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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
好像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了烧红的剑胎之上,那一团带着剧毒的液体骤然被精气冲散,化作一团好看的白雾,似昙花一现,无声的绽放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这一切看起来都如此不经意,却又是如此充满了杀机。
若杨玄刚才没有立马用先天精气冲散那毒液,最多半刻钟,那团腻糊糊的液体便会渗透毛孔。
如果是神经性毒素的话,他死的或许会好看一些,若是腐蚀性毒素,恐怕不过多会他就会成为一具血肉溃烂的死尸。
这就是个充满恶趣味的冷笑话,杨玄却不是个喜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人,脖子上那种腻糊糊的感觉依旧有些挥之不去,给他心里蒙上了一层姑且可以称之为阴霾的东西。他眼眸里的杀意越来越重,在这颠簸的马背上,宁静的就像从这个纷扰的世界剥离出来了。
暴怒的修蛇就像被人抓在手心里的大鲶鱼,近乎疯狂的扭动,庞大的身躯在翻滚、横甩。短短几息之间就将那一片石林蹂躏的面目全非,碎裂的巨石显露出狰狞棱角,直插天地,透着一股来自于远古的凶悍气息。那庞大的身躯仿佛不断的绞缠扭曲,竟然将那腹中的野牛硬生生揉碎,犹可见那膏状的血肉从那沾满土石的伤口中挤了出来,就好像腐烂的脓疮一样,异常可怖。
修蛇臃肿的身躯逐渐变得纤细,就像是拉紧了的铁锁,那一尺宽的伤口通过肌肉的挤压,也逐渐被鳞片覆盖了起来,只淌着少量的鲜血。这伤口虽然被那一箭撕扯的有些恐怖,但其毕竟还是上古异种,体质强横远胜人类,根本算不上致命之伤。
用下颌磕碎巨石之后,他身子也就慢慢平稳了下来,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在巨石上游蹿的那一人一骑。
它昂首而立,三丈长的前躯仿佛城墙上的角楼,高高审视着低处那些渺小的生物,身子在石缝中游走,鳞甲不停的抖动,在岩石上挂出‘嚓嚓’之声,听起来有种尖锐的压迫感,弄的人耳心连着胸口都有种莫名的颤栗。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紧促,杨玄只觉得天色都仿佛暗了下来。略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的天空之中仿佛撑起了一根梁柱,而且还是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倾覆的那种。此时若说毫不紧张那是绝无可能,但他却并未慌乱,心神几乎快与墨染合为一体。
忽然身后的空气似乎受到一阵莫名的压迫,就像航船上的桅杆突然倒了下来,遮天蔽日的蓬布掩盖了所有的光明。
杨玄猛然一压马身,墨染会意之后四足如奔雷狂泻,几乎掀起了残影,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疯狗似的。这种生死关头之下,他若不想被那大蛇一口卷进肚子里成为腹中之食,只得施展出浑身解数。它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强大的喘息声在狂风之中仍然清晰可闻。
在那墨染腾空的一瞬间,杨玄借助身下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一踩马镫整个人脱离马背跃至空中。
凌空倒转,长剑豁然舞过一个惊心动魄的大圈,自上而下猛然劈出,狂暴的先天精气让剑身发出一种奇异的嗡鸣,似有无穷无尽的天兵自那一剑中而来,那如浪潮一样的铮鸣正是那鼎沸的厮杀声。一剑带起风势,几乎臻至杨玄如今所能达到的极境。
长箭顺势而行,速度寸寸暴增,到最后一尺之地内却陡然反转手腕,剑脊迎着阻力而下。平直的剑身在空中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拗成了一个圆弧,那震颤的嗡鸣也变成一声惊雷似闷响,四周空气被蛮力碾碎,又带起一阵阵丝巾裂帛的尖锐声。
那扭曲的剑身在猛然拍在了修蛇前额之上,那一片地方出现了明显的凹陷。
一声如重锤落地的沉闷巨响。
一声压抑在痛苦中之重的短促嘶鸣。
汹涌如潮的力量蔓延开来,凹陷之处到达了一个承受的极限,顿时血肉翻飞,然而那些细密的鳞甲却少有碎裂,而是直接从皮肉上脱落,是被打的连根拔起,或者深深嵌入了肉中。那修蛇本意是想张嘴撕咬,却不料一剑直接将他整个脑袋打得的趴了下去,强横的力量直接让他已经睁开的大嘴陡然闭合,便是嘶鸣的欲望也被抹杀干净,模样极为的狼狈。
借助剑柄之上传来的反推之力,杨玄双手一展,向后倒滑而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马背上,强横的冲撞力并未推卸干净,一下坐落在马鞍之上,将狂奔中的墨染砸了一个踉跄,连着铁蹄之下的一块顽石都被踩碎了,这一下看来绝不好受。
那修蛇却也遭了重创,挺立的身躯摔落地面,巨大的声响连带着脚下的震颤似涟漪般的弥漫开来。
杨玄倒骑马背之上,一切动静全部收摄眼中,心中那一丝紧张的情绪被他死死压住,尽量将呼吸放缓下来,双目之中映衬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修蛇落摔落地面之后,似乎一瞬间也被震懵了,身形稍微停顿。而后一拧身子才恢复了原有的凶性,携眷着一股实质般的杀意朝着杨玄扑杀而来,这次却抛弃了先前那般狂放的姿态,潜伏在石缝之中,恍如游鱼一般,灵巧而迅捷。
阴森恐怖,杨玄看着那逐渐逼近的一抹黑影,便是他心里此时所有的感觉。
突然一阵轻巧而慌乱的马蹄声传入杨玄的耳中,伴随着更远处的蹄声阵阵而来。杨玄等待了许久的时机终于到来,他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逐渐变成了一种嗜血的兴奋。就好像一出精彩的戏剧终于迈进了高潮,先前的压抑就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这一刻将要肆意的宣泄出他的怒火。杨玄倒转过身子,对那逐渐逼近的修蛇不闻不问,身子紧紧伏在马背之上,嘴角裂开一个奇怪的笑容。
一人一骑迎面而来,马背上的人似乎一直恼火于脚下崎岖难走的道路,总是低着头,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顽石之间。
犹可见他拽着缰绳的手背上泛着一道道嶙峋的筋骨,看样子很是费劲。
他身下的白马身无杂色,也属于神骏一流,但价值略偏于卖相,说直白一点就叫中看不中用。被眼前这不近人情的石林折腾的很是狼狈,加之先前从泥尘中而来,雪白的皮毛早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高贵,连着坐上的纳兰云松也是风尘裹身,看起来有些狼狈。