匣子里,身子一歪差点没把桌子摁翻过来,只觉得有些晕,接东西手还有些抖。
他先前还担心杨玄受到几人掣肘,可如今发现自己的确考虑的有些多余了,心里也却是安稳了。
杨玄微微一笑,确实没作解释,拿出一摞银票外加一块百两的银牌放入怀揣之中,与杨海良说上一声便出门去了,骑上墨染直奔东河互市。几日后就要离开阳关,三人的弓马坐骑自然要购置齐全,虽说去了阳关骠骑营也应该会发配一些,可绝对不会太好,要想活命几率大些,几匹快马自然是不能少的。
东河互市便是朔方城里最大的一处杂市,奴隶、马匹、刀剑生意都有人做,舍得花钱也能买到一些好东西,不一定很上档次,但如今勉强凑合一下也能将就。
“杨玄可是最近可是要去阳关边军中了?”
竹林巷,杨靖宅中,陈文寅进门之后便直往里走,也不管那些奉茶的丫鬟,直接饶进后堂推开.靖书房的大门,看着坐在书桌前闭目小憩的男人皱眉喝问道言语之中有几分急切,一点不像以往那般慢吞吞的性子。说完这话,他眼神被杨靖眉间的那一丝隐隐流露的晦气所吸引,整个人在这阴郁的书房中看起来有些怕人。见此情景,他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没等杨靖睁开双眼,便立马恢复了常态。
“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不向我传达杨玄的消息了,让我险些错过这个时机。”陈文寅一脸冷色。
“我累了,想休息一阵子。”杨靖睁开眼,瞳仁好似在隐隐旋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莫的阴沉气质,能把人魂魄都吸进那无尽的黑暗之中,虽然语气有些颓废,却一点不呈现衰败之态。
陈文寅心头莫名一紧,目光如芒直逼杨靖双瞳而去,可一瞬间便丢失了那种感觉,只当是产生了错觉。
“你不想杀杨玄了?”陈文寅一弹衣袖,双手捋顺衣襟在杨靖书桌侧角坐下,十分的从容。
杨靖面色依旧未变,拿起身前茶杯啜饮一口,唇间留下一抹猩红,而后被他轻轻抿去。
揭开杯盖的一瞬间,陈文寅已经缓和下来的心境陡然又提了起来,杯子里不是茶,颜色如西域的葡萄酒一样,却不是芬芳香甜的味道,而是一股软糯阴柔的腥气,他眉头微微一皱,所幸茹毛饮血的蛮人和妖族都打过不少交道,因此还算镇定,只当杨靖受刺激而变了心性,不愿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他自然该死。”杨靖放下杯子,平静说道,声音有些有些阴柔,似乎喉咙被鲜血黏住了。
“那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陈文寅逼问道。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杨靖嗤笑道,盯着陈文寅,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拆穿。
“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管,我们只是合作而已。”陈文寅将手轻轻抬起,放在了扶手之上,指尖绷得有些直,好似一柄利剑一般,语气中有种戒备之意,“我帮你杀他,对你没有坏处。”
“有,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相信你?”杨靖冷笑道。
陈文寅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带着几分威胁,“不要怀疑我,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清楚,如果失去了西线商路、阴山的生意,你仅凭一个刀阁还能支撑多久?”
杨靖皱眉微微思忖片刻,从身前的抽屉里抽出一张印着奇异花纹的厚纸,而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没有任何逻辑语序的句子,再掏出私印盖上,给陈文寅递了过去,“八百两沉银,去大乾银庄兑取。”
陈文寅将那东西接过,用手摸了摸上面那些奇异的花纹,觉得指尖有灵气渗透,便知道了真假,将其贴身收好,而后继续问道:“除了这些,我要的那些东西呢?”
“今晚上之前可以随着运粮队出城,明天下午可以送到。”杨靖皱眉道。
“如此甚好,今晚我随粮队一起出城。”陈文寅掌心在扶手上轻轻摩挲着,一脸笑意。
杨靖眼神中毫无神采,死气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我会帮你杀了杨玄的。”陈文寅笑意深深的说道,而后起身离开了这略显阴森的屋子。
书房的窗户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竹帘,挡住了院子里的阳光,陈文寅走出去没多久之后,一个老态龙钟的下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是跟了杨胤十几年的老管家,一身过脚的长袍,下摆上沾着一些污渍,手里提着一个小壶进来给杨靖将茶杯满上,手哆哆嗦嗦的,却没洒出来一滴,不怎么敢抬头。
“还剩几个?”杨靖眼皮微微抬了起来。
“就剩最后一个了。”老管家声音有些颤栗,小的跟蚊子一样。
杨靖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摞银票,扔了过去,皱眉道:“再买十个丫鬟。”
老管家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将银票塞进了怀揣之中,而后提了茶壶走了出去。
屋内四下无人,杨靖端起身前的杯子,猛然灌了一口,浓郁的腥气就好像烈酒一样刮着人的灵魂,他冷漠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软弱,似要哭泣,又像要作呕一般,双手撑住桌边的稳定住身子,将那一口鲜血尽数咽下,神色变得有些癫狂,呵呵笑着,自言自语:“三弟...…三弟……你创造的这门武学可真是惨无人道啊,难怪当年你会被一道天雷诛杀,这孽种跟你一样都该死……该死…...该死......”
杨靖发疯似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小,而后再度变得如死尸一般冷漠。
一杯鲜血灌进喉咙,屋内再无杂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